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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页



        “你不着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外面传来“翰勒将军到。”

        “请进来。”

        翰勒疆进入帅帐,云树收了笔,将文书合上,从镇纸下抽出一个她反复调了又调的方子,递给翰勒疆道:“药材都到了,就按调整后的方子,登船训练前,让他们每人来一碗。把将士们用药后的反应,详细记录呈报上来。”

        “是。”翰勒疆领命要出帐,赵拓拦住他,“什么药?”

        “晕船药。”

        赵拓问云树,“为什么不是所有人都有?”

        “下一批药材到来,众将士就都有了。”

        “那为什么先给他的部下?”

        “第一批药材量少。”

        “我问,为什么是他?”

        云树看看一脸沉静的翰勒疆与濒于发作边缘的赵拓,故意试探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他?”

        赵拓闻言,生生被胸口那团气噎住,拔腿就要走。

        “等一下。”

        云树向翰勒疆道,“翰勒将军先去忙吧。”

        翰勒疆退出帅帐。

        云树带着真诚与认真向赵拓解释道:“真的是因为第一批药材过少,怒易伤肝,副帅勿要介怀。”

        在尧关时,赵拓就知道云树脾气不好。完颜沧月不在时,两人不是拌嘴,就是动手。当然,那时云树有伤在身,总是被欺负的那个,但倔的不行,从不服气,呕着血,还扬言要报复。如今接过帅印后,却有了一副能容人的主帅模样,倒衬的他心胸狭隘了。

        这个自我认识,赵拓有些不愿接受,语气不善道:“你是主帅,何须向我解释!”

        云树看看他,“你似乎对我用翰勒疆有很大的意见?”

        赵拓毫不犹豫的否认,“没有!”

        看他这个样子,要说对翰勒疆没意见,云昭都不相信。云树没揭穿他,想了想,又问:“你的箭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

        云树道:“你们都是军中砥柱。他很倚重你们俩,我也是。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赵拓面色有些不自在。

        “他不曾看轻你的能力,我也不曾。来之前,我还在跟他闹脾气,说他相信你胜过我。”

        果然,人都是要哄的!见赵拓脸上的不平之气已退的差不多了,云树微微抿唇,抬手朝旁边的小茶桌示意道:“自抵消了你那一箭之仇,我们还未曾正式言和。要一起喝杯茶吗?”

        赵拓被看透心思,抬手拧拧鼻头,半遮着脸,略带嫌弃道:“心眼真小。”

        说的何尝不是他自己?然云树一笑泯恩仇,“坐。”

        赵拓嘴巴不饶人,但依言坐了下去。云树给他倒了杯凉茶,茶中淡淡菊花香,清肝明目。

        “那些降兵,你准备怎么处置?”赵拓找了个话题,打断自己的窘迫。

        “知我者,赵拓!我正要与你说这件事。”

        云树毫不吝啬对赵拓的肯定,赵拓便不啬于分享对事情的分析。“杀降不详。放了,是放虎归山。留下,既耗费大批军粮,还要抽人看管……确实不好办。”

        云树沉吟道:“杀,是杀不得。养着也是沉重的负担,不如让他们自己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赵拓的好奇心被勾起,“愿闻其详。”

        “先给他们洗洗脑,申明真国对百姓的宽徭薄赋,划出一块军屯给他们耕种,重新感受太平的百姓生活。你以为如何?”

        “能行吗?”

        云树想起了在清河县种地的那些年,在朝廷改革政策之下,加上她这个地主的大力推动下,村民们殷勤耕种,日子日渐富足,丰收的麦浪,让人人都欢欣鼓舞……生命该当那样阳光而向上,那才是生活啊。

        “有太平的日子,没人想披甲血战啊~”

        从少时随完颜沧月离开真国,赵拓就几乎没离开过战争,而离开真国之前,那祥和的家园,他从没有,只有幼年与母亲在一起时,辛苦的日子里才会有些甜蜜的幸福。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是想要重温那种暖心的感受,但是,留在京里的那几个妾室,只会怕他,谄媚于他,正妻之位,他并未寻到那个合适的人。那空落的宅子,唉,好像身在军营,他才会安心些。

        见云树的话说得有些语重心长,赵拓忍不住问:  “那你又为何非要来此?”

