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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只只和将将(一)


  邓衍比柯恒大两岁,却是同期出道的。
  他们住在同一间宿舍,是最亲密的朋友,而在他们同时接到同一部电视剧的试镜邀请时,他们成了对手。
  柯恒有天赋,也很努力,邓衍评估过他们之间的差距,邓衍承认自己比不过柯恒,但是他非常非常想要这个机会,所以,他用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曾经无数个夜晚的抵足而眠,让邓衍知道了许多柯恒的秘密,治疗中心的事也好,性向也好,那个埋葬在柯恒心里的男孩也好,只要是弱点,就是他的武器。
  果不其然,邓衍成功了。
  他抢到了橄榄枝,走上了成名的康庄大道,然而这条路并不容易,加之在这条路上,他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游客,邓衍心里一直藏着自卑和不安,他控制不住自己去和别人比较,也控制不住去关注柯恒。
  柯恒丧失了那部剧的角色之后,他在经纪人的帮助下接了另一部剧,邓衍无法干涉,他怕柯恒出名,他不能接受自己阴谋阳谋都使尽了,最终柯恒还比他红,这样显得自己尤为无能。
  邓衍一边努力着,一边想方设法打压柯恒,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不知道他们认识,在他人眼中,邓衍是前途不可限量的新星,柯恒就是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十八线,没人会想到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邓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越好,在柯恒面前就越阴暗,他将自己所有的不顺全部归咎于柯恒,一遍遍提醒柯恒肮脏的过去,看到柯恒消极的态度,邓衍就会升起变态的满足感。
  在邓衍刚出道的那几年,在他经历被别人打压、被人诬陷、被冷嘲热讽的时候,柯恒就是他发泄的无底洞,那段时间他无数次给柯恒寄信,揭柯恒的伤疤,将怨气倾注,而柯恒,他像广袤的天空,或者深深的海洋,将所有的一切纳于胸怀,不反抗,也不泄露,无形中成了邓衍最安全的树洞。
  久而久之,邓衍成了习惯,他有时候会想他和柯恒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曾经是朋友,这个关系被他自己亲手斩断了,但是邓衍却能在柯恒面前暴露自己的阴暗面,某种程度上来,柯恒又是他最信任的人。
  最深的感情,却又是最变态的羁绊。
  从柯恒和岑帜认识后,邓衍就发现柯恒变了,不,或者说,是变回去了。变回了那个开朗的少年,能对着他暖暖的笑,能对他吐槽,还能同他约饭的那个柯恒。
  那一瞬间,邓衍竟然说不清晰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可能是尚存的怜悯作祟,那一年里,邓衍哪怕极度不爽,也没有寄信给柯恒。
  然而在柯恒拍《天堂没有灯塔》到尾声的时候,邓衍原本定下的一个很重要的剧被别人截胡了,那是邓衍花了很多心思才拿到的机会,愤怒之下他重蹈覆辙,他将怒气发泄在信纸上,在信封上写下收件人和地址后,邓衍忽然清醒了。
  他看着这封黑气缭绕的信,没有当场寄出去。
  然而当晚当他回到家时,这封信不见了,邓衍没多想,他家里只有自己和助理能进出,助理是绝对信任的,这封信不会暴露,邓衍便没有过多在意。
  随后第二天,全网铺天盖地都是柯恒自杀的消息。
  邓衍当时在参加一个活动,中场休息时听见工作人员叽叽喳喳的讨论,邓衍难以置信,他当即便要去现场,被助理拼命拉住,助理比他冷静,且冷酷:“现在过去,只会让媒体知道你和柯恒的关系非同一般,还可能会猜测你和柯恒的死有关系!邓哥,你冷静一点。”
  邓衍怔然,助理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帮他推了活动的后半场,把他送回家,回到公寓,邓衍冷声问:“那封信,你寄出去了?”
  助理坦然:“是。”
  有关柯恒的死因,警方调查结果是自杀,毋庸置疑,随后爆出柯恒的病例,他患有抑郁症。
  邓衍明了,是他害死了柯恒。
  那几天邓衍颓靡不振,推掉了所有的活动,邓衍窝在公寓里,没日没夜看着柯恒过去的作品,他之前从未看过,柯恒代表了他最不堪的一面,此刻,他终于敢直视了。
  而直到此时柯恒才发现,柯恒已经没有了当初两人做练习生时的灵气,他如同每一个平庸的艺人,接一些粗制滥造的剧,演一些烂大街的角色,不出众也不出彩,只有认真,从未褪色。
  柯恒的葬礼,邓衍没有参加,在葬礼之后,邓衍才独自去了墓园拜访。
  冰凉的墓碑冷冷的伫立在天地之间,照片上的男生笑容灿烂望着他,邓衍心脏钝痛,他终于明白,他其实是想把柯恒当朋友的。
  只是在感情和名利的选择中,他选择了后者。
  ……
  “小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岑帜一惊,快速把手机收起来,抬眸无辜的看着来人。
  面前是符卉,女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在角落孤芳自赏的小少年:“怎么不过去玩?”
  岑帜顺着符卉的话看向宴会中央,主演几个正在喝酒,中心就是邓衍和林家岩,岑帜盯着邓衍,后者风度翩翩沉稳可靠,他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样子,甚至在之前,邓衍还警告过他。
  ——对身边的人也要留个心眼。
  他在暗示自己,当时的岑帜没听懂。
  符卉循着小少年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邓衍。
  符卉试了两次,一点儿偏差都没有,岑帜就是在看邓衍。
  而且,目光极为复杂,有不相信,有恨,还有一丝悲伤。
  符卉:“……”
  女人的直觉向来了不得,符卉试探着叫他:“小岑啊,你是不是喜欢同性?”
  岑帜一愣,圆碌碌的眼睛望着符卉,似乎没料到符卉是来和他聊感情问题的。
  符卉连忙说:“我不是歧视,都二十一世纪了,恋爱自由嘛。”
  岑帜笑了一笑,唇角还没来得及勾出一个圆弧,就黯然泯落了。
  符卉散发着八卦的光辉,小声问:“你是喜欢邓衍还是林家岩?”
  岑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