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奔说出那句，“行，我说”以后，我们几个对他保留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是的，他承认了。
我之所以来到山顶，没有质问张奔任何事情，就是不想将这最后一丝丝情意，在这无法避免的现实中，碾碎，践踏。
“为什么，奔奔！！”门门眼含热泪，曲卷在地上问道。
“为钱呗，还能为什么！？？”张奔望着天空，无限感慨的回了一句。
李水水直愣愣的看着他，嘴里抽着凉气！
浩子眉头紧皱，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问道：“你……你去过我的房间！”
“对！”张奔沉默许久，目光茫然地回道。
“看了收据？”
“对！”张奔没有多余的解释，顺着我的话承认道。
“……我想问问，林恒发给你多少钱……！”门门看着张奔，呆呆地问道。
“五十万！”张奔嘴角泛着嘲讽的笑意，轻声回道。
“你真要五十万，南南不会给你么？！”门门低下了脑袋。
“我有什么借口，去管你们要五十万？为了让自己过的好点？……我这么要，他可能给么？”张奔声音平淡地回道。
“不能！”我闭着眼睛干脆的回答。
“呵呵！”
张奔一笑，看着头顶的光明问道：“我承认了，还怎样？”
“海洋另外一人是谁？”光明拧着眉毛看向张奔，继续问道。
“你认为我会知道这个事儿么？！我的作用就是保护他！！林恒发怎么可能会让我知道他是谁？”张奔费力的抬起胳膊，擦了一把脸说道。
“好，你给林恒发打个电话，就说你自己在海洋漏了！让他叫人过来接你！”光明沉思了一下，快速说道。
“我们单线联系，他每回都用陌生电话给我打！我没他电话！”张奔停顿了一下，再次擦了一把脸，摇头说道。
“我也让你用陌生电话联系一下他！”光明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几秒以后，对方将林恒发的电话发了过来。光明直接拨通，放在了张奔的耳边，同时枪口顶在了张奔的脑袋上。
“嘟嘟！”
电话忙音响起，张奔余光看着光明，脸上一点表情没有。
足足将近一分钟，林恒发的声音响起：“喂？”
“我！奔子！”
“嗯？”林恒发瞬间一愣。
“戴胖子组织开会，所有人都到了，我感觉事儿不好，就跑了！我在后山，你找人过来接我！”张奔一口气没停歇的说着，同时手掌紧紧攥着裤腿。
林恒发听到张奔的话，额头瞬间冒汗，目光呆愣着停顿了几秒，随即眉头紧皱地说道：“你打错电话了！”
“你他妈翻脸翻的太快了吧！！”张奔咬牙喝问道。
林恒发额头冒汗，听着这话，使劲攥了攥手掌，沉默着没吱声，突然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挂了！！”
张奔抬头看向了光明。
而光明拿着自己的电话，也更加疑惑了，盯着张奔的眼神略微发生了变化。
“他不会信我，我就是一个跑腿的，给钱，就办事儿！现在我漏了，也就没用了！”张奔自嘲地说道。
光明缓慢的站起身，伸手挠了挠鼻尖，拿着手机转身走到围栏旁边，思考着拨通了戴胖子的电话。
“堵住了么？”戴胖子声音没有一点波澜地问道。
“堵住了！”
“说了么？”
“他说他不知道第二个是谁！”光明回答。
“那他是谁？”戴胖子追问。
“叫张奔！”
戴胖子拿着电话，顿时沉默。
“怎么弄？！”光明追问。
“呼！”
戴胖子长出了口气，咬牙问道：“向南什么反应？”
“挺激动！”光明如实说道。
“……！”戴胖子再次沉默，他在此刻还犹豫，还在考虑我的因素。
“弄了吧！留着也尴尬！”光明突兀地说道。
“嗯？”戴胖子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不一般！听我的，弄死吧！！”光明再次补充了一句。
戴胖子听到这话以后，眉头又舒展了一下，停顿几秒回道：“你看着办吧！”
“好！”光明干脆的回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山顶，光明打完电话走了回来，扫视了一圈，弯腰冲着张奔说道：“最后，想跟谁说话？”
“……向南吧，我想跟他说几句话！”张奔似乎思考了许久，随即张口说道。
“给你这个机会！”
光明点头，一摆手志伟松开了我，随即他走到志伟旁边，勾了勾手指说道：“换下枪，我撒个尿！”
“换枪干什么？”志伟皱起了眉头。
“你特么傻啊，我枪是消音的！！出事儿你能用上！”光明直接顶了一句，拽过志伟的仿六四，就把自己的MK23递了过去，随后冲着我说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说完，光明顺着小路走了出去。
