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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页



        一个“老好人”上前道:“她两口子今天去城中补交粮了,刚回村就被叫过来,怕是还不知道这事,您多担待。”

        另一人道:“你还不快跟云公子道歉,不要胡闹了。”

        云树怎么说也是云管家的亲戚,云管家可是月月带了许多东西来看望,宝贝程度可见一斑。云奇又是云管家的左膀右臂,连云树建个院子都让他亲自来监工。今天这事若是传到云管家那里,添油加醋说给云家主子听,或许他们整个村子都要被这个无知妇人牵连。

        他们哪知道,云家家主刚被这妇人泼了脏水,而自己正在旁边看热闹。

        云树从愣怔中回过神,看着这两个为自己说话的人。她本应该感到庆幸,被那妇人诋毁半日,村中之人终于肯为她说句话,可是细品之下,松散了刚才的惊吓与自责,她心头忽然涌起一股与一个孩子极端不符的苍凉笑意。

        看看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中毒的孩子,忙着的义父和眼前这个泼辣的妇人。她好心带人回来看诊,转眼间就成了下毒的人。

        她可以说服义父,说服薛蘅,可以说服单成,此刻对于欲加之罪,却觉得百口莫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每一条都是无中生有的理由,你又如何与她针锋相对,一一辩驳?心头一痒,她又想笑。

        花娘在厨房也听着院子那妇人吵的不像话,可是严先生说事关人命,让她赶快把药煎出来,她也走不开。两个药锅同时开,用武火将药煎出来,好容易第一批药煎好,急急捧出来。

        那妇人的丈夫看到药已煎好,唯恐严世真一生气不给他儿子用药,抱着孩子喝道:“你快跟云公子道歉!要不是云公子将他们带过来,说不定这会儿还没人发现呢。”

        那妇人本就强词夺理,如今连番被打脸,就连她丈夫都要让她道歉,她不甘心,可是看到药碗,也软了下去。哭哭啼啼,不由心的请云树原谅。

        云树没说话。

        这妇人在众多村民面前给她编排了“罪名”,现在又求她原谅。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受她编排?纵使拿出君子肚量原谅她,君子就不会感到委屈吗?况且,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道歉的诚意。

        原谅了她,那罪名就不会有丝毫影响吗?父亲的经历告诉她,并不是那样的。连单成都更愿意相信小道消息对父亲的诋毁,而忽略朝廷的官方说法。

        朝堂之争,能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人也能屈能伸。以小见大,这妇人,倒也是个“人才”!

        那妇人见云树并没有理会她,又要上来拉云树的衣衫。

        余宏忽然怒了,“说话就说话,道歉就道歉,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再敢碰树儿,我就不客气了。”上次是他护她不周,他不想这事再给云树留下心理阴影。

        余宏的这句话,惹得严世真回头认真看了他一眼,又看到被他护在身边,此刻正仰起头,带着奇异目光看着他的云树。不知道云树之前经历的严世真觉得,这样的维护,这样的依赖,两人真的很像亲兄妹。

        那妇人又哀泣。

        严世真自然不会见死不救,收回在余宏身上停留的目光,也不理那妇人,将药扬的凉些,给那孩子灌下去,其他几个孩子也用了药。

        严世真让花娘再去煎,半个时辰后再给他们服一次。

        眼见药物起了效,严世真才开口道,“这事总要查清楚,免得又有人误食了有毒的花草。”对那个醒转过来的孩子道:”除了供品,你们在一起就再没吃过别的东西?”

        那孩子被刚才的场景吓得不轻,畏缩的点点头。

        “那些供品,你们是就地就吃了,还是拿到了别的地方吃了?”

