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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陛下遇刺


  “爷,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听雨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棠舟才觉得冷。
  这几日京都又降了温,只穿单衣已经扛不住了,这几日他换上了厚一点的衣服,身体也差了些。每一年到了冬季的时候,他的身体都会变得非常不好,总是咳嗽,发热,有时候甚至下不来床。
  京都这边的温度要比勤国那头热一些,反而更让人觉得舒服。
  听雨替江棠舟披上一件厚外套,江棠舟裹住自己,道:“在屋子里待得没趣,便出来瞧瞧。”
  “那也不用跑这么远呀!”听雨望了一下河对面,道,“说起来也很奇怪,听说那凭逢院里面人不少,可我们进太子府这么久了,还真没见着那里面几个人,我印象最深的便是上一次见过的那红衣男子,可他也很少在院中出现。”
  江棠舟点点头:“确实有些奇怪,我也未曾见过那里面的人。”
  两人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到河对面传来了有人吹箫的声音,听雨瞄了一眼,有些激动的说到:“那红衣男子就在对面吹箫呢!他似乎在看我们这边。”
  江棠舟什么也看不到,听到听雨说这话也只是笑了笑:“兴许他也对我很好奇。”
  “应当是。”听雨点点头,道,“毕竟爷您是正房嘛。”
  “噗——”江棠舟被听雨这大胆的发言吓了一跳,咳了好几声才道,“你个姑娘家家的,说话还是注意一些。”
  听雨吐了吐舌头,又去看河对面,才发现萧声还在,人却不在了。
  听雨刚要说话,江棠舟便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人过来了?”
  往一侧望去,刚才还在河对面吹箫的红衣男子,竟然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吓得听雨下意识的往后一躲,抖着声音道:“是那个凭逢院的男人。”
  江棠舟挑了挑眉,道:“是他?”
  “嗯嗯。”听雨连忙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冲着爷您过来的。”
  江棠舟反倒升起了几分好奇,听声辩位,望向那个方向道:“你是来见我的?”
  那男人近了几步,在距离江棠舟大概一尺的位置停下了,道:“你是勤国祯王?”
  “嗯。”江棠舟点了点头,“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红衣男人看着他,道,“只是见你在这边偷窥我,所以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江棠舟被他说得有几分尴尬,笑了笑,道:“我觉得你的萧声很好听,所以过来欣赏一二。”
  “哦。”男人似乎不甚在意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站在这里,也并不是如听雨所说要过来下马威之类的,他只是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站在这里。
  知道了之后,红衣男人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又往凭逢院走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很淡的味道入了鼻,江棠舟眉头一跳,低声询问道:“听雨,你觉不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听雨愣了一下:“没有啊。”
  “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檀香味,”江棠舟垂下眼,露出思索之色,“殷问峥的身上有这味道。”
  听雨顿了顿,才一脸复杂的说道:“那不是很正常嘛……他可是太子后宫佳丽三千中的一位,两人身上味道相似,不是挺……”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棠舟叹了口气,“你还记不记得在死人漠外,我们在客栈里遇到过一次问剑阁的人?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问剑阁的人身上就有一股檀香味。”
  听雨愣了一下:“可是那问剑阁不是……”
  “罢了,”江棠舟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想下去,“兴许是我想多了。”
  …………
  傍晚时,殷问峥回来了,第一件事便是先去了一趟凭逢院。
  燕青替江棠舟打来洗漱的水,用完后全都倒入树下,抬起头见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吓得惊叫出声,被殷问峥一下子捂住了嘴。
  燕青这才平下心,道:“太子爷,奴婢这就去禀报。”
  “不必。”殷问峥淡淡摇头,“我只是路过而已。”
  燕青“哦”了一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殷问峥又站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抬脚打算离开,谁曾想下一秒,江棠舟却披着厚厚的外衣推开门站了出来,脸色被如雪的外衣衬得更是苍白。
  他问道:“来了怎么不进来?”
