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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

        云昭拖着云天,急得头也不回道:“母亲累了,走不动了。”

        云天闻言,顾不上身份之别与云昭之前的小脾气,上前一步,抱起云昭,语气稍急,“云爷在哪?”

        云昭微微吃惊,想起母亲还在等着,他收起心思,抬手指道:“前院~”

        云树努力撑着手臂,坐在台阶上,身子虚弱且疲惫,几乎要晕睡过去。

        云天放下云昭,小心的将披风给云树披上后,将她抱起来,揪着心道:“云爷,别睡着了,药熬好了,用完药再睡。”

        云树虚弱的微微“嗯”了一声。

        云天语中不无生气道:“云河这么大的人,一点不靠谱!怎么只留公子在您身边?您身子这么弱,出了事可怎么办?”

        “他去忙了。”跟在身边的云昭自觉担负起责任回答道,想了想,又学着往日母亲交代事情的样子,殷殷补充,“母亲有事,交代他回济阳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云河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诸事可要多长些心!”

        云天担心云爷的身子,没注意到云昭说话的语气神态,只嘟囔道:“回来再跟他算账!”就抱着云树快步回卧房了。

        小短腿云昭被落在了后面,也不生气,只提起小袍子,跑着跟上去——因为母亲安危最要紧!

        云昭眼见母亲用完药,将要睡下,却还安排云天去看看被完颜沧月捆着的卓渊和申思尧。

        在云昭心里,那两个都是坏人,把母亲害的一身伤!母亲却还关心他们!这让他又不理解了。

        满脑子疑问的云昭主动担负起云家少主的职责,亲自调了云崇、云岳守着母亲,又让其他人在院中分班值夜,他自己则学着义父的样子,背着手,迈着端方的小步子,板着小脸,让云天带路。

        柴房里的两个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落脚点被鸠占鹊巢,他们则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申思尧手脚俱断,躺在地上无声无息,满身血污之上,加盖着死亡与绝寂。

        几十个醋钵大的拳头,兜头罩脑狠命砸下来,卓渊被打出内伤。这一日一夜,他昏昏沉沉的,头痛且晕,心悸的一身冷汗,发缕粘湿在脸额上,呼吸又浅又慢,整个人半死不活。

        柴房的门开了,屋里灯亮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步声。

        申思尧蓬头枕着冰凉的地板,一个矮墩墩的小东西踢着一双精致的小靴子,映入他的眼缝。

  四百一十八章  认识世界

        为了方便接下来处理伤处,云天多点了几盏灯,屋里总算亮堂起来了,回头正看到云昭歪着小脑袋,撩起衣摆,蹲下身子,小心的扯过申思尧的手臂,想看他的伤处。

        申思尧那垂下来的手,腕部大张着血嘴,紫暗的血液黏浊的糊着。

        云天知道云昭的脾性,忙道:“伤处血污,我来处理就好,公子还是不要……”

        果然,云天舌尖上的“看”字还未来得及吐出,申思尧的手就“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悄无声息的柴房,这一声格外清亮。疼的申思尧终于抬眼正视这个矮墩墩的小东西了。这就是云树的那个孩子?

        这些天经历太多,云昭倒也不是特别怕,他这会儿,主要是嫌脏,就没轻没重的直接丢开,还皱着小眉头,抽出雪帕来擦手,那姿态模样像极了云爷。

        申思尧不想承认,这孩子是该死的玉雪可爱!那一点小傲气、小洁癖,在一贯诚挚的云树身上并不突出,却被他学了个十成十!

        往事纷纷踏来。昨日之事缘何起,今日之事何所去?沦落至此!申思尧重新合上眼皮,不想去看了,不想去想了!

        云昭浑不在意,在屋里扫了一圈,用挥不去的奶音,努力沉稳道:“不是还有一个吗?”

