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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下雨


  市井坊间流言四起,说书人把温时星和柳宗鹤的故事越传越离谱,大家听闻这少城主杵在城门外,便纷纷凑热闹跑到城门去看。
  红莲府内,温时星刚刚服下一碗药,自家侍女匆匆忙忙赶进门,“少城主,城门那边……”
  还未说完,她看见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其身上着绯红莲纹图样的衣裳,头上梳着复杂精巧的发型,上面佩着几副金色步摇,与钗钿相混杂,晶莹辉耀。
  那侍女连忙俯身行礼,“夫人。”
  红莲夫人回眸,那样貌与温时星极为相似,只是多了许多成熟与傲然。她将碗搁置在身旁侍女拎着的篮子上,柳叶眉微微一蹙,“何事如此慌张,忘了规矩了?”
  红莲府规矩众多,尤其是在红莲夫人面前,她不允许任何人失礼。今早,城主与他说起温时星的事情时,她面上也毫无波澜,只是吩咐人熬药,亲自送到温时星房里。
  在温时星的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是那样淡然,相比父亲的暴躁,她更多的是冷静与沉默。
  地上跪着的侍女吞吐道:“是…云峰城的少城主在城门外。”
  温时星颤了一下眼睫,随后低下头,没有说话。
  红莲夫人不着痕迹地扫一眼温时星的脸色,“你怎么想的。”
  许久,温时星心下一口气,直视母亲的双眸道:“让他走吧,我们已经和离了。”
  母子二人相对无言,红莲夫人提起衣摆站起身,沉声道:“好好养身体。”
  说罢,她转身走出房间。屋里的侍女紧随其后。床上的温时星闭上眼,重新躺回床上。
  城楼处,程青寒倚在石砖边沿,看柳宗鹤那张逐渐苍白的脸。他伸手遮在眉前看那太阳,正午时分居然熬了过去,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废。
  楼下那些凑热闹的百姓都散了不少,长时间凝视强光让柳宗鹤双眼渐渐发黑,他有些不稳地踉跄一步,忽然喉咙里传来恶心的感觉。
  “程将军,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人命啊?”身后的侍从突然这样说道。
  程青寒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那侍从,柳宗鹤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若真这般倒下了,那他不得不怀疑,柳宗鹤这些年征战是不是纯粹在旁边看戏,领个功劳而已。
  “程将军!红莲夫人来了!”一名侍从从阶梯爬上来大呼。
  “夫人。”程青寒踩着沙砾,走到她面前行礼。随后,将刚刚与柳宗鹤发生的事情一一交代。
  “急事?”红莲夫人思索片刻,接着走向早已嘴唇发白的柳宗鹤。
  柳宗鹤眯着眼,感觉好像看见了温时星。在红莲夫人即将到眼前时,他才发现是个女人。
  “云峰城少城主做这样的事,我们红莲担待不起。有什么急事,直说无妨。”
  站得太久,柳宗鹤额头上的汗流进了眼睛里,他伸手擦了几下,“您是红莲夫人?”
  红莲夫人淡淡地看着柳宗鹤,默认。她快速地扫一眼眼前的男人,上一次见到他时,是在柳宗鹤还在学走路的时候。时光荏苒,现今个头都比她高上不少。
  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养成了这般蛮横的性格。她虽知道柳宗鹤的母亲确实溺爱,却不想,酿成如今局面。
  “我父亲……”柳宗鹤想了想,无论云峰是否真的想占领红莲,这话一旦说出口,都将成为两城之间难以跨越的心结。
  “让我见一见温时星吧。”柳宗鹤改口,思来想去他认为这事与温时星谈,会比直接告诉红莲夫人更好一点。
  红莲夫人面不改色,“时星的意思是让你离开此处,你们已经和离了。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事,我们红莲也不好与你父亲交代。”
  她的话滴水不漏,没有半点让人反驳的余地。罢了,柳宗鹤不再开口,他现在只能指望那面旗帜。
  红莲夫人说话虽然委婉,但她向来心硬,见柳宗鹤不死心,她也不劝。转身看了一眼程青寒,小声道:“这里交给你。”
  说完,便回城了。
  程青寒看着夫人的背影,心想要是温时星这小子能遗传到这半分果断,就不必时至今日才回红莲。想着想着,他又想揪着温时星一顿教育。
  他回头看了看那柳宗鹤,对方依旧白着张脸杵在原地。死磕是吧?程青寒吸吸鼻子,爷奉陪到底,看你什么时候灰溜溜回去。
  到了下午,太阳时有时无,不再如日中猛烈,柳宗鹤半口水没有喝过,嘴唇已经开始出现干裂。身上的汗水早就浸透衣衫,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议论,他都仿若听不见。
  胃里一片空空,他无数次想呕吐,却吐不出东西来。手上捏着碎玉簪的手也开始渐渐无力,身上的知觉好像都要消失了。
  然而他脑海里却在想,等会见了温时星要说什么。怎么说话,才不会让他生气。