  四百三十九章  殚精竭虑

        “我有我的执念。”云树眸光沉暗下去,不想细谈这个话题,放下茶盏起身,“不战而屈人心志,这件事就由赵副帅来做吧。”

        赵拓也起身,“你,还会回去吗?”

        云树微微抿了抿唇才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离他远点吗?”

        “那会回去吗?”赵拓执着道。

        “再说。”云树含糊道。

        “要是不想回去,我可以帮你。”

        看着赵拓眼中星亮的光,云树禁不住问:“为什么帮我?”

        “就像在尧关送你离开一样。想想这些年他因你而做的那些不理智的事,你是会毁了他的。”

        对于赵拓“红颜祸水”的试探,云树已不再动怒,只是想想这些年关于她红颜祸水的那些“论断”,因因果果,恩恩怨怨,记不清楚,算不明白,已经不想再去辩白,只是神色暗淡下去。

        “我怎么会舍得毁了他?待我们拿下临安城,所有事情就都会有个结果。去忙吧。”

        赵拓欲言又止跨出帅帐,就看到小云昭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从练习场方向跑过来,身上大红色薄衫褪下一只袖子,而袖子连带一侧的衣摆同掖于腰间,半露雪色内衫,虽然是个头矮矮的小小红衣童子,依稀初展幼松挺立的风采。

        只见他一只手拖着一把小小红缨枪,在身后划出一道轻尘,轻尘里裹着兴奋的奶音,嚷嚷道:“我学会啦!我学会啦!!”

        一样袖掖于腰间的云天手里却托着一方雪帕,满头是汗的跟在后面絮絮道:“小主人,稳妥些~擦擦汗,仔细汗水浸眼睛!”

        云昭只当耳边风。

        赵拓回身见云树立在他身后不远处,无比秀美的眉眼间尽是宠溺,遥遥望着云昭,直觉军营被云家人弄得不够威严了,隐隐有“家”的意味。那一瞬只觉心上一根弦被拨开,悠悠颤心神——他大半生都在军营里,家离他太远了,想起用命换他一线生路的母亲,赵拓心头像被紧攥了一把,再看云树脸上贴着的胡茬,忽又觉得不仅辣眼睛,还辣心,看不下去了,跺脚走了。

        赵拓一番探查后,发现谣言是那拨降军中传来,还有几个不服气的真国将领,借此机会有意鼓动。赵拓用血腥的手段镇压下去。此后,云帅女儿身的谣言,再不敢在营中流传。

        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的赵国军队自会龙湾一战伤了元气,未敢再主动挑衅,尽力补足水军,重置将帅,加紧训练以应敌。然而,这也导致错过了对付真国大军的最佳时机……因为,真国大营中开启了日夜加紧操练水上征战之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这种无法发泄的紧张感,就像悬在各自头上的利刃,在各自营阵中历经千锤百炼后,转化为了锋锐战意,且愈蓄愈浓,长江两岸仿佛千钧之压系于一线!

        與图前,云树背手而立,有意挺直了不自觉间会微微前佝的脊背,凝眸仰望着战舰。

        云树没有功夫好好调养身子,就启程来到了前线,加上数月以来殚精竭虑、不分日夜的调度筹谋,她身子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不用给自己按脉,做每一分筹谋时,她都能感受到精力从身子里抽去,一分分,化为对不顺服部将的弹压,对兵士水上操练的方案,再度掏空自己的家底用来调度粮草、药材、兵器……

        完颜沧月会回京夺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敏锐的察觉出后勤供给的紧张,让他生出危机感。

        此时,坐上皇位的完颜沧月努努力,粮草还不是问题,但云树看到他为了与她拉近感情,在信中絮叨着对国事的操劳与忧虑……云树对他,从来都是不吝所有的。所以,军营在之前正常供给外,面临练军、备战的其他需求,就她自己解决了,而这些需求,随着她大力操练水军,也不是个小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