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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是我小瞧你了


  听雨终于见到了自家爷,好不开心,立马奔上前来扶住江棠舟的手,还小声八卦两句:“这恒国皇宫中处处都安静得紧,那些人都不说话的,我杵那站着,怎么站都觉得不对劲。幸好爷您终于回来了,还没将我给忘了。”
  江棠舟抚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道:“忘了谁也不能把你忘了去。”
  听雨自他十岁起就跟着他,一晃眼都十多年了。若一定要让江棠舟讲一个身侧最信得过的人,必然是听雨。虽然这丫头武功一般般,有些时候脑子也缺根弦,但却是真心伴着他。
  两人跟着一个小太监在九曲长廊上拐了又拐,终于拐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入殿红门之上,甚至还起了蛛网。听雨颇为嫌弃的抬手打掉,道:“你们这恒国什么待客之道啊。”
  那小太监笑道:“待客自然要住最好的,但这位祯王可不是过来当客人的……”
  江棠舟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
  听雨抬手一挥,就往他小太监脸上打去,最终却并未落下。江棠舟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的摇了摇头。
  听雨气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恶狠狠地收了手:“下次再敢说这种话,看姑娘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那小太监估摸着也以为江棠舟和听雨是好欺负的,倒没想到听雨是这般性格,故此虽然心里仍有不屑,但也不敢再表现出来了,只轻哼了一声,道:“就是这了,你们进去吧。”说完扭头便走了。
  听雨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道:“爷,您作甚么拦着我!”
  “若是打了,不过解心头一时之气,可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江棠舟淡淡道,“逞口舌之快罢了,不听进耳朵里,便不觉得有什么。”
  听雨哼道:“我不管,我反正是将他的脸给记住了!”
  江棠舟笑着摇摇头:“先前我一人在殿上,倒不觉得有什么——那些个臣子皇子的,也没说让人难堪的话,如今同他走一遭,才晓得我在这恒国的地位确实是不怎么高啊。”
  “话不能这么说,爷,”听雨也认真的思忖道,“不管怎么说,您也是大勤的祯王,他们如何也要给你点面子……”
  江棠舟笑着摇头:“你还是想得太天真了一些。此番我大勤本就处于弱势,把我给推出来完全是因为其他人不想来做这吃苦受累的差事,恒国这边,只要保证我一条性命犹在,其他的事儿,有什么做不得?”
  听雨一时哑然,也觉得之前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别想了,”江棠舟曲起手指轻敲了敲听雨的脑门儿道,“我对此宫殿地形不熟,你就不怕摔着我?”
  “哦!”听雨反应过来,忙扶着江棠舟跨过门槛,往内殿走去。
  到了傍晚时,殿里却是又拨了两个人过来,帮着把殿里简单给收拾了一下。
  听雨替江棠舟铺好床,点了清烛,凄清的房屋中才稍微多了点人气。
  江棠舟没想那么多,心态非常的平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睡下,听雨反倒是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很久才迷迷糊糊都睡过去。
  到了后半夜,殿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江棠舟以为自己在做梦,翻了个身想继续睡,结果门突然被推开了,听雨从外面冲进来:“我的主子嘢——您怎么还睡着呢!”
  江棠舟睁开眼,便见得听雨冲过来的地方,一片橘红色的模糊重影,火光几乎冲天。
  “走水了!”听雨忙替江棠舟把鞋袜穿戴好,扶着他往外走去,“那两个宫女,死了一个,另一个也半死不活的在地上躺着,火已经烧过来了……”
  听雨这话刚说完,火苗便一下子烧进来,飘着的帘幔瞬间被火舌给吞噬,听雨忙半推着江棠舟往窗侧去,但那窗似乎是坏了,怎么也推不开。
  旁边唯一有用的便是茶水,听雨抛洒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听雨咬了咬牙,将江棠舟床侧的长剑抽出来,往窗上砍去,那窗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结实的不得了,急的她满头大汗。
  听雨护住江棠舟,脑子正在急速思考该怎么把他家爷给救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窗户竟然整个飞开,一个黑影突然从外面跳进来,提着她家爷就往外飞去。
  “爷——”听雨瞪大眼睛,喊得甚至有些撕心裂肺。
  江棠舟只能听到耳侧有风呼啸而过。
  在黑夜里,他的眼睛就格外不顶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敏锐的嗅觉和听力来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
  那把他劫出来的人飞了会儿才停下来,江棠舟被他放在地上,抿了抿唇,问道:“多谢仁兄。”
  “谢我做什么?”黑衣人轻轻一笑,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黑布,打量的眼神落在江棠舟的身上,“那么大的火,你不怕啊?”
  ……这熟悉的语气。
  “殷问峥,”江棠舟平静的喊出他的名字,“你又救了我一命。”
  殷问峥眯眼轻笑,抬手一挥,将他身侧被烧焦的那点衣角给撕去,“啧”一声才开口道:“看来这地方,想要你性命的人可不少。”
  江棠舟眉梢微挑,道:“要了我的性命,便可挑起两国战火,继续上一次未尽的战事。想要这般结果的人,自然是不少的。”
  殷问峥摸着自己的下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救了你一命?”
  “算不上好奇吧。”江棠舟淡淡开口,同时站起身来,双眸没有焦点的望着眼前这一团黑影,道,“身为太子,出现在皇宫之中,不是很正常?”
  殷问峥的神色总算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眼中闪过一抹兴味之意,却并未因为身份被揭穿而显得惊慌失措,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看不到,其他几感自然要比常人更敏锐些。”江棠舟解释道,“追杀你的人是为皇室所用,又加上今日在殿堂之上你说话的语气口吻都格外熟悉,自然不难认出。”
  双手合十,殷问峥禁不住为江棠舟鼓掌:“你虽然瞎了,但也并非完全无用——那你猜得出来,会是谁人纵火吗?”
  江棠舟脸上浮出一抹淡笑,近乎笃定的开口:“太子殿下在此处贼喊捉贼,便没有丝毫心虚吗?”
  殷问峥此番,眼中却是货真价实的闪过了一抹惊诧:“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看出来的,”江棠舟解释道,“是闻出来的——”
  “你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火油味,像是太子殿下亲自动手纵的火?”
  江棠舟所猜测,与殷问峥亲身经历如出一辙。
  他确实是亲自动的手,还不慎将火油倒了些在自己的裤鞋之上,临时寻了个地方换了一身衣裳,只不过不曾想到,就这样,还被江棠舟这敏锐的鼻子给闻出来了。
  他的眼神愈发转深,幽幽的望着江棠舟半晌,才道:“是我小瞧你了。”
  “只是我猜不出来,你又为何要来救我?”江棠舟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定定的望向殷问峥。
  那双眼空洞无光,却莫名给殷问峥一种背后一寒之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