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听此，雪闷闷地应了一声，但那颇有些可爱的音调，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敌人的语气。
“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那个……”她微微抬脸，双眸中似荡漾着潋滟水光，面上亦渐渐绯红。
“哪个？”
玄羽又笑了，目光像要融化一般。
“那个……”我爱的人。
她终没把这四字说出，面上的烟霞色盛之又盛，直激得玄羽心脏噗噗地跳。
他一时间是又惆怅又惊喜，怅的是他们经历的东西她忘了，喜的是，她偏偏记得自己，或者说，记得对自己的爱。
如往常一样，玄羽顺了顺毛，雪亦未觉半点突兀之感，猫一般在他胸前蹭了蹭。
唉？怎么感觉现在的雪比以前更……可爱了呢？
玄羽低头看她，并非说以前不可爱，但不是应该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越来越成熟吗？而且，他能看出来，现在的她，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自己的满足与幸福。
她眼底再没有分毫的仇怨与苦痛，玄羽则深知曾经带给它这些东西的人是谁，难道说……不仅仅失了对不愉快的过去的记忆，殷煞如今，还对她……很好吗。
心情略微复杂，这其实，也是个好事。
“那么，还要打吗？”
惨烈的战场摆在面前，玄羽纵使知道这个问题背后有一些残酷的东西，还是问道。
闻言，雪一滞，随即眸中掠过丝茫然。
“你杀了我们好多人……”她低喃，抱着玄羽的手有些颤抖。
“你们也杀了我这的很多人。”玄羽平静地陈诉，“这就是战争啊，既然为敌，就必有死亡。”
“你……非要站在他们那边吗？”她蓦地把眼睛对向他。
玄羽的心一收一缩，不是非要站在他们那边，而是非要，站在殷煞的对立面。
“抱歉。”他吐出二字，声音稍稍显得凉。
“其实……”他复而笑将起来，“你应该站在我们这边才对。”
“我应该站在你们这边？”
雪瞳孔一缩，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可是……”她很快慌乱，眼中闪动着挣扎。
“可是你祖父是我们的对立面。”玄羽看她如此，心里也是微痛，但还是替她说了出来。
“你，都知道吗……”她面色一阵苍白，呢喃道。
玄羽想告诉她，你失忆了，他向你呈现出的不过是假象；想告诉她，我和你祖父是天生的死敌……
只是，这些东西，真的该让你知道吗，来之不易的亲情和刻骨铭心的爱情，俱是珍贵无比的东西，在这之间抉择，有多么痛和困难，玄羽都无法想象。
“唉，那既然没办法停战，就不停吧，我不会再出手就是了。”玄羽装着表面的轻松，说道。
“不！”雪的眼神忽地坚定。
她旋即一步踩出，飞到了城墙前。
玄羽也匆忙掠过去，方听天地荡开一声清喝：
“退兵！”
玄羽听之，也既而高喝：“诸位，也且停手！”
“轰”的一声，这两人的声音效果大得骇人，暗色兵甲的“敌者”，无论实力多少，都是扭头掠行，整个退后，就若潮水一般，而己方所有人，则皆动作猛顿。
一语令千军，说得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少主。”
未几，两名尊圣自高远穹顶落下，近看到雪附近淡然立着的玄羽，不免复杂地对视一眼。
“少主，何故退兵？”
虽然方才瞧见了大概，缘由也不离十， 奇 书 网 w w w . qi s u w a n g . c o m 一上品尊圣还是出了言，语气中甚至含着点点质问。
“如你所见。”看了玄羽一眼，雪应了四字，心情，也在渐渐地轻松。
“少主！别忘了主上……”那尊圣急了，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未有唐突。
“爷爷那里不答应又怎么样，反正军队现在是听我的，既然他让我干，我干什么他也管不着。”
雪说着，撇了撇嘴，又补充：“你们两个要打，就自己打去吧。”
听此，两尊圣面面相觑，这任性的少女言语是什么画风？少主之前不是一直高贵冷艳霸气（yy）的吗？
玄羽在一旁眼皮抽了抽，呃，难道他多虑了？殷煞已经到了传说中宠女（孙女）无度的境界？
“至于现在……”她又开口了，眉头轻蹙着，却不显愁意，“我一时半会儿不想打仗，就让军队在营地里好好休息休息吧。”
“啊，对了，我是说让所有军队都别打了，弄好阵地，休整才是重中之重。”
“那少主您呢？”两个上品尊圣几乎脱口而出。
“我？反正我是来玩……额，我就留在这个城里，查探敌情，你们回去吧。”
二尊圣喉结滚动了无数下，许久无话。
“两位，若要走，我不留，但再停着，莫怪贫道动手啊。”猝然，一道老者的声音传来，饮天身如流光，驰骋来至，拂尘搭在臂上，散着缕缕清华。
“走吧。”拍了刚刚先开口的上品尊圣一巴掌，其人率先消失在了原地。
眼神在雪和玄羽间扫了一圈，这上品尊圣终亦离开，只不过面上的不甘，颇为鲜明。
“好了，我应了你，停止战争啦。”雪即刻转过头，朝玄羽粲然一笑。
被这倾国倾城的笑弄得有些头昏眼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玄羽缓和了心绪，也回了她一个笑容。
笑完后，他不自主地又有所担忧，“你……爷爷那边，真的没事？”
闻言，雪的目光闪了两下，“嗯，没事的。”
虽然，他会伤心吧，会愤怒，甚至可能凶她，质问她，但是……这是她的选择。
而做出选择的原因，也并非，全是玄羽，还因为她本就不喜战争，那般数量的死亡，非她愿所见。
不过自己的道侣和自己的亲人为敌，还是好难受啊……
“扑”的一声，玄羽怀里再度出现了个人。
没办法，对于现在这个宝宝一般的雪，玄羽是越来越怜惜了，只抱着她，飞到了城墙上。
“师傅！”
倏然一道清音，把玄羽从对怀中美人的沉醉中拉了出来。
抬眼就看到余雪成奔来，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