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谨闻言直接一愣, “啊？”了声。
蔺驰：“你刚刚在为我感到难过？”
佟谨眼睛睁得圆滚滚，将眉头撑平，“那我要是笑的话, 更加大逆不道啊。”
蔺驰：“你大逆不道的事还少吗？”
佟谨更加惶恐，“我？？？”
蔺驰哼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到台上弹吉他的人上, 没为刚才那句话展开解释，也没为刚才那番话做结束语。
仿佛就是纯粹为了满足佟谨的求知欲, 可有可无地简述了一遍。
没多伤感, 也没多感慨, 就像他父母离婚就是一件没多大的事。
佟谨见对方不说话了，又问他, “你没东西问我吗？”
见对方仿佛嫌她吵般地扫了她一眼,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说的等价交换，如果你现在不问，会不会默默记下这笔账, 以后换成别的什么……”
她有点越说越小声, 然后直接噤声。
她好像突然将蔺驰代入了微信上的某个人, 可能被那人下套下得有些ptsd, 此时但凡涉及些什么交易, 都有点小人之心。
她有些心虚, 蔺驰这为人, 咋屑于跟她这底层员工斤斤计较。
蔺驰直接笑出了声, 丢了两个字出去：“出息。”
“……”
蔺驰没在酒吧逗留太久，一杯鸡尾酒喝完，也没有就那“等价交换”问她些什么, 结账后，领着佟谨直接回了客栈。
佟谨将风衣还给了对方，然后轻声推开房门，严晓薇仍旧熟睡中。
佟谨简单再洗漱了下，重新躺回到床上看看眼时间，也快接近凌晨两点。
或许是热牛奶的缘故，佟谨轻阖上眼便陷入了一顿昏睡。
途中好像被人轻轻摇醒过，对方不知道说了啥，她嘟囔了一句，我头疼，别吵我，又再次昏睡了回去。
再次醒来时屋外阳光已经极盛，她此时还有些迷糊，只觉得头有些沉，鼻子也有点塞，但感觉不像是感冒。
她往严晓薇的床看了眼，发现人不在，洗手间也没声响，便摸来手机打算给她发条信息。
然后发现对方在早上七点多就给她留了言。
严晓薇：今早程秘书组织去徒步登山，我看你睡得像头猪，肯定起不来就没叫你了，我们大概下午四点多返程，你自己随便溜达溜达吧！
Jin：啊？啥时候组织的徒步活动？
然而对方那边应该是信号不好，等佟谨洗漱完毕对方也没有回复。
佟谨换了身衣服，打开门走到走廊外，晒了会太阳才觉得头没那么难受。
虽然快临近午饭时间，可她并不饿，便直接坐在了走廊边上的板凳上，支着头朝楼下庭院发呆。
大概大家都去徒步或出去闲逛，此时庭院里清净得只有风声。
她支棱了脑袋将视线绕着庭院转了一圈，然后突然视线一定，人从懒散的状态立刻坐直。
一棵只余稀疏枝叶的腊梅树下，蔺驰正一个人坐在木雕桌前闲散地自斟自饮。
她目光不由定在对方身上，想起昨晚酒吧中的零星画面，好像夜里的蔺驰和白天的蔺驰，还是有些差别。
白天，就是天边的一朵浮云，高高在上，矜贵自持，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程明之前说他一向不喜欢参与这种团建活动，按照对方的性格，大概是嫌人多、嫌吵、嫌麻烦，就如此时，客栈里所有人都外出了，他也是自己一个人独坐树下，乐得清闲。
那为什么这次要来？留在别墅溜洛奇玩不会更符合他人设吗？
佟谨自然对此无解。
秋风吹拂，淡淡酒香四散。
佟谨没发现自从发现蔺驰坐在楼下庭院后，自己的思绪便一直围绕着他转，也没发现自己目光自此没离开过对方一寸。
楼下的人像是突然有所察觉，眼眸轻轻一挑，便从腊梅枝丫间捕捉到楼上那个偷看他不知道偷看了多久的人。
然后他稍稍扬眉，便靠在木椅上大大方方好整以暇地回视对方。
那眼神表情仿佛都在说，看够了吗？
毫无防备被抓包的佟谨顿时一愣，“……”
她只是在无聊晒太阳的时候不小心看了眼他而已，怎么这么巧就像个偷窥狂似的被当事人当场抓住了……
她起身隔空朝对方打了声招呼，“蔺总早。”
蔺驰：“几点了，自己看看。”
佟谨：“……”
客栈里只有他们两人，要是不下去，好像显得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
佟谨从楼梯走下来，发现原来客栈老板就坐在蔺驰对面，刚好被房檐挡住，所以刚刚在楼上一直没察觉。
