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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页



        她一直尽力关照的人和她以为最心爱的人,在她病重之中,做出那样的事。这红袖招中的人是都不知道吗?她根本不信!是都想着她快要死了吧?她不知道还有谁是可信的?她病成这个样子,那对狗男女要弄死她是很容易的,反而还能对外说她是病死的!她绝不能教她们如愿!

        服侍她的小丫头曼儿在人贩子手中,打骂之下病的奄奄一息。人贩子舍不得为一个眼看就没用的小东西花钱请大夫,便任由她病着。若是命硬,缓了过来,就接着卖;若是缓不过来,死了,再丢去乱葬岗喂野狗。

        怀着身孕的白月心地更是温柔如水,想着为儿子积福,便将小丫头曼儿买了下来,还请了大夫给她用药医治。也是曼儿命硬,大夫死马当活马医,竟然将她给救了过来。

        本来曼儿是照顾她的小儿子,儿子病夭后,曼儿便在她跟前照顾。此时她才意识到,曼儿已经好些天没在跟前照顾她了。若说这红袖招还有谁值得她多出一份信任,就是这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了。

        她谎说想念儿子,要他去将儿子的遗物拿来。

        楚盈见她并未计较他所做的事,只以为她病重,走到那里已是不易,累昏过去,并没有听到什么。他做样子,跑了一遍又一遍去拿儿子的遗物给白月,但白月总说不是她要的那一件。楚盈终于被她给折腾的耐不住性子,将一直照顾他儿子的曼儿给叫了进来,让她找。

        曼儿捧来了白月为儿子求来的百家布,一针一线缝制的百家衣,哪怕这样苦心孤诣也没有留住她的儿子。她哭的不行,小丫头曼儿拼命抱住瘦弱不堪的她,笨拙的安抚着她。

        楚盈见她哭个没完,终于不耐烦的以为她熬药的名义出去了。

        白月本就病弱,卖力的哭了半天后,几乎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但是时机不易得,她抓住曼儿的手问:“我能相信你吗?”

        “是主人救了我,我的命是主人给的,主人尽管吩咐,曼儿拼了命也会做好的。”

        看来这小丫头并不是不懂楚盈和清霜的那些苟且之事。

        白月颤悠悠从枕中掏出几张银票,“带着银票去天涯镖局找赵当家的,就说我有事要委托于他,让他带几个人来,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这件事你要偷偷去办,不要让任何人知晓。”

        曼儿揣了银票,“我一定小心,主人等我回来。”

        白月费力的点头。

        曼儿刚出去就被楚盈拦住,“你这是要去哪里?”

        曼儿红着眼眶道:“主人想念小主人,要我去买小主人在世时喜欢的糖人儿回来。”

        楚盈想她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翻不出什么浪花,便让她走了。

        曼儿走后,白月缓了半天,挣扎着起来,坐到了妆镜前,镜中的自己就像一只干枯的鬼。她歇歇停停给自己换了新衣服,挽了最简单的发髻,又画了淡妆,努力想掩住一脸病容,歪在床头等曼儿。

        楚盈再进来时,见她病中还起来装饰自己,心中一惊,以为她这是回光返照!面带哀戚之色,忙过去抓住她的手,“月儿,你怎么起来了?”

        白月忍住恶心,“躺的骨头疼,想坐坐。”抽出手,摸摸自己的脸,“我还好看吗?”

        “好看!在我心里,月儿永远是最好看的!”楚盈满含“深情”道。

        白月淡淡道:“我们好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坐着,你看我,我看你了。”

        “有了儿子,你全心都在儿子身上,哪里还记得我?”楚盈的话语里有一丝掩不住的抱怨。

        白月心中一痛。是自己疏忽了他,他才会与清霜苟且的吗?可是何至于盼着她死?白月按住心口,眸中泪光盈盈,“你怪我吗?”

  二百三十三章  疑点迷香

        楚盈摇头,“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关心他,我怎么会怪你?”

