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看不过眼的人或事儿，人们心里总有一个想法，看的多了或许就顺眼了。
于是沈乾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沉默地看了自己很久。偏头看，侧身看，换个表情再看。
看来看去，心里也没好受多少，他抠了抠裤子上磨破的洞，翻出一套席臻的家居服进了浴室，洗了个澡总算是舒服了。
席臻的衣服对他来说略大，他趿拉着拖鞋，挽着裤腿出浴室时，叶岚也在病房里，桌子上还放着两三个餐盒。
沈乾没吃晚饭，之前心思不在吃的上头，没觉得多饿，这会儿一回过味儿来肚子都忍不住咕咕叫了。
他兴冲冲地跑过去看，餐盒里一个是小馄饨，另外两个是麻辣烫和烧烤。
“席总说你可能没吃晚饭，刚才打电话让我买的。”叶岚从袋子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他，“这个时间点饭店都关门了，正好附近有条小吃街，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买了这几个，你们小年轻好像都比较喜欢吃这些。”
沈乾说了声“谢谢”，又觉得大半夜让人家跑路买吃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烧烤就跟叶岚分享。
叶岚半夜没有吃东西的习惯，平时也很少碰这些吃食。可沈乾现下给他了，他也不好推辞。他们俩吃完了烧烤，剩下的小馄饨和麻辣烫都让沈乾一个人给解决了。
沈乾有一段时间没吃过这些东西，眼下馋得很，吃了颗小馄饨后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他跟叶岚都开始称兄道弟了，准确来说是他单方面的，弄的叶岚颇有些无措和哭笑不得。
可叶岚也能看出来，沈乾是真的性子好，而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沈乾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指轻戳了下席臻的手臂，“这么迟了你还不让我叶哥下班？资本主义阶级太黑心了。”
叶岚：“……”
叶岚极力忽视那个称呼，嘴角却还是绷不住落了一丝笑。
原本他是留下来照顾席臻的，可眼下沈乾来了，他也就不需要待在这里了。
“席总那我先回去了？”
席臻“嗯”了一声，在他临走的时候嘱咐他明早过来的时候去家里给沈乾带两身衣服。
“带什么带。”沈乾瞪了席臻一眼，“大半夜的才让人家回去，明天早上就让人家来？就说你是个黑心的。”
“……”席臻眉眼一阵无奈，又对叶岚说：“你明天中午再上班。”
叶岚笑着应了。
沈乾去洗手间刷了牙，出来后躺在一旁的陪护床上。
陪护床在病房的旁边，两张床一样大小，中间就隔了一个放置东西的小柜子。
沈乾侧躺在那张床上，手臂伸长试了试，发现刚好能够到席臻的那张床。
“快睡吧。”席臻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柔。
沈乾愣了愣，下床把灯关了。
他这会儿虽然不困，但席臻这个大病号肯定早就困了，不仅困，可能还累。
房间里暗下来，却并不黑，窗帘没拉严实，隐隐有城市的霓虹灯光照进来。
沈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席臻瞧，在昏暗里用目光描摹眼前人亦是心上人的五官。
席臻似乎是叹了口气，“钱钱，你不困吗？”
沈乾打了个呵欠，心想他好像困了，但他不想睡。
“你睡吧。”他揉了揉眼睛，趴在枕头上实话实说，“我想看看你。”
席臻半晌没说话，但沈乾知道他没睡着，他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里相交，沈乾突然觉得烦躁。
他不想睡觉时跟席臻隔这么远，也不想只是看看他。他今天回来，都没有碰一碰他，吻一吻他的唇。
要是两张床能挨在一起就……
心里头刚有了这么个想法，沈乾就一个激动从床上爬起来。他跑去打开了灯，在席臻疑惑的目光下将那张小柜子连搬带推弄到一边儿，再使劲儿把床推过去。
“啪嗒。”
轻微的一声碰撞，两张床并在了一起。
沈乾拍了拍手，关了灯爬到床上在席臻身边儿躺下，想跟平时那样抱他的腰又怕碰到伤口，最后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想跟你一起睡。”他说着话，脑袋下意识地蹭了蹭席臻的肩膀，话语里是显而易见的满足。
席臻微微侧过头，呼吸间都是熟悉的味道，好像让他的心都安稳了。
过了没几秒沈乾又爬起来，拿过手机开始捣鼓，嘴里嘟嘟囔囔着说：“我得上个闹钟，不然明天肯定起不来。要帮你洗漱的，还要给你买早餐，之后肯定有医生来检查你的伤口，还要输液，这可不能耽搁。”
说完后他闹钟也定好了，躺下后忍不住又去了亲席臻的下巴，亲了好几口才满足。
“明早想吃什么？”他心情颇好地问席臻。
席臻还没回答，他又急忙说：“算了，到时候我看着给你买，你现在是伤患，可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的。那些油腻的东西就不行，还有忌口的，比如海鲜，羊肉这些。”
与其说是给席臻听，倒不如说更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席臻喜欢听他说这些，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侧头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调侃道：“我不像你那么贪嘴。”
声音低沉又带着宠溺，沈乾耳朵都酥麻了。
而且听着席臻的这句话，也让他联想到了另一个层面。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埋首在席臻耳边说了一句话。
席臻瞬间呼吸一滞，无奈地说了声“别闹”。
心里没了事儿，沈乾打了个呵欠，很快就困的睁不开眼了。他强撑着抬起下巴在席臻唇角吻了吻，说了声“晚安”，没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颈间是温热的呼吸，沈乾的双手就挽在他胳膊上。席臻想起了什么，被挽着的那只手轻轻抽离，转而搭在了沈乾手臂上。
手臂上宽大的衣袖早就滑上去了，黑暗里看不清什么，但感官异常强烈。
他能清晰又明显的触碰到光滑肌肤上的伤痕，有长有短，是结了疤的。
一道，两道，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