客栈老板是个不到四十的中年男人，上桐人，两年前辞职来这盘下了这间客栈，自此做潇洒自由人。
对方住在客栈完全独立开来的一间二层小木屋，听说楼上养了六只猫，都是从上桐带过来的。
客栈老板招呼佟谨坐，佟谨便坐到了蔺驰的隔壁。
佟谨刚坐下，蔺驰便朝她看了一眼，问，“哪里不舒服？”
佟谨微愣，她此时觉得自己状态并没有多难看，可听到蔺驰问话还是下意识碰了碰太阳穴，“没有，可能睡太多，起来头有些沉。”
客栈老板：“是不是一动就觉得脑袋晃来晃去的？”
佟谨点头，“是有点。”
客栈老板：“应该是有些高反，不严重，慢慢适应，很快就好了。”
高反？
这可是完全没料到。
桌上一壶酒一壶茶，老板给她倒了杯茶，“多喝点本土的水，有点帮助。”
佟谨便立刻灌了一杯。
没多久老板便起身，说道，“你们坐，中午我下厨，你们顺道一块，就在这里吃。”
佟谨下意识看向蔺驰，仿佛小孩等大人指令。
蔺驰：“好，有劳了。”
老板走后，蔺驰便再次恢复沉默，给自己倒了杯酒，安安静静浅酌着。
酒壶是土陶瓶子，看着有些豪迈，而杯子则是青瓷小杯，蔺驰拧起轻轻仰头便已见底。
佟谨：“蔺总你这么早就喝酒吗？”
蔺驰：“喝酒需要看黄历？”
佟谨：“……”
蔺驰喝完了酒，留下一个空杯子一直不再添，佟谨便极具服务意识地为老板倒了杯酒。
淡淡花香散出，“这酒好香。”
蔺驰：“腊梅酒，闻着香，酒味却很淡。”
佟谨：“花酒和果酒一样，大多数酒精浓度都不会太高。”
蔺驰闻言来了点兴趣，“你懂？”
佟谨：“也不算懂，小时候帮家里酿过酒。”
蔺驰挑眉，“会酿酒？”
佟谨：“喝不死人那种。”
佟谨父亲是个酒鬼，但家里穷，买不起好的酒，他便在赶集的时候一次性买个几十斤白酒，回来自己酿。
因为以前住在村子里，有什么果子成熟都会塞进去酿，后来又会试着酿药酒。
佟谨从小就得干粗活，帮忙酿酒自然不在话下，但也只是可想而知的那种程度，好不好喝她根本不在乎。
蔺驰觉得有点意思，说道，“不错，有偿买你一瓶亲手酿的酒，如何？”
佟谨当然摇头，“我水平真的只能是那种喝不死人的程度。”
他指了指桌上的酒，“这酒300一壶，你的话……”他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嘴角泛笑，“我给你发个30块钱的红包，大概也差不多了。”
30块钱出自谈生意动辄上千万的LinKe总裁之口，“您不觉得有点少吗？”
蔺驰似乎心情很好，笑着开口，“是挺少，这是我谈过单价最低的一比生意。”
佟谨微微一愣。
这话……有点熟悉？
这时客栈老板大声喊到可以准备开饭了，蔺驰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起身走至里厅。
佟谨看着蔺驰的背影，不知想起了什么，随后笑了笑，觉得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有些好笑。
*
严晓薇一行人回来的比她短信中说的时间要早。
严晓薇宛如一条脱水的鱼，一回到房间便瘫倒在椅子上，“我要死了，我真的要累死了，给我多一次机会就算有再多美男我都不会去了！”
往返徒步六小时，所有人回到客栈都已经筋疲力尽。
佟谨休整了一整天，却精神抖擞，便决定自己出去逛逛。
主要是为了那五千块的悬赏活动。
十张图片，她逛了一整个下午，只找到一半。走累了，随意进了一家小店里，叫了碗特色甜品，透过二楼的窗看着楼下的行人。
因为是先结后吃，老板将甜品端上时和她说道，“30块钱。”
佟谨便立刻扫码付款。
30块钱。
佟谨又想起了今天蔺驰那句话，同样的话，那个网络骗子也说过，果然资本家都拥有相似的毒舌逻辑。
想及此，对方好像自从给她介绍了兼职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了，时隔这么久，不知道对方从良了没？
佟谨突然有些好奇，便从通信列表找出那人的头像，简单问候了对方一下。
Jin：好久没联络，最近生意好吗？
没料到对方竟然回得这么快：怎么？想让我开开单？
Jin：你竟然还在干这行？
sun：还欠你这个客户一个要求，怎么金盆洗手？
佟谨笑了：你还挺良心的。
sun：你该知道，找我闲聊是需要收费的。
Jin：那就买你一小时吧。
sun：这次要的是什么服务？