        白月努力忍住眼泪,忍得浑身颤抖。

        楚盈伸手轻轻环抱着她,“不要想了,养好身子,我们还会有的。”

        还会有?白月再也忍不住,在楚盈的肩上狠狠咬下去,边咬边呜咽痛哭起来。

        她都多大年纪了?拼了性命不要,才有了那一个孩子!

        而他,一个不顾幼子的病夭与人偷情,还一心盼着她死的负心人,竟然还能腆着脸说出这样的话?她自以为阅人无数,没想到寻寻觅觅,最后竟然找了个这样黑心黑肺的!

        白月根本就没有剩多少力气,虽然拼命用力,但楚盈肩上的疼痛犹在可忍受的的范围。念在她回光返照,楚盈就没有跳起来动手,而是狠狠圈住她,几乎将病弱的她勒断了气,口中念叨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曼儿出了红袖招拼了命的跑,在白月几乎被楚盈抱的翻白眼时,一双大手将楚盈的手臂扭开,顺手将楚盈丢出去,不顾楚盈将桌椅砸的噼里啪啦,只是张开大手小心翼翼的托住了身子软的坐都坐不住的白月,焦急的唤道:“白月?白月?你醒醒,我来了!我来了!”

        楚盈狼狈的从狼藉一片的地上爬起来,怒气涨红了原本白净的面皮道:“你是谁?竟然敢来这里撒野?”

        大手的主人天涯镖局的东家——赵棋声,四十多岁的年纪,浓眉虬髯,面如冠玉,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狠厉,对外面道:“快去找大夫!再把这个人给我绑了,堵住嘴!”

        门外的人应声,找大夫的找大夫,绑人的绑人。

        多亏赵棋声来的及时,白月喘过了一口气,不然她真的是要死在楚盈的怀里了。

        其后的一个月里,是赵棋声为她镇住红袖招,寻医问药,悉心照顾,她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经她同意,赵棋声将清霜卖到千里之外的窑子里;可是对于楚盈,她还是狠不下心,只是将他赤条条的赶了出去,一文钱都没给他。

        赵棋声狠厉的警告楚盈:要是再敢回来缠着白月,就打断他的腿。

        一个月后,白月能起身了,就付了另一半银子,要将赵棋声送走。

        赵棋声根本不想要她的银子,只想留下来照顾她到痊愈。白月说什么也不同意。怕她生气加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病势,再三交代后,赵棋声万般不舍的离开了。

        赵棋声走后她就没好好吃过药,总是,偶尔活的意识强烈些,就吃一些药,却从没坚持两天过。她心中悲伤,忧思过甚,食少经乱,这一年里崩漏之势淋漓不断。

        将红袖招卖给云树后,她心里松泛许多,出门去看赵棋声,想着告别一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回来时,却在后门遇到了楚盈。一年的时间,让三十来岁的楚盈老了许多,比最初见他时更加潦倒。

        楚盈好歹是个秀才,却一点形象都不顾的哭求白月,诉说自己的错与歉意,请白月原谅他!

        白月算是见识到了楚盈昔日口中说的:男子汉大丈夫的能屈能伸了!

        白月对他数年的精心照顾,没有让他的学问飞速进步,倒是好逸恶劳的状态迅速膨胀。

        离开了白月,他觉得自己好歹有个秀才身份,去教书糊口,顺便筹措乡试的费用也是可以的。总有一天,他金榜题名,达官显贵都争着与他结亲,一个白月又算得了什么?一个红袖招又算得了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到时候,赵棋声又算得了什么?可是现实却一再打他耳光。

        他先是受不住粗茶淡饭,粗衣陋室。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如何受得住学生的聒噪?嫌学生吵到他读书了。学问不大,还总是挑三挑四,聘请他的人家就不乐意了,半年里,他换了三四家人家坐馆。

        最后一个人家坐了半年馆,主人家格外的好脾气。是因为那家的妇人看上了他的几分姿色,为他说了很多好话,衣饰、饮食对他也多有照料,且在这个过程中,眉目传情。

        他也受够了粗简的生活又没有女人滋润,便与那妇人苟合,最后被主人发现,打得半死,丢到荒郊野岭去。困苦难当之际才想起那些年,白月待他的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