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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房间里还有不少表兄弟姊妹、以及堂兄弟,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蒋铎的同龄人,年纪相差无几,小时候,也都欺负过他。

        蒋铎一看这阵势,心里大概能够才到几分端倪。

        他无视了他们,径直找到了老爷子的主治医生:“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老爷子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助意识。”

        之前蒋老爷子还能够通过机器人智能语音和外界交流,但是现在医生这样说,估摸着就算是彻底变成了植物人,活一天算一天了。

        蒋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对这个抛弃了自己亲生母亲、后来在漫长的岁月里,对自己几乎不管不问的男人,讨厌的程度丝毫不会亚于蒋家任何一个人。

        后来,蒋老爷子把蒋家交给他,蒋铎也没有感激涕零,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他从不觉得蒋老爷子在补偿他,恰恰相反,是蒋家有求于他。

        蒋铎简单询问了医生几句,便没打算久留,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准备离开。

        “你父亲病成这样了,你连象征性的关心都没有,就要走了吗?”蒋老夫人的质问传来:“亏他还把所有的一切留给你。”

        蒋铎笑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小白眼狼。”

        “随便骂,反正夫人也没少骂我,看我会不会掉块肉。”蒋铎冷冷说完,迈腿离开。

        蒋老夫人使了个眼神,让蒋思迪去关上了门:“别走,还有话说。”

        便在这时,蒋铎转过身,在人群中,望见了秦书。

        秦书站在蒋铎几个堂兄弟身边,眼神闪躲,根本不敢看他。

        这时,蒋老夫人指着身边一个年轻人,开口道:“蒋铎,这位是周律师,他有话要跟你说。”

        周律师走出来,取出一份遗嘱文件的副本,对他说道:“老爷子留给你的那份遗嘱,或将全部失效。”

        说着,他拿出笔,在文件上勾画了一行字:“老爷子的遗嘱成立的前提,是你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可继承蒋氏集团名下全部产业,但是很遗憾,你最近的精神鉴定报告上显示,你的精神状况并不乐观。”

        蒋铎望向了眼秦书。

        秦书低下了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果然,朋友是拿来出卖的。”蒋铎摇了摇头,问道:“她花了多少钱收买你?”

        在他的逼视下,秦书额间渗出了汗珠,慌慌张张地道歉:“对、对不起,铎哥。”

        周律师制止了蒋铎和秦书的对话,说道:“当然,你也可以请律师来跟我谈,也可以对簿公堂,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样做的意义不大了,你的精神医师的证词已经被公正过,那份精神鉴定报告也是强有力的物证,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蒋老夫人见他沉默不言,便说道:“蒋氏集团是我和老头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绝对不能交给一个外人。”

        “没错,你妈说白了就是个钓凯子的外围。”蒋恒也开口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争遗产。”

        “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

        “没错。”

        ......

        蒋铎冷漠地看着现场所有人,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候,他们宛如豺狼般,虎视眈眈地环伺着他,只要有一有机会,就会上前扑咬。

        他又望了眼蒋思迪,蒋思迪避开了他的眼神,只说道:“蒋铎,现在你需要休息,我会给你联系最好的精神中心。”

        他的耳边出现了一阵嗡鸣,意识恍惚了一下。

        心底最后的一根弦,骤然崩裂。

        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姐姐,此时此刻,也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这个世界,又只剩了他自己,形单影只、孤立无援,就像那个坐在阶梯边,看着远处夕阳的少年。

        这个世界怎么了?

        忽然,他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得很疯,眼神带着凛冽而苍凉的冷意:“好啊,好得很。”

        他从来没有做错什么,疯的人也不是他,是这个世界,是他生活的蒋家。

        可他却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喜欢的女孩,想见不能见。

        真的可笑至极。

        “真是大费周章啊,连秦书都收买了,至于吗。”他冷冷地望着蒋思迪:“姐姐想要,大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双手奉上,但你...却和他们一样,想从我的手上抢。”

        蒋思迪咬了咬牙:“我没有抢,是你自己出了问题...”

        “是我的问题,对,你们没有错。”蒋铎荒唐的点头:“我甚至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对吗。。”

        “你不要东拉西扯,就事论事,如果你没有生病,这份遗嘱当然不会失效,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拿不走。”

        蒋铎笑了:“你真的以为,我在乎这个?”

        蒋老夫人最讨厌看到的就是蒋铎这副形态,她一度甚至以为这家伙根本长不大,在那样严酷的成长环境里,不是病死就是自杀。

        却没想到,这小子就像草一样,野蛮生长,不仅长大了,而且比她任何一个孩子都更强壮优秀。

        蒋老夫人真的恨得牙痒痒,她要夺走他的一切,她要看到他再度露出那种小时候可怜无助的表情,只有那样,她内心才能恢复平静的秩序。

        “蒋铎,你真的不在乎吗,你就嘴硬吧,好不容易到手的遗产,就这样失去了,你放得下才怪。”

        蒋铎看穿了老夫人的心思,冷嘲道:“既然你们觉得这是一笔遗产,老头死了你们就能分到一杯羹,好啊,那就尽管拿去分。”

        说完,他从包里摸出锁着集团公章的钥匙,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微笑着,一字一顿道:“我拱手相让、双手奉上。”

        蒋思迪忽然想起了蒋老爷子的话,说他将集团交给蒋铎,不是馈赠,而是请求。

        因为只有他,才可以守得住蒋氏集团的江山,不至于那些个不肖子孙瓜分一空。

        蒋思迪看着周围的堂表兄弟姊妹,他们望着桌上的钥匙,眼底透出了饿狼般的目光。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蒋铎走出了康养中心,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他毫不犹豫地走进了雨中。

        秋日里的冷雨,挟裹着阵阵寒意,直往骨头里钻,而比着寒意更让人心冷的...是背叛。

        亲人的、朋友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信赖。

        他再也不会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他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的月亮。

        眼前的月亮,才是他的心上人。

        ......

        陆呦刚洗完澡,穿着白色的小裙子,毛巾擦试着湿润的长发,光着脚走出浴室,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问道:“谁啊?”

        “我。”

        听出了蒋铎的声音,陆呦放心地开了门:“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想来。”

        陆呦发现他全身都湿透了,头发滴滴答答地还在淌水,全身冻得跟冰棍一样,脸色也是苍白无比。

        她赶紧将他拉进屋,然后取来白色的干净浴巾给他擦拭了头发:“你怎么淋雨了,没有开车吗,连伞也不打。”

        蒋铎从后面缓缓抱住了她的腰:“这些日子,老子好想你。”

        感受着身后男人紧缚的力量和他硬质的身体,陆呦一下子脸红了,红得通透彻底。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襟,里面挂空档,什么都没有,她说道:“我进去换件衣服。”

        蒋铎从后面抱着她,眸光下移:“不用,这样挺好,我喜欢看你这样...”

        他说着,吻了吻她的颈子。

        气氛开始变得暧昧,陆呦的心脏已经快要跳出胸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