Jin：就闲聊吧。
sun：那你随时可以开始了。
佟谨对着这人，真是能随时被气笑。
这么久没联络，还是一贯“我收钱但我依然拽”的态度。
其实佟谨也没什么想聊的，只不过刚才突然想起来和他很久没联系，便打算问下对方近况。
她对他，早已经没再抱有当初对待网络骗子的鄙视心态，相反，这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一路误打误撞陪她到现在，她其实是感激的。
他两隔着一个虚拟网络，仅仅凭着几十块钱上下的交易，对方帮了他一次又一次，推到着她的职业，改变着她的生活。
这人跟蔺驰，都是她的贵人。
Jin：今天我发现，我现实生活中认识一个人，跟你很像。
sun：哦？
Jin：你不好奇吗？
sun：我想先听听，我是个怎样的人？
佟谨顺手就打了个大实话：自负、毒舌、情商时高时低、典型资本家。
对方顿了很久，冷嗖嗖回了两字：很好。
佟谨仿佛终于第一次将对方怼到无言以对，直接笑出了声。
sun：那么你现实中那个认识的人，也是这样？
佟谨想了想：那可不是。
她又支棱起了一贯维护集团霸霸伟岸形象的自觉：人家自信不自负，直言不毒舌，情商倍儿高，是个资本家之中的典范！
对方冷笑了声：呵。
sun：你确定你刚刚说我和他很像？
Jin：就……他是你的高级版吧！
客栈二楼，蔺驰坐在房檐下，程明从房间里走出来打算问一下老板今晚聚餐他是否参加，却看见对方倚靠在栏杆边对着手机突然露出一个笑。
程明偷偷将脚缩了回去，看此情此景，他不适宜出现。
sun：那你运气还真不错，这么极品的都被你遇到了。
*
佟谨在小店刚将甜品吃完，便收到群里通知今晚的聚餐通知，正好一小时也到了，她便在微信上转了个红包过去。
Jin：你应该没涨价吧？
Jin：下次有钱再聊啦。
对方几乎是秒收红包，然后回到：期待下次光临。
佟谨：“……”
这人只有收钱的态度才稍微好一点。
严晓薇的电话见缝插针地进来，“我补眠刚起呢，你现在在哪逛着？群里说聚餐呢。”
佟谨：“就在古镇里的一家小店里，我随时可以动身了。”
电话那头传来木门的开门关门声，然后严晓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咱们直接在饭馆见呗。”
佟谨正应下想要起身，原本坐他对面桌的男人像是察觉她要离开，突然起身冒昧地走到她桌前，将佟谨吓了一跳。
对面桌此时还坐着三个男，都在暗自起哄。
桌边的男人拿出手机，然后说道，“你好，能留个微信吗？”
对面那三个男的笑得更大声了，佟谨下意识地抗拒，“我还在聊电话，没法给，抱歉。”
说完她便匆匆离去了。
电话那头的严晓薇听到风吹草动，立刻眉眼抖动，“妞！你被搭讪了么！”
佟谨深知一涉及这类话题对方兴致肯定高涨，便赶在对方发问前赶紧结束了通话。
而严晓薇被挂了电话后才看到蔺驰和程秘书也在走廊外头，立便立刻朝两人打了个招呼，“佟谨家的老板和程秘书，是去聚餐吗？一起出发吧。”
佟谨根据导航来到饭馆，这时程明已经到了，佟谨下意识朝那桌的人扫了一圈，蔺驰没在。
严晓薇就在佟谨后面进来，“妞！”
严晓薇拉着佟谨入座，然后就开始了。
“怎么，刚刚那男的帅不帅？本地人？还是来旅游？本地人不行啊，这地方，经济发展有点落后啊。”
“长得多高？后来加微信了没？有没有照片？”
佟谨：“……没，你想太多了。”
众人到齐，菜也上了，佟谨突然问了下程明，“程秘书，不用等蔺总吗？”
程明：“老板刚刚出去了，好像是约了人。”
佟谨：“噢噢。”
聚餐结束回到客栈，佟谨上楼时看了眼蔺驰房间的方向，没有开灯，然后便和程明分别后回了房。
佟谨和严晓薇都洗漱完便各自躺到床上闲聊。
有严晓薇在，话题自然离不开两性方面。
严晓薇：“真是人不可貌相，你们家程秘书长得端端正正的，没想到是个活在男德小说里的直男！”
佟谨很给面子地表示很有兴趣，“怎么说？”
严晓薇：“今天不是去徒步吗，我哪有带什么登山棍，然后在爬一段石头路的时候我让他拉一把我，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严小姐，这样恐怕不太好，要不这样吧，您拉着我的登山棍，我扯你上来吧。”
严晓薇：“我说你倒不如把登山棍借我一下吧，他又说，着登山棍是他老板的，他老板对异性用他的东西有些介意，所以没法借！”
