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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少女情怀总是诗


  击剑运动员  VS  实习体育记者
  时间线是二十年以后,那阵子谐星也到中年啦。
  “本次出征里约,我们代表的不仅是台里,更代表了国家记者的形象,因此我提出几点要求……”
  会议室的后门被悄悄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进来,饱含歉意地对台上滔滔不绝的主任点了下头,准备在最后排找处空座坐下。
  “佳音,来这。”  最后一排的孙维偷偷冲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
  江佳音猫腰摸过去,趁主任停下来喝茶的当口,偏头对孙维做了个口型——
  谢啦。
  孙维被她明亮的笑晃了一下,抿了抿嘴,颇不自在地挠挠头,嘿嘿了两声。

  主任冗长乏味的发言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江佳音坐在椅子上,又累又困又无聊,终于支撑不住,对一旁的孙维耳语:“我眯一会儿,帮我盯着点。”
  孙维好奇道:“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累成这样?”
  江佳音眼皮垂了垂,只说了一句  “一言难尽”,便悄悄低下了头,迷糊了过去。
  孙维坐在一旁,看着她好看的侧脸,一时有点恍神。
  江佳音一觉睡到会议结束,期间不知道被主任瞪了多少次,她都浑然不觉,她实在是太困了。
  回家三天,她就在礼物的病床前守了三天,几乎没敢合眼。
  礼物病了。
  十九岁高龄的它,近几年身体情况愈发不好。即便周榭和江恒星请了最好的宠物医生照顾它,但也抵不过自然规律,它年纪太大了。
  三天前,礼物突然不进食了,看情况很危急。江恒星知道礼物对于江佳音有多重要,便一个电话把远在京城实习的江佳音叫了回去。
  江佳音在家陪了礼物三天,礼物也一直挣扎了三天,水米不进、仅靠营养液维持生命,却一直不肯咽气。
  周榭、江恒星和江佳音都知道,它在等周暮。
  但他们也知道,礼物等不来周暮。
  早在一个月前,周暮就跟着国家队奔赴里约进行赛前准备,根本不可能在几天之内赶回来。况且,为了他的比赛状态,两个哥哥考虑许久,压根没把礼物病了的事告诉他。
  礼物还是没能等到它心心念念的小主人,昨天晚上,在一家三口的陪同下,带着遗憾闭上了眼睛。
  江佳音伤心欲绝,哭倒在哥哥的怀里,江恒星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哽咽着安慰她:“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好在你回来了……  等奥运会结束了,我们三个一起把周暮接回来,再一起来看礼物……”
  礼物安眠在周家老别墅的后院,江佳音和周暮小时候经常在那里陪它玩球,现在它睡在阳光最充足的院角,旁边铺陈着满墙它最爱啃的蔷薇花。
  江佳音处理好礼物的事就赶回了京城,两个哥哥也跟她一起,在京城转机,直飞里约。
  周暮自从做了运动员,大大小小上百次比赛,只要不是太忙,两个哥哥几乎都会到场,也权当是度假散心了。
  这次是周暮人生中的第二次奥运会,上次他代表加拿大队拿了个击剑项目的银牌,这次是他归化后首次亮相国际大赛,备受各方关注,压力可想而知。
  冗长又无聊的出征动员会开完,江佳音跟着台里的数百名记者一起,登上了奔赴里约的包机。
  一上飞机时,大家还很兴奋,兴致冲冲地谈论着本次奥运会的几大预爆点,什么乒乓球毫无悬念地完杀啦啦,什么花滑项目大突破啦,讨论得热火朝天。不知有谁说了句:“我看击剑有戏。”  成功吸引了江佳音的注意力。
  江佳音的睡意一扫而光,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论。
  “击剑项目一直是我国的短板,今年也够呛吧……”
  “你不知道那个归化的运动员,叫什么……  对,周暮,他可是前一届的亚军呀。”
  “周暮,我天,现在谁还不知道他。前途无量的年轻击剑运动员,带着国际大赛的一众奖项归化祖国,这拳拳的爱国心,这满满的正能量,这帅帅的一张脸,啊!我爱他……”
  江佳音:“……”
  把一身鸡皮疙瘩扫下去,江佳音下意识地摸着脖子上的白玉平安扣,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她和周暮,已经差不多两年未见了。
  半年前,周暮放弃加拿大国籍选择归化,之前的十几年里,他一直留在加拿大,学习、实习、旅行、训练、比赛……  大忙人一个,很少有回国的机会,两人一年能见一次面就算频繁了。
