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羽看着面前摆放的漆黑衣服,满面愁容。
“你穿就是了,反正这又不是你本尊,哈哈。”雪在旁侧捧腹,玄羽抬手敲了下她的脑门。
“傻不傻。”他的声音却带了丝宠溺。
玄羽很快把上衣下裤都脱了,露出修长的身子和精壮的肌肉。
他直把衣物递给她,淡淡道:“装到小世界里。”
“你!”雪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拽过他手中的那一坨,别过头去。
玄羽望着她面上那团烟霞,侧颜似清玉仙琢,绝色无双,不由震了震,如果这不是分身,他的喉结是一定要滚,耳朵是肯定要红的。
很快把这衣服套上,玄羽将脸裹住一半,只显出眼睛,幸而他烧没的家伙遮了半张脸,不然他还真不敢假扮。
玄羽长得清俊,所以单凭一双眼加上女式黑袍,在不细究的前提下,并无办法断定他是假的。
雪拿眼望他,一望之下,方怔了良久。
“噗哈哈……”随即她很不给面子且很不矜持地大笑起来。
玄羽用力地按下了额头上涌动的青筋。
“我马上要修行了,一段时间内,不能继续陪你。”
说罢,拍了两下她的脑袋,玄羽方转身,眼神化为冰寒,走出门,瞥了下那守在门边的也是被他断了经脉的女子,而后站在了她的旁侧。
这房间外,竟是个幽黑的走道,前方,俨然还有两人守着,身形直立,同时仿佛要融进周遭的暗色。
………
东方宇宙,梦之圣地。
玄羽睁开眼来,就见梦杖立在前方,离他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吓得他一蹦三尺高。
“咳咳,师叔,什么事?”
梦杖老人笑眯眯地把一本书抽出来,玄羽看到封面,恰是“时间简史”四字。
“小羽,这书哪里来的?”
“……”玄羽略忖,这梦杖与他师父属于同一阶级,应当是明白无乱天宗的。
“是我师父问无乱天宗的……宗主的师父要的。”玄羽答。
“……原来如此,想不到无乱小儿,背着我写了这么个玩意。”
梦杖摸了摸他的拐杖,低声道。
这么个玩意难道这书有什么问题?还是水平太低了?
“放心,此书内容理念无丝毫错处,对时空,尤其时间的解悟上,比之于我,也不差多少。”
玄羽:那为什么你的表情好像有一点怪异呢
“所以,小羽啊,这书,能不能借我看两天?”
玄羽:“”
“当然可以。”
梦杖又笑了,连说了两个“好”字,并非无乱这书能给他实力的提升,而是观看别人的高屋建瓴,对他这种高手来说,往往有想不到的大益处。
“小羽,现在,你先不急时空大道,我这儿有不少神通大术,以你现在的境界,刚好适合修习。”
“神通大术?”玄羽微张了眼,“通昼神罚那样的?”
闻言,梦杖转脸看他,忽地恍然大悟。
“原来饮天拿我的通昼神罚,是给你修习的。”
听此,玄羽亦恍然大悟,原来通昼神罚,是你的啊。
梦杖晃了晃拐杖,空间漾起抹波纹,几束光影便飞舞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等着啊,我给你选一个。”
彼时,梦杖正思索挑选着,突兀有道黑影旋风般掠过来,拉了玄羽的胳膊就扯。
“走走走,练什么神通,练剑去!”