佟谨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真这么说？”
严晓薇：“一字不差！我怀疑你那资本家长得这么极品，恐怕实质上也是个迂腐的死直男！”
佟谨：“那应该不会。”
严晓薇：“你又知道？”
佟谨：“我老板说话从来不带敬语！”
严晓薇：“……”
严晓薇：“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这舔狗的模样我有点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徒步的时候风太大，严晓薇自从吃完饭后就开始觉得有些鼻塞，加上体力严重透支，十点多就已经戴上眼罩睡了。
佟谨的床靠门一边的墙，一墙之隔外都是一片安静。
因为今天睡得足，她此时一点困意都没。
她平日里没什么消遣，这会也不知道干点什么好。
然后又下意识想到那个服务意识挺差的五星头牌。
可是下午才花过一次钱，一天两单，实在是有些心疼。
她便旁敲了下：请问同一天里复购有优惠吗？
对方隔了一会才回：最近闲钱不少？
Jin：并没有，这几天最大的开销就是跟你聊天了。
sun：今天心情还不错，免费给你半小时吧。
佟谨立刻一笑：资本家也做慈善了？
sun：在你这里做得还少？
Jin：等我有钱会给你签大单的，放心。
sun：等很久了。
“……”
sun：想要什么服务，我每一分钟都很值钱。
Jin：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免费，就随便聊聊吧。
Jin：比如有点好奇，你就靠这个挣钱吗？这应该是你兼职吧？
sun：靠你这些单子挣钱？能活吗？
“……”
Jin：那你全职是什么？或者你还没毕业？
sun：我还没毕业能凭本事赚你的钱？
“……”
真是见鬼了，免费的服务体验感更差了。
Jin：你在职场上也这么怼人的吗？你在社会上还能立足？
sun：站得高，立足之地自然够大。
Jin：……别装霸总。
Jin：所以你正经工作是什么？不能说的吗？
sun：你应该记得，问我问题是需要付费的。
嘶——这人！
佟谨还真被对方这种讨打的语气给激到了。
Jin：我！花！钱！
Jin：多少钱！立刻转你！
sun：既然是涉及我个人隐私，这个问题，值千金。
佟谨直接当场翻了个白眼，真是资本家改不了吸血，呵，还说做慈善呢。
Jin：钱这么好挣，要不你给钱我，我回答你问题可好[微笑]
Jin：价格公道，100一题：）
只相隔几秒。
sun：[微信红包]
sun：这游戏，有点意思。
佟谨目瞪口呆：“……？？？”
sun：那么第一题，谈过恋爱吗？
Jin：什么？？？
sun：没经验？那价格只能对半折了。
佟谨瞬间将对方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弯，问：你该不会想要问我，怎么追女孩子吧？
sun：如果你想回答这一个问题，我也可以愿闻其详。
切，装什么矜持？
佟谨虽然没有恋爱经验，可有严晓薇这尊两性专家在，她没吃过猪肉，可却见过很多次猪跑。
Jin：那你可问对人了。
sun：哦？
Jin：追女孩嘛，要不就走心，要不就走肾，你要是两样都有，那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当然，要是你还长得不赖，那基本胜券在握！
这番言论，曾经是严晓薇的至理名言，佟谨此时背得信手拈来。
佟谨等了一会，没见对方回复，便主动关怀：是听不懂吗？需要我展开说说？这也不是不行，但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佟谨笑得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当资本家的感觉不得不说还有点爽。
而对方时隔片刻再次回复，却让她直接被气笑。
sun：我只是在想，我成功的几率，实在高得吓人。
“………………”
Jin：你真的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了。
sun：谢谢谬赞。