……
我擦了擦脸从地上站了起来，抿嘴走到张奔的身旁，说不上什么感觉的看着他。
“哥，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想救我！！”张奔盯着我，咧嘴笑着说道。
“你……自己选的路……我帮不了你……！”我咬着牙，强忍着让脸上不出现任何一点表情。
“哥，你蹲下，我看不见你！”张奔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弯腰蹲在了地上，直视着张奔，但却挡住了后面所有人的视线。
“哥！……咱们在一起的日子太短了，我都没过够……！”张奔口鼻中溢出鲜血，模样凄惨地说道。
“你他妈没过够，你还跟我扯这个！！”我吭哧了两声，鼻子无比酸涩地问道。
“哥，你那么聪明，怎么还没看明白呢……！”张奔盯着我，轻声说道。
我听着他的话，愣了半天，结巴地问道：“看……看明白什么？”
“我……我骗他们呢……既然我不是鬼……那咱们哥们中，就肯定有一个人是鬼……我他妈不管什么金色海洋……也不管什么戴胖子，他们于我张奔来说……没有任何恩情……你们这群人都是我的哥哥，兄弟……哪怕做错了也是……我不想看见谁折在这件事儿上……我不死……这事儿就不会完……我死，那这个鬼……将不会再有人知道……哥，我的决定，取决于你对我态度，你今天为我所做的一切，那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人生一世，有三五袍泽，我已经知足，死亦无憾……只是咱们的时间太短……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你所说的辉煌，就得走了……！！”张奔抿着嘴唇，微笑的冲我说着。
我大脑一片空白，已经呆愣在原地！根本一下子接受不过来！
“哥，走这条路，我不后悔！我这种人，出苦大力不甘心，想从事正规行业，又没那个耐性和能力！我们都是一群想着走捷径的人……有这种结果，也没什么意外。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我不能给你开车，不能给你买饭，不能打扑克跟你换牌了……时光荏苒，如有来生，你的身边，一定还有一个叫张奔的兄弟，一定还是那个你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干什么的张奔……！”
天空雪花翩然的飘落。
“起来！！跟我回去说清楚！”我突然暴起，猛然拉住了张奔的手腕。
“向南！！你就这点度量么？？”张奔是躲在我身后，微笑的流泪，喊出了这句话。
“你他妈傻啊！！”我疯狂的咆哮着，心里明白过来，他要干什么，所以使劲儿的要拉扯他。
“踏踏踏……！”
小路里的光明系着裤腰带跑了回来，看见我们以后，顿时一愣。
“光明！！我要见戴哥！！！”我挡在张奔身前说道。
“你见个屁！别他妈闹了行么！”光明愤怒的咆哮着。
“篷！！”
张奔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后脖领子，大吼一声：“为什么我是先来的，却连金贝贝都能踩我！！你不公平，向南！！我要弄死你！！”
我顿时一愣。
张奔张嘴就奔着我的脖子咬来！！
“唰！”
光明瞬间抬起了手枪。
“别开枪！！！他不是……！”我惊恐的看着光明的枪口，嘴里灌着北风，就要喊话。
“亢！！”
枪响，子弹碾碎空气，旋转而来。
“嗡！”
我耳朵一瞬间失聪，嗡嗡的响了起来。
“噗咚！”
张奔的身体被子弹带着向后仰去，噗咚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我跪坐在原地，耳朵什么都听不见的回过了头。
“亢！！”
光明第二枪紧随其后，躺在地上的张奔，胸口再次暴起一团血雾。
“哥……家……我家……！”
张奔睁着眼睛，口中溢出鲜血，横躺在地上，想要用手够着我，但刚刚抬起，就怦然坠落……
“奔……奔子……！”
李水水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奔，泪水默然的顺着脸颊滑落，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仙，门门，宛若雕塑的站在那儿，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他要杀你……！”
光明端着手枪，面无表情的出言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