  忽然,鼻尖一滴水。柳宗鹤愣愣地看向天,云层渐厚。又一滴水,滴在他脸庞上。
  下雨了。
  柳宗鹤心里一紧,完了,下雨了,那旗帜怎么办!他看向城楼的程青寒,对方双手环胸,一脸意味深长。
  老天都不帮他,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雨越来越大,砸在柳宗鹤身上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晃神,手上的玉簪忽然掉在泥地里。
  不好!柳宗鹤立刻弯腰,伸手摸索。这玉簪本就是偏白色,加上玉簪挂饰已经碎得差不多,独留一根柄是完整的。
  柳宗鹤心里一慌,手上的动作也毫无章法,在污泥里搅得一片混浊。这里的泥土很软很散,雨势一大,水流带着泥土四下流走。
  他像个盲人般,不顾那些沙砾脏物,趴在地上疯狂搜寻。雨水顺着柳宗鹤的脸庞聚在眼前,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城楼上的程青寒疑惑地看着那人的动作,他朝楼下士兵喊到,“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完,士兵一走过去,柳宗鹤便大喊,“别过来!别踩到玉簪!”
  那士兵一愣,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几秒,随后跑回城楼。
  “好像在找玉簪。”
  听了这话,程青寒想了想,回忆起温时星曾经给自己炫耀的玉簪。想必是那个玩意儿了,他冷哼一声,当初这玉簪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这会儿跑来演戏了?
  楼下那处的柳宗鹤越找越乱,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没有了光,便更难找了。
  柳宗鹤找得火大,一拳砸在地上,泥水喷了他一脸。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满是污泥的手,随后怒吼一声,弯腰贴脸在地继续搜寻。
  他脸上身上到处是泥水,指甲里也被地上的沙砾刮伤,终于,柳宗鹤摸索到一根长柄。
  柳宗鹤欣喜一看,是玉簪!
  “太好了,太好了……”他把玉簪当宝贝似的用手抹干净,这还不够,又用身上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擦拭玉簪上的泥渍。
  擦拭干净后,他小心翼翼地塞回怀里,不再拿出来。从地上踉跄而起,他看着天,如果这雨不停,明日根本就见不到太阳。
  程青寒不会放自己进去的。
  柳宗鹤暗自咬牙,不行,他不能走。他一定要见到温时星,除了说父亲这件事外,他还想和温时星谈谈关于二人之间的关系。
  然而事与愿违,雨势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愈来愈大。夹杂着风,吹得人忍不住打颤。
  他闭上眼,想起那夜也是这样的雨。温时星提着灯与伞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时的他如此小心翼翼,甚至不敢与自己同撑一把伞。
  越想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温时星对他的害怕是肉眼可见的。而自己非但没有收敛,还一步步地伤害他。
  那日,甚至在他面前杀人,温时星一定害怕极了吧。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柳宗鹤睁开眼,满脑子是他受伤流血的样子。
  “对不起……”
  他喉结微动,唇边吐出这句话。柳宗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明明是泥水,却好像是那日温时星流的血。
  你一定恨透了我吧,柳宗鹤这样想着,视线渐渐模糊,接着一阵一阵天旋地转,他扑通一声倒在泥地里。
  城楼上的程青寒挑眉,趴到边沿去看这又是演的哪出?结果柳宗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该不是晕了?程青寒吩咐士兵前去查看,若是昏了便把人带到楼下。
  程青寒步伐矫健,顺着阶梯向下翻身,看到了柳宗鹤被人拖拽到城门里。
  “醒醒!”他蹲下身体,伸手用掌背拍了拍对方的脸。
  没有回应,于是伸指探息,还活着。程青寒有些疑惑,刚要站起身,忽然手上一紧,那人睁开了眼。
  “…我要见温时星……”
  回头看见那张惨白的脸,程青寒先是一惊,随后想抽回手臂,却被那人死死抓着。
  “既然醒了,继续去站着呗,我不拦你。”程青寒用力抽回手,对方拧不过,喘着气耷拉脑袋。
  头上的眩晕让他恶心,缓了许久,柳宗鹤才扶着身后的墙,慢慢站起身。
  程青寒撑着腰,扬扬下巴,示意他离开城门。
  换作以前,这么颐指气使地待柳宗鹤,他肯定要与程青寒大打一架。可是不行,他现在求人。
  何等耻辱,但柳宗鹤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