  幼时朝夕相处两小无猜的绚烂时光,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无数的经历中,已经慢慢黯淡,化为心底淡淡的朱砂痣和朦胧的白月光。
  成年后的唯一一次相见,竟已是相顾无言,唯有不咸不淡的几句寒暄,和欲言又止的关心问候。
  但不管怎么说,周暮对于江佳音,一直是美好的代名词。江佳音握着平安扣,在睡过去之前,祈求周暮这次能得偿所愿,不负这么多年的辛苦。
  记者楼里热闹得很。奥运会还没开始,大家的工作量也就没那么大。江佳音正和孙维一起,跟着他俩的师父驱车前往不远处的运动员聚集地。
  他俩的师父是个专门采访田径类运动员的资深记者,今天约了田径名将秦晓岳进行赛前专访。
  一行五人到了运动村,出示证件后被放了进去。江佳音虽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她不敢乱看乱瞟,时刻提醒自己代表的是国家记者的形象,生怕被别的国家的记者耻笑了去。
  她目不斜视地提着话筒和笔记本跟在师父后面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Excuse  me。”
  守在门口的江佳音下意识按了开门键,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的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Thanks……”  剩下的话被卡在嘴边,周暮脸上的表情变幻飞快,先是吃惊,后是不可置信,过了好久后才变成狂喜,“大福?”
  江佳音也懵了,田径类和剑类宿舍压根不在一栋楼,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会遇见周暮,虽然来之前她还在想,万一呢……
  结果  “万一”  成真了,她真的在这里遇到了周暮。
  “嗨。”  江佳音激动之际,却也一如既往地语塞了,她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可能是她的反应有点过于木讷和冷淡,周暮像是被噎了一下,但随即又兴冲冲地道:“你怎么在这?”
  “采访。”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同事,“跟着师父学习。”
  周暮长长地喔了一声,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定了定神,转身看向江佳音的同事们,笑着打了个招呼:“各位好,我叫周暮,是大福的……  朋友。”
  “久仰啊,击剑新星。”  江佳音的师父伸出手去,周暮回握,不卑不亢地谦让了几句。
  电梯很快到达预定的楼层,周暮看了眼楼层号,迈步走出了电梯。江佳音跟着师父最后出来,刚一出电梯,等在门口的周暮就凑上来,从她手里接过了电脑和话筒。
  “嗯?”  江佳音不解地看着他。
  “这么重,提得动吗?”  周暮边走边问。
  跟着师父走在前面的孙维闻言,转过头来看了他俩一眼,眼神落在周暮的身上,周暮坦然回视,倒是把孙维看得莫名心虚,讪讪着转回了头。
  周暮走在后面,眯起眼睛,盯着孙维的背影,若有所思。  “周暮?”  江佳音拉拉他的短袖,小声叫他。
  “嗯?”  周暮回神,偏头看向她,眼神不自觉地温柔下去,视线落在她胸前的白玉平安扣上,心意一动:“还戴着呐。”
  江佳音低头一看,一直贴身戴着的平安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  T  恤外面,周暮这一说,她想起来这块玉的来历,不由得脸上红了一片,随口嘟囔道:“懒得解了……”
  “哦……”  周暮拉长了语调,转回了头看向前方,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扬了上去。
  眼看着到了秦晓岳的房间门口,江佳音站定,从周暮手里抢过了家伙什。
  “我要工作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周暮没动,低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释然一笑:“好。”
  他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却又被江佳音叫住了。
  周暮有些期待地转身,江佳音大步走到他跟前,抬起头,很认真地跟他说:“……  比赛前我们可能就见不到了,我想跟你说,你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
  周暮被她老土的加油方式逗得直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卷发,像小时候那样,笑着说:“这就完啦?”
