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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云树弄断了的嵇琴,搁在桌边,还夹杂着柴草。

        江雨眠摸到了,欣喜的抓过去,却是一把断琴,一时伤心欲绝,“我的琴,我的琴……云树不会带我走了,没人来救我……”

        云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人当成救命稻草。

        “云树,今天不听琴,云树依然带你走,好吗?看看我,我是云树,我在这里,你看看我……”忽然意识到,屋内这么暗他看不到,云树心头堵的难受。

        “我在这里,绝不会再不让人欺负你,别怕了,有云爷在呢。我们今天不听琴,等明天,云爷给你买一把最好的嵇琴,到时候你再奏给云爷听,好不好?”

        严世真安置好辛坦之,从内室出来,正听到云树这话,忍不住笑道:“云爷开始养琴师了?”

        云树回头皱着小脸道:“义父!”

        严世真笑道:“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琴师,神志不清都还追着要给你奏琴。只怕有人知道了要跳脚了。”

        暗暗提示云树,她是个女儿身,且是名花有主的女儿身,虽然是大夫,也要顾惜自己的名声,不可与这人过于亲近。

        云树立时松了手,面色尴尬向云奇道:“去看看热水准备好了吗?”

        云奇出去后,云树道:“在扬州城的时候,他被人掳了一次,是我救了他,他请求做我的门客,寻求庇护。我拒绝了,让李贵送他回乡下。不知道为何,他会沦落成今天这般田地。他虽然神志不清,但义父一定有办法,就有劳义父了,我进去看看师父。”

        严世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去吧。”

        江雨眠抓住云树的衣袖,不让她走。

        云树安抚道:“你别怕,这是我义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夫,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江雨眠犹不撒手。

        “你看,衣服也脏了,头发也脏了,要洗漱一番,不是吗?”

        “不,不要,不要洗漱。”江雨眠决绝道。

        此时,云奇他们已经抬着浴桶,提着水桶进来,腾挪屋内的桌椅。

        乡野人家,屋子有限,只能借给云树一行人一间连带内室的大屋。要给一身脏污的江雨眠沐浴,云树需得去内室照看师父,免得一会儿吵嚷起来惊醒师父,又是一场闹。

        严世真从江雨眠手中抽出云树的衣袖,云树快步进了内室,江雨眠在后面惊恐的大叫,声音之凄惨,像是要杀了他。

        任凭他挣扎着叫下去,半个村子的人都要被吸引过来,严世真将江雨眠按晕过去。

        关了门,扒下他破旧的衣服,都觉触目惊心。他的浑身满是深深浅浅的齿痕、大大小小的淤青,还有皮开肉绽的鞭痕,有的结疤,有的却溃烂,手腕脚腕都是结了痂的绑缚过的痕迹。

        几人费了好一番力气,为他清洗完,对有些溃烂的伤口,拿烧酒重新清洗,去腐敷药包扎,穿衣后,扛到床上,与辛坦之并躺。

        云树在昏暗的烛光下写字,一大张纸上,工工整整写满了黎歌。她笔下正在写一封信,写好后拿出私章印上,封好,才转头扫了床上的人一眼。

        严世真坐在床头静静的看这两个受伤的人。人有的时候很坚强,有的时候又脆弱的不堪一击,心与神的抗伤害能力都是有一定限度的。医病不易,医心更不易。

        “义父,他还好吗?”

        “被人虐待过,一身的伤,都是不久前的。”

        “他的眼睛,义父能医好吗?”

        “等他清醒些了,问问情况。”回头看看俨然长成少女身量的云树,“要带着他吗?”

        “若是……带着吧,把病医好了再做安置。”

        “也好。”

        人多有心病,有事情去忙着,才不至于纠结于那些压在心底的不快。

        “义父。”

        “嗯?”

        “人之一世,有那么多的苦,医者能医病,谁人能救苦?”

