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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清蒸加吉鱼


        一个人住习惯了,都忘了自……
  在正院里消磨了一上午,姜沅又是热热闹闹地同一堆人说了一圈话,又是陪着坐在三夫人老夫人身边乖乖巧巧地笑,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可几乎是喉咙生烟、嘴角发僵。再一想到下午还要去收拾东西、处理嫁妆、见见三房的丫鬟仆妇,更是几乎要哀叹出声了!
  侍画见她面色不好,赶忙递上一盏热茶,让她先缓上一缓。温热微烫的茶水下肚,姜沅总算是轻轻松了口气,轻声叹了一句:“可累坏我了!”
  侍画小声安抚她:“娘子……少夫人且忍上一忍,待会儿回去了奴婢便去泡菊花茶。”
  姜沅也只能点头应下。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放下茶碗,略补了补妆,起身出了这间屋子。
  花厅里宴席已经快开了。见到姜沅回来,三夫人就笑起来,朝她招手:“来来来,舟哥儿媳妇,这边来坐。”
  姜沅走过去,飞快地打量了一眼那桌上,见有好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似乎也有两个是她的同辈——顾家大宅的各路亲戚实在是多得不行,哪怕已经过去了一上午,姜沅还是只略略留了个印象,没能把人记全——她方才放下了心,笑着坐过去:“母亲。”
  三夫人便笑盈盈地拉着她,继续重复上午的动作,给周遭一圈人展示姜沅:“看看我们舟哥儿媳妇,真真是出落得标志水灵!”
  满桌的人都捧场地笑起来,个个儿都开始夸姜沅。这个说她贤淑那个便说她良善,也不知她们是如何从“标志水灵”上得出这么一个结论的。这种场景也不需要姜沅去搭话或是跟着赞美对方什么,她只用好好地坐在那儿做出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便行了。所幸,在姜沅的脸再次笑僵了之前,宴席开始了。
  看到丫鬟们捧着各色装了菜肴的托盘鱼贯而入,姜沅直挺挺的背脊都松懈了几分。
  葱烧海参香滑无比,拔丝山药脆甜香酥。最妙的当属一道清蒸加吉鱼,白嫩肥美的加吉鱼被打上柳叶花刀,放入开水中略微一烫便捞出,盛在盘中,加入黄酒、花椒与清汤,再把切好成片的姜、香菇、冬笋、火腿、猪肥肉膘与葱段均匀地摆在鱼身上,入蒸笼速蒸后取出,把汤滗进炒锅,去掉葱、姜、花椒,再把油菜心下锅烫熟,整齐地摆在鱼身上,随后将炒锅内的汤烧开,打去浮沫浇在鱼身上,最后淋上鸡油,实在是汤鲜味美,回味无穷。
  姜沅长在江南水乡,鱼吃得自然不少,不过这加吉鱼她倒是头一回品尝,鱼肉鲜嫩软滑,好吃得让人险些把舌头都给吞掉。不过顾忌着仪态,姜沅没敢多吃——但吃得也不少。
  她意犹未尽地又看了那盘子鱼一眼,脑海中原本对于下一餐吃清汤牛肉面的打算瞬间为清蒸加吉鱼所取代了。
  不过这好像是个大菜?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转了半圈,姜沅的目光就又被下一道一品豆腐吸引过去了。
  酒足饭饱,各人这才纷纷散去。出了分隔了男席女席的花厅,姜沅一眼便看见花厅前的路上,顾辞舟在等她。
  且不论其他,顾辞舟这副温柔体贴的姿态倒是做的足足的。姜沅低首浅浅笑了一下,转头示意了一番那些满脸揶揄的姑婆妯娌们,随后加快脚步向顾辞舟走过去。
  “走吧。”顾辞舟笑道。
  两人一道回了远清院。
  姜沅和顾辞舟都是有睡午觉的习惯的。回了院子两人便脱了大衣裳略略洗漱了一番,便合帐睡下了。
  姜沅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褥还微微有些凌乱,窗户半阖着,漏出半幅日光,映亮了床榻前搁着的香炉上升起的袅袅白烟,而后才跌落在地板上,撒下一片温暖的亮光。
  木地板有些反光,她刚刚醒来脑子还有点儿发懵,呆愣愣地看了那块光亮一会儿,才迟钝地移开了视线,眨了眨似乎有些被刺到的眼。
  这会儿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顾辞舟已经走了。伸手一模,旁边的床褥都没了温度,想来是走了有一会儿了。
  她扬声,叫侍画。
  不过进来的却是侍书。
  侍书带着个端着铜盆和面巾的丫鬟进来,服侍着姜沅洗漱。姜沅一面拧干面巾的水,一面问她:“侍画呢?”