  江佳音啊了一声:“还有……  噢,千万别受伤。”
  “还有呢?”  周暮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已经很完美了,什么都别怕!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还有呢?”
  “还有……  赛后请你吃饭?”
  “还有呢?”
  “送你礼物?”
  “还有呢?”
  江佳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无奈道:“……  你还想要什么呀?”
  周暮忽然倾身,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闻见了江佳音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水味,勾起唇角邪魅一笑,“我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
  江佳音:“……  那……  你想……”
  “我想要大大大的福气。”  周暮低声说,“行吗?”
  江佳音:“……”
  是她想歪了吗?周暮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怔愣间,她感觉脖子上有点痒,低头一看,周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她脖子上的平安扣解了下来,然后直起了腰,手里提着平安扣在她跟前晃了晃,“说好了,这算信物。”
  江佳音:“……”
  怎么就……  信物了?
  这不早就是……  信物了吗?
  周暮最后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颇为遗憾地看了眼手表:“走了,待会还有事。”  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留江佳音一个人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久。
  “佳音,话筒呢!”  孙维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江佳音回过神,赶紧提着家伙什小跑了过去。
  采访完出来,江佳音顾不得别的,一路都在东张西望。虽说知道再看见周暮的希望很渺茫,但她还是想再试试。果然不出所料,一路上连个周暮的影子都没看到,江佳音不由得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回了宿舍。
  刚回宿舍,她就收到了江恒星发来的微信,问她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出来一起吃个晚饭。这次奥运会,不止两个哥哥来了,连周父周母都从加拿大赶过来了。
  江佳音换衣服的时候还在想,她似乎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周父周母了。打小老两口就特别喜欢她,尤其是周母,只要见着她,总是一口一个  “儿媳妇”,小时候她还能坦然接受这个称呼,但长大了以后,每当听见这个词,尤其是周暮还在跟前的时候,江佳音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是……  太羞耻了。
  还有就是,逢年过节及她的生日,周父周母不管在哪,都会提前把礼物寄到她家里,十几年如一日,这份喜爱,实在是太情深意重。
  周榭开车,和江恒星一起在奥运宿舍外接了她,去往里约市里的一处西餐厅。
  一进门,周父周母已经在等着了,一见到江佳音,老两口欢喜得不行,周母更是扑上来:“宝贝儿媳妇儿……  来给妈妈抱抱,想死妈妈了。快来给妈妈看看,又漂……”
  周母的话一顿,视线在江佳音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忽然转头看向周父,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慌张很无措。
  周榭在旁边,表情无奈,“先落座吧?”
  周母一扬手:“等等。”  她看向江佳音,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福,是不是工作单位不让戴首饰呀,我看你这脖子上空荡荡的,想送你条项链,不知道……”
  江佳音啊了一声,摸了摸纤细的脖子,想起下午周暮从她脖子上拿走平安扣的举动,又想起这个平安扣当初所代表的含义,脸不自觉就红了,嗫嚅着要说点什么,但思绪却跟不上,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周母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少女怀春,一颗心顿时沉了底,喃喃着:“没什么没什么……  不喜欢就算了,强求不来的……”
  整整一顿饭,周母都有点魂不守舍的,弄得桌上的气压有点低,周榭搞不明白老母亲心里的弯弯绕,以为她是担心周暮,于是开口道:“周暮是个大人了,只要他努力了,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接受。”
  周父老了,对儿子的关心也不像以前那样不肯宣之于口了,他叹了口气,说:“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心态如何,这毕竟……”
  江佳音看着周父,很认真地说:“周爸,周暮挺好的,我下午还见到他了。”
  话音刚落,桌上的其他四个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周母更是脱口而出:“不是不让私下会面吗?”