  一百九十二章  病人难磨

        辛坦之与江雨眠都是久久未能好好安歇,接受严世真的安眠之法后,一夜睡的酣熟,早上出发时都还没醒。

        若是醒来,一个滥酒,耍酒疯,一个惊惧发狂,可就没法好好赶路了。便没将两人叫醒,而是都抬到马车上,让他们继续睡,最好一路能睡到苏州城,也少了许多闹腾。

        云树将昨晚写的信交给云奇,让他先一步进程,找云家藏书阁的秦掌柜的,置一套小宅院来落脚。带着个不时发狂的病人,住客栈多有不便。

        路上颠簸,刚刚出发一个时辰,马车内传来打斗的声音,云树忙让停车,掀开车帘子,被惊的不行。

        江雨眠骑坐在辛坦之身上,死死掐住辛坦之的脖子,辛坦之满面青筋暴起,醋钵大的拳头揍的江雨眠满脸是血。

        云树钻进车内,忙掰开江雨眠的手,“松手,松手,江雨眠,这是我师父,你快松手,这是我师父啊!”

        江雨眠看不清楚,神志也不清,但云树身上的气息,对他好像有安抚功效,他有些愣怔。

        云树好不容易掰开江雨眠的手,为辛坦之顺了顺气,顺过一口气的辛坦之挥手就是一记老拳,“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欺负老子!”

        辛坦之鲜有这般粗暴的言辞。

        云树将江雨眠从辛坦之身上拉下来,替他挡了一拳,小身板被师父的拳头砸到江雨眠身上,回头恳求道:“师父,他是病人,眼睛看不清楚,精神也有些不正常,您饶了他吧。”

        正说着,严世真从后面将江雨眠拖出去,江雨眠本来安静下来的神经又警暴而起,对严世真又扯又打。

        云树给师父检查一下伤势,见颈间有不轻的掐痕,别的倒没有了。将义父的药箱拖过来,给师父涂了药。又忙从车里钻出去,马车外江雨眠斗志正浓。

        “江雨眠,江雨眠,我是云树,我是云树,不要打了,那是我义父,没人要伤害你。”

        严世真的脸差点被他抓花,衣服扯的乱七八糟。江雨眠明明打过人,却拼了命的抓扯,严世真忍不住用大力将他甩到地上。

        对于受过凌虐,神志不清,眼睛又看不清楚的江雨眠来说,满世界触碰他的人,都是敌人。摔倒在地江雨眠不哭不叫,还要爬起来打,云树扑上去按住他。

        “江雨眠,江雨眠,是我,云树,我在这里,没有人要伤害你,那是我师父与义父,你别怕。昨晚,我找到了你,带你回去了,还记得吗?”

        辛坦之捂着疼的欲裂的脑袋,从车里钻出来,“树儿,你从哪里找来的疯子来谋害师父?”

        “对不起,师父,他是个病人,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待他好了,我一定让他跟您道歉。”

        云树扭着脖子对辛坦之说话,江雨眠又闻到那熟悉的气息,慢慢安静下来。

        “道歉?我一定要揍他一顿!”辛坦之余醉未消。

        “他现在是个傻的,不知道疼,等他正常了,知道疼了,您再揍他,也好叫他长记性不是?”见辛坦之面色稍霁,“马车是师父的,我保证不让他再进去打扰师父休息,请师父暂且饶过他。”

        见师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云宝,伺候师父用些茶水点心,云藏,将烧酒和外伤药拿来。”

        严世真觉得奇怪,怎么那小子到了云树手里就变得那么安静,难道迷乱的神志里,还有一丝清明,记得云树?

        云树扶江雨眠起来,给他弹弹衣摆,找一块干净的石头,扶他坐下。

        昨天唯一完好的脸,今天也被打的破了相,师父的拳头打在身上,云树到现在骨头还疼,江雨眠的鼻血糊了半边脸,鼻骨不知道有没有断,眼眶唇角都是血。

        云树用帕子沾烧酒,“我帮你清理一下伤口,有些疼,忍一下啊。”

        江雨眠疼的发抖,咬牙轻轻叫了声“云树~”

        “我在,我在,不要怕,想说什么我都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