        “我们怕人看见,拿到旁边的林子吃的。”

        严世真指着院中人道:“你们推举三四个人,随我去找找,看是在哪里牵连到了曼陀罗花。”

        走到云树面前,抬手摸摸她的头,安抚道:“树儿别怕,义父一定将这件事情查清。”

        云树还有些沉浸在余宏刚才对她的维护中,有些愣怔的点点头。

        严世真又抬头对余宏道:“你看好她。”

        余宏点头。

        严世真带着几个人走出院子,云树却像是猛然从呆愣中醒过来,拉着余宏追出去。

        余宏向云奇示意看好这里的人。

        云奇忙点头。

        “义父!”

        严世真转身。

        云树追上他,“义父我要去,我要亲眼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严世真看着她脱离了愣怔的目光,清亮而坚定,那一刹那,真的觉出她的成长。

        正如她母亲说的,聪慧过人,心性坚韧。敏锐的发觉那些孩子的不正常,及时的带他们回来,一片好心,又被一个泼辣的成人污蔑。这样的事,一般的孩子只会觉得惊恐又委屈,早吓哭了。她没有退缩或者盲目的辩驳,而是很快镇定心神,积极去追本溯源。不愧是进同的女儿!

        严世真温和一笑,向她伸出了手。

        黄昏临近云家祖坟,老鸦归来,墓园荒寂冷沉。

        墓碑前,先前云树放置供品的位置,被一排脱水蔫掉的野花取代,依稀还可以看出是散开的四小把。

        严世真蹲下身子从中取出一只蔫掉的白色花枝,用手指将花束撑开,可以看出花朵的边缘呈浅波状,通体一瓣,却因波浪的形成瓣尖,花心内一层紫,一层黄绿,几根紫粉的花蕊,柱头呈紫黑色。

        一个村民认了出来,“这不是醉心花吗?”

        严世真回头,“醉心花?”

        那人又看了看,肯定道:“是醉心花,没错。”

        “这个名字倒是奇怪,有什么说法吗?”

        那人笑道:“据说笑着采它酿酒,喝了会让人笑;跳着舞采它酿酒,喝了会让人起舞;要是谁翻着跟头去采它,喝了以后就翻跟头。反正老人是这样说的,也没亲眼见到。”

        这几个跟来的人,正有云树交代让去找那几个孩子家长的人,听到这话,补充道:“那几个孩子在大路上手舞足蹈,可不就是那个样子吗?当时我还以为是中了邪,现在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一个心思机敏,在村中也有些威望,也是后来劝那妇人道歉的两人中的一个,趁机道:“严先生,您说,那几个孩子是吃了这个吗?您不是说中是是曼陀罗的毒?”

        严世真想想道:“树儿今日来并没有摆花,这些花还呈四把散开状,是那个孩子说的样子。不过这花,我叫它曼陀罗花,大概不同的地方叫的名字不一样。”

        云树道:“盛放点心的盘子和一个小酒坛不见了,想必他们拿到别的地方吃,没有再放回来。”

        众人散开,在不远处的林子里,那孩子说的地方,找到了那些东西,可是盘子里的点心干干净净,渣都没有了。

        严世真拿起了歪倒的酒坛,往坛子里看了看,一抹笑意刚想勾起来,又忍下去。伸手在坛子边上捏起一缕白色的东西。

        众人睁大了眼睛,那白色的东西,不就是刚才在他拿起的醉心花,曼陀罗花吗?只是这一朵带着些米酒的湿腻,边缘失掉一大块,像是在酒坛的边缘被唇舌捻食了去的样子。

        “树儿,你走的时候,酒坛是打开的吧?”

        云树想了想,点头道:“是的,父亲。。。”忽然反应过来,忙换了话,“我想让米酒的香气散出来,特意打开的。”

        严世真又往坛中看看,伸手进去,又捏出一朵花,和刚才那朵一样,不过被捻食的更多。

        抱着酒坛子再次来到墓碑前,问云树,“坛子原先放在哪里?”

        云树指了指左上角被花覆盖的地方,“就在那里。”

        严世真放下坛子,从那一把花中找出曼陀罗花,或者说是醉心花的花枝,一共是五支。在相应的,应该有花朵的地方,却没有花,数了数,竟然少了三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