  江佳音点点头:“嗯,但我是去采访的路上遇到他的,我们说了几句话,我看他的心情挺不错,人也没有那么紧张。”
  “你们……  说话了?”  周母嘴里喃喃着,心里却在想,他们见面了,那儿子是不是就知道了大福把平安扣摘下来的事了?儿子对大福的心意那么明显,他要是知道大福没这层心思……
  这几天该怎么过……
  比赛又该怎么办……
  万一他受了影响……  这可是他的梦想啊!
  可怜的周母,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心里认为会  “伤心欲绝”  的小儿子,此刻正在自己的宿舍,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缸里泡澡,一只手提着大福的平安扣吊在眼前,一晃一悠一晃一荡,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回了宿舍,江佳音洗漱后躺在床上,摸着空荡荡的脖子,想起下午周暮的种种举动,心里酸酸胀胀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初中,那时候她和周暮只能在每年的寒假见上一面,两家亲家凑一起吃顿饭,饭桌上坐一起聊几句学习和爱好,就是他俩最大的交集。
  她开始对  “儿媳妇”  这个称呼本能地排斥,尤其是周暮在边上坐着,且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异议的时候。
  每当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周暮总能找话题把这茬岔过去,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隐隐地有些失落。她那时觉得,周暮似乎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多少年过去,周暮的突然亲近,让她回想起久远的往事,深夜扪心自问时,终于肯承认,那时不过是少女的羞赧和嘴硬罢了。
  她很喜欢这个称呼,但她怕周暮不喜欢这个称呼,于是她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这个态度与自己的心意差了正好一百八十度。
  遮遮掩掩,在心里窖藏了十几年的心思在今天下午周暮似有若无的暧昧试探中突然爆发,如野火燎原,将那点掩耳盗铃的心思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喜欢周暮,从小就喜欢。
  小时候的喜欢,长大后的中意,自始至终,心里的那个人只有周暮。
  不然她也不会把那个代表  “婚约”  的平安扣一直戴了那么多年。
  入夜,江佳音心思深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无奈之下摸出手机,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朋友圈。
  大都是些国内的朋友发的鸡零狗碎的日常,江佳音手指快速地往下滑,一目十行地看完,刚想关上屏幕,手指忽然一顿。
  一个从未发过朋友圈的人在今晚居然发了条朋友圈,只写了两句话——
  “今日见佳音,愿处处有佳音。”
  江佳音顶着两只大黑眼圈进了师父的宿舍。一见她来,她师父就笑着对旁边的另一位记者道:“你要找的佳音,来了。”
  “哟,真是漂亮。早就听说我们台来了位不输明星的美女记者,今天一见,传闻诚不我欺啊。”
  江佳音被她夸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声道过奖,眼神望向自己师父,不知道一大清早叫她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高主任想借调你去他们组。”  师父笑着说,“你这名字取得好哇,佳音佳音,在这大事的当口,谁不愿听见佳音啊?”
  高主任也笑说道:“就借几天,田径组的比赛一开始就把你还回来,保证不抢田径组的佳音。”
  江佳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高主任去了隔壁组。
  入组当天,她就被高主任带到了运动村,说是约了一位体坛新星,要进行一组采访。
  等进了宿舍大楼,看见墙上明晃晃的  “剑类项目运动员宿舍”  时才堪堪反应过来,为何高主任非得把她要进组。
  果然,当周暮拉开门,看见宿舍外站着的江佳音时,眼神立刻亮了起来。高主任顺势再添一把火,添油加醋地介绍了江佳音的大名,把她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简直就是福星临世。江佳音坐在床旁的沙发上,看都不敢看一直微笑看着她的周暮,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尤其是,高主任还特意强调了周暮昨晚发的朋友圈,“你说愿处处有佳音,佳音这不就来了。”
  江佳音:“……”
  周暮噗嗤一声笑出来,连连点头:“您说的对,佳音天天见。”
  江佳音:“……”
  好不容易熬到正式采访开始,江佳音站在监控器上盯着屏幕里的周暮,乍一看上去一脸的严肃认真,但实际上内心的思绪早就已经飞到天上去,注意力全在周暮那张脸上。
  采访到尾声,高主任笑着问周暮,对这次比赛有信心吗?