佟谨始终微笑脸，这人脸皮的厚度她已经见惯不怪，她将对话往上拉了拉，毫不犹豫地点击收取了那100块的红包。
Jin：我也谢谢你下次再光临。
就在她按下发送键后，几乎是同时门外便传来一声信息提示音。
她立刻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明明还有一墙之隔，她却仿佛听到了鞋子踏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
这是蔺驰回来了。
她看了眼时间，将近十一点。
微信里的那人没有再回复，这一次的聊天到此结束了，她便又回到无所事事到状态。
只不过此时夜深人静，她的注意力不知为何总往外面走。
她又原地呆了二十分钟，还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严晓薇睡得很香，佟谨在隔壁床也不敢经常乱动，怕弄出些声响将对方吵醒。
这会感觉实在有点闷得发慌，索性轻声下床，走到门外随便坐坐。
然而她才把门关上，一转身，便看见直角拐弯处最里的那间套房外，一人坐在屋檐边下，手边放着部电脑，散发着淡淡的光。
对方像是察觉到动静，一偏头，便也看见了夜色下的她。
佟谨愣了愣，总不能当做看不见，迟疑了一秒，便走了过去，“蔺总，这么巧你也还没睡。”
佟谨走进才看到蔺驰手边的电脑旁还放着一小瓶酒，酒杯正被对方握在手里。
蔺驰：“是很巧，坐吧。”
佟谨依言坐下，随便找了个话题，“您在加班吗？”
蔺驰：“晚上跟一个朋友吃饭，顺道谈了笔生意。”
佟谨：“您在庄芜的朋友吗？”
蔺驰：“他只是正好来这边玩两天，顺便考察一下这里的旅游业，看明年要不要投资。”
佟谨噢了声，这种大老板级别的商业话题，她听懂了也搭不上话。
蔺驰将电脑微微合上，减弱了些光线，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
佟谨：“您好像很喜欢喝酒。”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酒总是无处不在。
蔺驰：“我感兴趣的东西不多，酒算是其中一样。”
对方语毕，便转头看向她，问，“又在了解客户？你还挺尽职尽责。”
佟谨尴尬，其实她也没有这么八卦吧……
蔺驰又说，“不过照你这样认真工作的态度，当初我跟你面试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既然有空，那么现在不妨来个入职后随访吧。”
佟谨：“啊？”
蔺驰挑眉：“我的感情状态，工作领域，日常兴趣爱好甚至家庭状况你都了解了，那么就我以上点出的范围，你也说说吧。”
这入职随访来得有点突然，佟谨还一时反应不过来，“您对我的工作，也十分了解？”
蔺驰：“嗯，还可以。”
“……”
什么还可以，我的五险一金都是您帮我交的，没人比你更了解了。
蔺驰：“感情状态呢？”
佟谨便自此开始了被领导调查的一问一答模式。
“与当初面试的时候一致，请您放心，不会出现在这方面上的麻烦的。”
“兴趣爱好。”
“……赚钱算吗？”
“除此之外？”
“可能对甜的食物比较感兴趣，这个算吗？”
“嗯，继续。”
“我这个人比较闷，好像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了。”
蔺驰将问题停在了家庭状况这一栏前，“如果以上任意一项有变动，希望你能主动向我汇报。”
佟谨点头应道，然后顿了顿，问，“您不需要了解我的家庭状况吗？”
虽然她的“家”一团糟，可她还记得昨晚在酒吧，蔺驰说的那句「等价交换」。
如果对方问，她也不会隐瞒。
而对方仿佛对此不太在意，“我感兴趣的已经了解了，至于你的家庭如何，对我们今后的关系，没有影响。”
佟谨一愣，心头微动。
她突然鬼使神差地发问，“蔺总，我能问问，我们目前这个合作，您有打算雇佣多久吗？”
蔺驰闻言，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手中酒杯的酒慢悠悠地仰头而尽，才看向她，开口，“我记得，我跟你签的是无限期合同？”
佟谨轻轻嗯了声，“是的。”
蔺驰笑道，“那自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