  “她去泡茶了。”侍书笑道。
  姜沅接着问:“那……夫君呢?”
  侍书笑起来:“公子睡了两刻钟就起来了,还嘱咐我们不要吵醒您呢。接着就去寻老爷和夫人了,听着像是有什么事儿。”侍书口中的老爷和夫人,指的便是三老爷和三夫人,也就是顾辞舟的生父生母了。
  说话间,侍画一手端着个小圆托盘,一手打起帘子走了进来,正正好儿听见了侍书的后半句:“奴婢方才听了一耳朵,像是要去商量回京的事儿呢。”
  “回京?”姜沅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这么快?这才刚刚成亲呢。
  不过稍微多想一下,她也就明白过来了。顾家略古板了些,比如这成亲礼就要求儿孙尽可能在顾家大宅举行,也因此,在京任职的顾三老爷和顾辞舟还请了假匆匆赶回祖宅,举行成亲礼——裕州离京城颇近,既然顾家有这么一个规定,顾三老爷和顾辞舟想了想,也还是遵守了。
  不过比如那样远在西南做官的顾家儿郎就不必非要回祖宅才能成亲了。
  既是请假,自然是越快赶回去的越好,毕竟顾三老爷和顾辞舟都正处于上升期,需要给上司留个好印象。如此一想,姜沅倒是了然了。她一面提起侍画搁下的托盘上的小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年吩咐侍画侍书:“去和她们说一声,不忙着收拾行李了。”没准过几天她们就又要打包行李回京城了呢。
  她上午说多了话,这会儿嗓子都有些沙哑。侍画端上来的茶是用金银花、枸杞和桑叶泡出来的,还加了一朵漂亮的贡菊,在小茶壶里舒展盛开。一口喝下去,只觉得清凉微甜,末了还有回甘,喉咙也连带着舒服不少。
  侍书出去吩咐负责收拾嫁妆行李的侍琴和侍棋,侍画留在屋里,略带担忧地看了姜沅一眼:“您先喝着,若是到了晚上还没好,便再用些秋梨膏吧。”
  姜沅一面小口小口地喝着金菊桑叶茶,一面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顾辞舟那个通房怎么没来见我?”她忙了一上午没想起来,刚刚又是刚睡醒,脑子还有些糊涂。这会儿清清凉凉的金菊桑叶茶一入口,便想起这件事儿来——据她了解,顾家家风严正,顾辞舟在成亲前并未纳妾室,只有一个教导他人事的通房丫鬟。
  看着四下无人,侍画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您的大好日子,顾家如何会让她来碍您的眼呢?自然是把她留在京城的宅子里了。待过两日我们回京城,她自会来给您磕头的。”
  听到这个,其实姜沅心里倒还有几分遗憾。
  她倒是不介意——最起码目前不介意。世间男子,但凡有些权或财的,通房妾室便都一一要张罗起来了,听说便是那等乡间的里长都还要娶个二房美妾的呢,更何况如顾辞舟这般大家出身的青年才俊?不纳妾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就是历数史册,也寻不到几个。再说,她与顾辞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前连张画像都不曾见过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既然纳妾如此正常普遍,她与顾辞舟又无甚感情,对于那个通房姑娘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至多不过有几分好奇罢了。她从前还在姜家的时候,姜许氏便差人去打听过,回来得到的消息说是那个通房姑娘比顾辞舟大了三四岁,听说生得很是温和端庄,并不怎么“勾人”,人也是规规矩矩的。
  她从那时起便很想知道这位“规规矩矩”的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本以为今儿总算能见着了,只是没想到,顾辞舟把她留在了京里。
  姜沅挥去心底那一两分遗憾,想了想,问侍画:“晚上能吃清蒸加吉鱼吗?”她想用美味的加吉鱼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
  侍画一脸茫然地看了姜沅一眼,甚至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没出问题呀!分明才是半下午!
  娘……少夫人今日实在是饿得好快。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姜沅又自己否决了:“算了算了,这样一道大菜,做起来太麻烦了些。”她刚刚嫁进来,还是远嫁,而且顾姜两家的地位差不大多,必须要谨慎,谨慎,姜沅反复劝诫着自己,幽幽叹了口气。
  她顿了一下:“唔……算了,晚上还是吃清汤牛肉面吧。”
  侍画木愣愣地点点头,迟疑道:“这会儿就叫膳吗?”
  姜沅点头,一副非常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啊。”
  侍画:“您不等公子了?”
  姜沅:“……”
  一个人住习惯了,都忘了自己还多了个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