  周暮微微一哂,视线越过高主任,定定地看向躲在摄像后面的大福,一字一句道:“当然,我是个从小就有大福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江佳音被高主任带着,逛遍了剑类、马术类、球类运动员的宿舍,每到一处新的地方,高主任就把她推出来,神神叨叨地说什么  “送佳音”,把江佳音搞得哭笑不得。
  她忙着采访、写稿子、学剪视频,周暮忙着训练,直到比赛前夕,两人再没见过。
  击剑八进四比赛的前一天晚上,江佳音躺在宿舍床上刷周暮比赛的视频,都是他粉丝整理出来的他在各项世界大赛上的比赛集锦,正看得起劲,微信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点进去一看,居然是正主。
  周暮:明天就要比赛了,不知道今晚能否再见佳音?
  江佳音看着聊天窗口,一颗心紧张得像是要跳出来。
  回什么呢……
  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打几个字复又删掉,来来回回,最后鼓起勇气回了个:“佳音一直在。”
  很快,对方回了个玫瑰,还有一条语音。
  江佳音小心翼翼地点开,周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又低又哑,在深夜中魅惑极了:“有点累,需要充电。”
  江佳音把语音听了好几遍,咬着唇打了几个字:“怎么充?”
  对方回的还是语音:“看窗外。”
  江佳音一愣,赶紧扑到窗前,却发现记者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停了一辆商务车。她不由得有些失望,以为周暮骗她,就在这时,那辆商务车晃了两下车灯,周暮的语音又来了:“车牌号  357,下来。”
  江佳音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跑下楼的,只知道快到大门口时,捏着手机的手心里全是汗。
  当她走到商务车面前,犹豫了一下,想敲一下车窗时,副驾驶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人影跳了下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个人就铺天盖地地拥住了她。
  江佳音:“……”
  她的脑袋懵了一瞬,但随即又被甜蜜覆盖。
  他们认识了近二十年,大大小小的拥抱不计其数,有安慰的,有久别重逢的,有道别的,还有玩闹的,但江佳音知道,今晚这个拥抱,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最起码对她来说,完全不一样。
  周暮抱着江佳音,一双手臂越收越紧,仿佛怕她跑了一样。
  江佳音怔愣片刻后,犹豫着抬起了手,轻轻地抱住了周暮的腰。
  周暮做了多年运动员,肩宽腰窄,肌肉线条流畅又充满力量,江佳音不得不承认,这手感是真的特别好。
  她被抱在周暮的怀里,耳朵正好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得见他宽阔的胸膛下有力的心跳,此刻也比平时跳得快了些。
  “咳咳。”  商务车里传出来一声男人的低咳。
  江佳音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慌忙从周暮的怀里挣脱出来,周暮却收紧了力道,怎么也不放她。
  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周暮安慰道:“没事,是我教练。”
  江佳音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又想起来:“你们不是……  不是不让私下跑出来吗?”