玄羽呆了呆,仅瞬时,四周场景已天翻地覆。
下方不再是离离草色,而是一片奔腾的水浪。
举目而望,水色连天,一样漫无边际,这梦之圣地,委实惊人得辽阔。
“先把剑学好了,再学梦杖那些神通。”黑剑衣袍猎猎,大剑笔挺,一派高人风范。
玄羽飘在一旁。甚为无语,旋即就见他拔剑而出,自下而上怒然一劈,霎时天光一闪,杀意狂啸,整片浪涛如被飓风袭过,进而霍然开裂。
看着断裂的海洋,缝隙中是无尽的幽深,玄羽目中,流泻着震撼。
“你要劈一剑,我看看。”黑剑出声,强者的气势不自觉就生长起来,“别告诉我你不使剑啊。”
听了这话,玄羽嘴角挂起抹自信笑容,抬掌,龙血剑伴着嘶鸣,跃入手中。
“剑不错。”黑剑眸中划过丝光彩,赞了句。
但这光彩下还藏了点异样,不错是确乎不错,但就是好像带了些,魔煞之气。
玄羽挥剑,血光大震,挥洒长空,一道刚柔相济,霸道却内敛的剑气飞出,落上遥遥水面,“轰”地炸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黑剑凝视着那落定的白色浪花,面上浮出股认真之色。
“你这把剑,血意汹涌,霸道刚猛,而你却融入了阴柔缠绕的意味,这一点,确实是可取的。”
“阴阳相合相抵,可以引出更巨大的威力,但是”黑剑话锋一转,“使剑者,不能只考虑到剑的个性风格。”
“个性风格?”玄羽愣怔,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文绉绉的。
他看着黑剑,那样子还真像他师正经的时候,他可是如何也没想到,黑剑居然也这么有师者气质。
“嗯,剑道,包括部分的武道,是有一个共性的。”
“如果没有充足的这种共性,那就始终修不到巅峰。”
玄羽望着他手中锋利的剑色,“什么共性?”他问着,心中隐约有了感觉。
“修武,最大的作用,为击败对手。”
“而你败我,我败你,冤冤相报何时了,所以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就是杀死对手。”
语毕,黑剑身上的杀伐之气,已然蔓延到了极致。
“剑,很多时候,都是用来杀人的,纵然心中怀仁,不轻易取人性命,也不能丢掉——杀气。”
他旋即将黑色大剑朝前一刺,一道锋绝流光,力透而出,无穷无尽的杀伐力量,肆虐而开,仿佛要将经过路上的所有,都绞成齑粉。
玄羽望着这道剑光,只觉汗毛倒竖,而若换作普通人,怕是要肝胆俱裂。
远处,乍然飞起一道浩荡身影,夹杂着微少怒气的苍老声音,澎湃而来。
“黑剑!你如斯出手,难道要把我这地方毁了不成!”
真的很开心
“明白了吧。”黑剑不理梦杖,转望向玄羽,道。
听此,玄羽略略点头,“我试试。”
他闭目,龙血剑爆炸般击出,一道迅猛利光,飞掠炸上水面,霍地冲出条长长的裂水之线。
“还不够。”黑剑评价。
玄羽长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划过一抹抹黑红交织的画面,要有杀气是吧,那么他想一想该杀的人就是了。
他握剑的手越来越紧,眼底深处,酝酿着缕缕的金与红。
龙血剑再斩出时,似乎伴随着一条鲜血凝成长龙的咆哮,滂沱的杀意,骤然席卷,令得此方天地,竟都为之战栗。
黑剑瞳孔一缩,玄羽这一回劈出的剑光,像要寂灭挡在面前的所有生灵,肃杀而喋血,魔煞之气,重而又重。
收剑,玄羽大肆喘息,他额上的汗滚滚而落,眸中的光有些混乱地浮动,半晌,才冷静下来。
黑剑面容凝重,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要你打出杀气,怎打出了这样的凶煞杀意。”
音落,他便靠到玄羽身旁,捉起他的一只手。
神识浅探,黑剑而后锁住了眉头。
“你心神不稳,再这样下去,怕会激出魔道来。”
听了这话,玄羽想到了雪,想到了“真魔”,想到了饮天的忠告,终是咬咬牙,直直抽出自己的手。
“不会的,师叔请放心,我正心道心,皆坚定。”
黑剑的眉头锁得更深,然他终究垂了手,叹了声“也罢”。
“你要知道,我说的剑道中的杀气,与你真心想杀人,是两回事。”他随后正色言道。
“杀气,更多的是一种气势、气场,是挥剑使剑时,自然流淌出的东西,是一种剑道的风格。”他耐心地解释,玄羽细听细想,也明了了二三。
“一次性就让我的剑道杀气足够,怕是困难。”玄羽道,也道出了现实。
想要自然流露出杀伐的威势,把这种威势融在剑意中,的确不能一蹴而就。
“无妨,谁能一上来就天下无敌呢,都是要通过练习的。”黑剑道出师者之言。
“如何练习?”玄羽问。
黑剑的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他。
然后,那把漆黑的大剑,幽幽地飘了起来。
“砰!”