        云天一惊,一双眸子变得深邃起来,丢下申思尧,护着云昭在屋内扫视。因为云昭的缘故,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申思尧身上,忽略了另一个人。

        很快发现虚惊一场——柴垛的影子里,脏污的麻布下,正是那另外的一个人。

        云天过去,在卓渊的颈间探了探,没死,就给喂了些水,便丢下卓渊,想将唯一的一碗参汤喂给申思尧——血流满地,命快要没了,确实需要参汤吊着。

        云天心疼的叨叨着:“这可是云爷口中省下来的啊!”

        但是申思尧并不领情,扭开脖子,声若蚊蝇,犹倨傲道:“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云天才没工夫细细劝慰这拗脾气的公子哥儿,直接捏住申思尧的下颚,撑开嘴巴,将参汤给灌了下去。

        参汤灌的过急,加上被如此屈辱对待,无力的呛咳后,申思尧抬起一双红起来的眸子瞪云天。

        云天也浑不在乎,放下汤碗,拿出药匣子中的纸墨,开始琢磨方子。

        云昭蹲在卓渊身边,小小一团。说实话,对于这个前几天还气质不凡的立在他面前的卓叔叔,如今却这般乌漆嘛黑的模样,云昭还是有些震惊的。

        良久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探出一只藕白的小指头,在那团乌漆嘛黑上轻轻戳了戳,又戳了戳,又戳了戳……非常耐心的忍着对脏污的嫌恶,将鼻青脸肿昏昏沉沉的卓渊给戳醒了。

        卓渊睁开迷蒙的眼睛,对着那乌澄澄的大眼睛看了良久,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小脑袋是谁?

        “昭儿?”

        “是我。”云昭奶声应道。

        冰凉的地板,幽暗的角落,吸进鼻腔的是久无人清理若沉积的尘土气息,这里的一切都与云昭柔软无邪的小奶音极不相配。

        卓渊打起精神,“昭儿怎么在这里?”想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扭动脖子,脑袋又晕疼的不行,禁不住重新闭上眼睛一会儿,才又缓缓睁开。

        云昭仍耐心的盯着他。

        卓渊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关爱。“你母亲呢?”而云昭仿佛是故意来朝他柔软下来的心头“插刀”的,反问道:“他们说这屋子里关的是伤害我母亲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我……”面对云昭“天真无邪”的目光,卓渊无言以对。

        云天放下手中的笔,吹了吹方子,又放下,语带不愉道:“他自然是伤害云爷的人!”

        云天一句话,说得卓渊没勇气再看云昭。

        云昭却追问着:“卓叔叔,为什么呢?我母亲对你不好吗?要知道,你可是第一个见面就被我认下的叔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云天忍下翻涌上来的情绪,才走过来,扶起卓渊。遵照云爷的指示,认真给卓渊按按脉,看看怎么拟方子。这时,他才发现卓渊的腕子被绑的过紧,那双手满是紫淤,利落的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将绳子划断,又要掀开麻袋去看他的脚。

        卓渊的手尚未恢复知觉,只木然的拼命按住麻袋。

        云天这才意识到卓渊的光着的!带着些奚落之意打趣道:“卓大爷,我又不是女子,何必这般介意?”

        卓渊不说话,只感觉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话,都是要逼死人!如果这时室利在的话,一定会感慨:果然都是云树带出来的!

        云天唇边笑意渐冷,盯着卓渊的手,“看来没废掉。”

        卓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紫淤肿胀,哪里还像手?

        在卓渊分神的当儿,云天从他脚边掀起麻袋——脚也没好到哪里去。割开脚腕上的绳子,云天默念云爷的指示,将卓渊淤堵的经脉疏通一番,又问他还有哪里不适?卓渊别别扭扭的回答了。云河想了想,才回去写方子。燃文

        柴房的门被推开。

        云庭扛着大浴桶进来,云清和云璨提着冷热水跟进来。放好水,几个人来到卓渊跟前,团团黑影将他完全罩住。

        卓渊被完颜沧月的手下整出心理阴影,不自觉语带惊恐道:“你们要做什么?”

        “给卓叔叔洗澡啊!”黑影中,小云昭奶声道,“母亲说,要照顾好柴房里的人,我想着柴房太脏了,要洗干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