  殷问峥今天身上的味道格外的浓郁。
  大概是因为他才去过凭逢院。
  屋子里烧了暖炉,便没那么冷,一关上房门,殷问峥便伸出手帮江棠舟解开外衣,他里面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露出来的手腕显得过于纤细,且手背毫无血色。
  两人有几天没见了,所以殷问峥不知道最近江棠舟的气色竟这么的差。
  “你生病了?”殷问峥皱着眉头,用指腹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
  “倒也不是生病。”江棠舟笑着笑着便掩唇咳嗽了两声,道,“从小到大都这样,到了冬日的时候,身体便会差一些,不过也不是就熬不过冬日了,等开春了,身体就会好一些。”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棠舟愣了一下。
  “身体为什么这么差?”殷问峥拧着眉头,看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江棠舟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陪我下一局吧。”
  “好。”
  这一局江棠舟又是下到了一半,殷问峥说什么也不肯继续玩下去,便把棋子全都扰乱了,重新开了一局。
  江棠舟得边下边摸,所以一局棋下下来,怎么说也得半夜去。殷问峥倒也不急不恼,就这么安静的陪着他,直到叫更的人敲了三下,殷问峥打了个哈欠,江棠舟才道:“不若先回去休息吧,待到明日再继续这一盘棋。”
  殷问峥笑了笑,道:“明日恐怕是没时间陪你了。”
  其实从下午开始,江棠舟也有了一种诡异的直觉——他感受到这京都怕是要出什么事了。
  尤其是傍晚时那黑得格外早的天,阴霾几乎将整座京都都笼罩进去。
  “你布的局?”江棠舟停了手中动作,抬起头看向他。
  “嗯。”殷问峥情绪毫无波澜的开口道,“这步棋,早就该走了。”
  江棠舟顿了顿,又下了几颗棋子,才继续说道:“我听燕青说,三皇子在垂楠城查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送回了京都,而那群流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从京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殷问峥弯了弯嘴角,冷笑一声,眼神里冷厉乍现:“京都一百里之外的麟城,一夜之间也多了一个万人坑。”
  “啪嗒”一声,江棠舟手中的棋子落了地,他缓了缓心神,才将那枚棋子给捡了起来,重新下在刚刚想下的位置。
  “孤不会让火烧到太子府来的,”殷问峥伸出手,棋子盖在江棠舟的手背上,滚烫的掌心覆盖他苍白冰凉的手背,“放心。”
  “我不担心。”江棠舟摇摇头。
  “只是今晚注定是睡不了了。”殷问峥闭上眼,又睁开,“所以便将这一盘棋下到结束吧。”
  天光破晓之际,殷问峥下了一枚棋子,将了江棠舟的军。
  江棠舟抬起头,说:“我输了。”
  急促激烈的敲门声与此同时也响了起来,殷问峥等候了一夜的消息终于送到了耳边,传讯的太监滚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吼道:“陛下遇刺!请太子殿下速速回宫!”
  同一时间的四皇子府,睡熟了的凌应翀也被拖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皇宫。
  宫中,身受重伤的凌俞帝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猛烈地咳嗽着一边举起手中的玉玺,震怒道:“传朕圣旨,让卢沿风以最快的速度回京!”
  一匹汗血宝马穿过红墙碧瓦,穿过这黑夜,穿过尚未醒过来的人世,疾驰往边关而去。
  …………
  殷问峥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官袍,头发凌乱,做出一副刚刚清醒的模样,御马往宫中去。
  江棠舟裹着大氅,遥遥的看着前方漆黑一片,耳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爷,先回房休息吧。”听雨扶住江棠舟的手腕,“爷无需太担心,我听说那刺客虽然重伤了陛下,但并未伤到要害处,并无性命之虞。”
  “外面是不是亮灯了?”江棠舟隐隐看到亮起来的黄色。
  “嗯。”听雨看了一眼,说,“突然一下子灯火通明。”
  “京都平静不下来了。”江棠舟站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扶我回去吧。”
  听雨便搀着江棠舟一步一步的往内院而去。
  江棠舟在那一盘结束了的棋局旁坐着,用手一遍一遍的去摸那局势,思考复盘,想自己刚刚怎么走,才能避免最后被殷问峥将的军,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早在一开始,他就走入了死局之中。
  殷问峥有将相之才,更有帝王之相,让他来当这大恒的皇帝,说不定还真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江棠舟还是难以避免的想到那麟城中,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万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