玄羽脚踩实了地,便是一下栽倒,脸着地都不顾了。
“小羽你,怎么了?”梦杖老人拄着他那根扭曲的拐杖,一步步走到玄羽前头,问。
玄羽没有回应他,因为这小子已然两眼一闭,会周公去了。
看见黑剑大仙般从天上飘下来,梦杖转而问他:“这么长时间,你都是怎么折磨他的?弄成这样?”语气中,颇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过和他打了架。”黑剑淡淡回答,以剑对剑,他实则是要通过自身剑道的杀气,来引导玄羽,去练出属于自己的杀气。
但两人的境界差距诚然太大,因而他即使再怎么抑制自身实力,也依旧会对玄羽造成巨大的压力。
但玄羽,纵然非凡疲惫,仍休息了一会。
他很快,就灵魂微动,联系到了金元化体的元神。
他睁开眼,旁边的人刚好从雪的屋里出来,手上端着药碗,看来,她胆子还是不够大,仍老老实实做着本分的事。
玄羽转身走进房间,雪看到他,眼睛立即亮了亮,笑容莞尔,似苍穹山河间一朵化不开的颜色。
手紧了又松,玄羽觉得他这分身里微薄的心神,都要被勾走了。
“以后不许对着别的男的笑。”他鬼使神差说了句,也不管以前有没有说过。
雪则笑得更为盛开,“我就想,在这儿还能随时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心尖触动,玄羽一把揽住了这软玉温香,揭去盖在脸上的布,紧紧盯着那且粉且红的水嫩唇瓣。
雪想起饮天道人说的“分寸”二字,身子僵了一下,但她忽而又意识到,眼前这个,好像大概似乎,是个分身吧。
于是,她就轻盈落羽般,点缀了青年下半脸上的线。
纵使玄羽只为金元化体,但还是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随即便看到她娇艳欲滴的脸颊,和似蝶的灵巧后退的身姿。
“你……好啊!”玄羽扭了扭脖子,“还后退,还想跑?”
他一步前跨,整个人的阴影,方将她笼罩。
而正当玄羽想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外间猝然传来阵脚步声,他几乎刹那间收敛,虽百般不愿,还是遮上了脸,以较为接近女性的姿态,走了出去。
听到后面的雪俨然在憋笑,他头都大了。
“主上请少主走一趟。”一道影横移到两大“门神”面前,对着紧闭的房门,单膝跪地。
“在封燚殿,还请两位护送。”
这人说完,直接转身,脚步屡踏,竟消失在了走道尽头。
玄羽侧目望了旁边女子一眼,看来,这看守“少主”的人,地位还挺高的。
其实她们的实力也不算差,如果不是之前玄羽出得突兀,想如今这样将局面控制,怕就不可能了。
那人在空中虚点几下,黑光滚动,空间便犹如吃人般包裹过来。
雪很乖宝宝地走到他们身边,玄羽望着这种空间波动,目光复杂。
没想到这极恶的老巢,连一处与另一处的空间,都交相连结。
他也更加庆幸,自己先前出手袭击之快了。
等空间波动停止,他们三人所处之地,已与方才大相径庭。
上可观漆黑的宇宙之界,左右可遥遥望见浩瀚的星球之陆地,其上若有巨兽吼叫,直叫人觉自身之渺小。
而前方,恰矗立了座巨大的宫殿,其整体形状就像一道汹涌燃烧的火焰,然而,它周边的又有恐怖的黑光在压抑,因此,它更像是在绝境中燃烧的、被封锁的火焰。
玄羽他们便走进了这庞然的火焰之中。
殿内异常宽广,宽广得有些空荡了,玄羽三人站着,就好像大石上的三粒微斑。
而殿中,最惹人注目的,竟是一个高旋的漆黑光球,那森然翻涌的黑暗,犹如可瞬间,把人连身带魂吞噬进去。
伴着黑暗光气滚动出的呼啸声响,一道身影,诡谲鬼魅般,浮现在了那磅礴光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