  周暮抱着她,嗯了一声:“我跟他说,再不见你我就疯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江佳音:“……”
  仿佛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车里的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周暮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随即把头埋进江佳音的头发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充电完成,我得走了。”
  江佳音:“……”
  身上骤然一空,周暮放开了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说了一句:“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周暮最后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转身上了副驾驶。
  车窗降下,周暮探出头来:“你回宿舍吧,我看着你进楼。别回头,要不然我舍不得走。”
  江佳音看着他,鼻头莫名地就酸了,看了眼他身后一脸焦急的教练,一咬牙,转身就往大门走去,一双手捏得紧紧的,强迫自己不要回头。
  刚踏上大门的台阶,发动机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那辆商务车打了个弯,走了。
  江佳音赶紧回头,却只能看见深夜中疾驰向前的一缕车尾灯。
  等彻底看不见车子了,江佳音低着头往回走,手机一响,周暮又发来一条微信。
  周暮:大福,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
  周暮:但我相信,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周暮: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也终于看清了你的心思,我心里真的很欢喜。
  周暮:大福,等比赛结束后,我们换一种相处模式吧,我要追你。
  半晌,见江佳音许久没有回复,周暮又补充了句:“行吗?”  江佳音坐在床上,一颗心像是被泡在滚烫的蜂蜜里,又疼又甜,眼泪不自觉地蓄满了眼眶,啜泣着回了句:“行。”
  八进四预选赛很快结束,周暮毫无悬念地晋了级。
  四进二比赛的前一天晚上,周暮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又带着顶着一张臭脸的教练赶到了江佳音的楼下。
  这次的充电方式更加过分,周暮在松开江佳音时,在她的嘴上轻轻啄了一下。
  “这是余外的鼓励,毕竟四进二嘛,得更加把劲儿。”
  江佳音:“……”
  教练:“……  哼。”
  金牌争夺战前一晚,周暮在  “教目睽睽”  之下,带江佳音一起体会了法式深吻的滋味,结束后不忘再呈上早就变好的蹩脚理由——
  “金牌争夺战嘛,得充满电才行。”
  金牌争夺战当天,江佳音什么工作的心思都没有了,恰巧当天的报道任务不重,她索性请了假,从黄牛那里高价买了票,坐在观众席上看周暮比赛。
  她坐在最后一排,远远地看见周父周母还有周榭江恒星两口子坐在  VIP  席上,跟她一起,为周暮加油打气。
  比赛开始了,江佳音看着胶着的比赛局势,几乎坐立不住,场上比分一直咬得很紧,周暮以  9-7  的微弱优势暂时领先,但随即又被对手迎头赶上。
  眼看着就要到了赛点,江佳音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就见电光火石中,周暮剑闪入电,一剑封喉,直接得分!
  “赢了!”
  “周暮赢了!”
  “又一枚金牌!”
  观众席上沸腾了,五星红旗被高高扬起,周暮身披国旗,被教练拉着在场上狂跑了一圈。
  他的脸上带着汗,头发也被压乱了,但江佳音觉着,这是他人生中最好看的时候。
  周暮在  vip  观众席前停了下来,他看见了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哥哥,但他没看见江佳音。
  周父周母和江恒星激动得热泪盈眶,连一向对他严肃的周榭都红了眼眶,周暮笑着冲他们挥挥手,眼神却在观众席里不断地穿梭。
  江佳音知道周暮是在找她,她赶紧站起来,却苦于个子太矮被前面的人挡得死死的,情急之下,她灵光一闪,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记者证,拿在手里不断狂舞:“周暮,我在这!”
  很快便到了领奖环节。
  周暮在万众瞩目中站上了最高领奖台,金牌挂在脖子上那一刻,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欢呼声、喝彩声响彻击剑馆,周暮放下了金牌,从衣领里掏出一枚小小的吊坠,低头看了片刻,抬起头,拿着它,冲着江佳音所在的方向晃了晃。
  国歌即将响起,周暮转身,庄严面向国旗,手里握着花和金牌,还有江佳音的平安扣。
  责任、爱情一肩挑起,不负梦想、不负你。
  赛后采访,高主任夸周暮:“你今年才  22  岁,这是你的第二届奥运会,前途无量!”
  周暮啊了一声:“对,我今年已经  22  岁了。”
  高主任:“但其实这对于击剑运动员来说是正当年。”
  周暮:“在我国,22  岁的男人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高主任:“……  啊,是这样,你刚拿了金牌,可以……”
  周暮转身,兴冲冲地对观众席上的江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