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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页


  “你调查我?”
  莱恩斯向后仰去,木椅吱吱呀呀地响,“只是顺带,海蒂女士。如果你把猎人们都不当做傻子的话,就应该更注意一点。你究竟要做什么?”
  海蒂和那堆文件大眼瞪小眼,被裹得紧紧的胸脯不停起伏,“血猎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莱恩斯坐直了身体,沉默的聆听海蒂。
  “如果不是诺德,我根本不在乎血猎是否兴盛,是否存在。错误应该被纠正,而纠正错误的最好方式就是消失。我在等待,莱恩斯,我在等待有一天这个害死诺德的破公会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你懂得嘛!?你们在乎的,我根本不喜欢!”
  海蒂套着黑色手套的指尖狠狠扣住桌角,冷漠的面具被撕碎,露出的是里面被压抑得太久的悲伤和愤怒。
  “这是诺德自己的选择。”莱恩斯对海蒂的态度并不惊奇,相反,这才是正确的,对丈夫执念的不理解和支持矛盾得纠缠在一起,所以才为海蒂造就了一个躯壳。
  “那么这些呢?”莱恩斯点点桌面,没有做任何的安慰。
  “南区交代的任务,”海蒂平复心情,回答,“具体内容要求保密,很遗憾,你不在知情范围内。”
  “是吗?”莱恩斯盯着海蒂,喃喃。
  “还有别得问题吗?莱恩斯探长,我想你今天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的确如此。”莱恩斯点点头,一张一张收起那些文件,“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忍心留贝拉一个人生活吗?”
  海蒂愣了片刻,猛地站起身:“你管的事情太多了,探长。”
  说完,她愤然离去,黑色丧服再此惊扰了酒馆里还清醒着的客人,他们注视着这个带着薄怒离去的漂亮女人,纷纷在酒馆大门合上后吹起口哨。
  庆祝那个长相英俊的“花心大萝卜”泡妞失败,遗憾没有看到美人被拿下的俗套场面。
  莱恩斯自顾自收拾好文件,推开酒馆的门,消失在夜色里。
  莱恩斯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夜巡。
  值班的猎人看到他回来,送来一个消息——海蒂直接回了家,拉上窗帘以后点燃了蜡烛,很小心谨慎。
  莱恩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夜巡的规模比以往大了很多。
  海蒂的做法让不少人谨言慎行,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却一点也不少。这不仅仅指那些利欲熏心的贵族,还指不少有资历的猎人。
  曾经的血猎是他们的家,诺德即使严肃死板,却是他们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他的离去让这个宛如家族一般的结构崩塌,海蒂和诺德秉承的理念截然相反。不少猎人质疑她的能力,质疑她的品德,也质疑她的目的。
  这些猎人们聚在一起,最终经过各种运作通通转来夜巡,为北区的安全做一份贡献,总比游荡在寂静无声的血猎大厅,观看一个女人杀人来得有意义。
  这种分离让莱恩斯意识到,诺德努力了一生的成果原来消失的这样简单。
  他没有留下遗体,奉献终生的艺术品也在他最亲的人手下覆灭。这听起来很无奈,但莱恩斯束手无策。血猎是走到尽头的老树,蛀满了虫洞,失去活力,也没有救治的意义。
  “你去见了她吗?”一位值班的老猎人闲聊般询问。
  莱恩斯点了点头。
  “她不像海蒂,对吗?”
  莱恩斯说:“她不像。”
  老猎人欣慰地笑了笑,皱纹堆在一起:“爱情原来能将一个人改变这么多,我都要不认识她了。她在因为诺德的去世而怨恨我们吗?”
  “没有我们。”莱恩斯说,“只是对血猎。”
  “我们就是血猎。”老猎人沉下脸,拍了拍枪,“她不是海蒂,海蒂不会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说话算数,够不够早!
  你们想念的莱恩斯上线了!以及还有活在别人嘴里的诺德(虽然不会有人想念他就是了x)


第一百三十二章  
  罗伊提着箱子穿过宫殿后墙的小门,轻车熟路找到被花丛与灌木遮盖的木屋。
  皇室宫殿周围有花匠和园丁打理,只有一座山除外。罗伊清楚地记得这片空地最开始的荒凉,野草丛生,叶片会在牧师袍上戳出几道印痕。
  木屋结构简易,原木花纹带去几分粗野原始的美感。不难想象这里会住着一只神秘的吸血鬼。
  罗伊生在和平年代,却因为贫穷被当做货物卖给了来村庄游历的商人。
  他脖子上被拴着牵绳,和其他几个骨瘦嶙峋的男孩一起被绑在柱子上,猪仔一样供人挑选。是路过的牧师看到了他们花了一个金币买下所有的男孩。其他孩子被送去需要孩子的家庭,罗伊则缠着牧师与他一起回到了教会。
  野花绚烂盛放,紫的白的黄的分布杂乱无章,细长叶片密密麻麻,生机勃勃。这是那只吸血鬼的杰作。
  临近木屋,花草变得规整了许多,罗伊从未见过安德烈出来浇水或是修剪枝叶,在这些生长在阳光下植物中看到忙碌的灰黑色蝙蝠,实在是有些冲击。
  罗伊忽视如蜜蜂一般举着迷你水壶浇灌花草的蝙蝠,推开木门。
  木屋唯一的窗户被后山遮挡,阳光只能艰难地透过窗户,洒下一小片光亮。木屋里昏暗阴冷,罗伊放下箱子,取出针管。
  “安德烈先生。”他四处张望,试图捕捉黑暗里某处的金色会一闪而过。
  “来得真早。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神父。”
  罗伊身体僵硬,本能向前扑去,身体下压,转身防备地盯着悄无声息出现在背后的安德烈。
  他身上只有一柄镶嵌珠宝的短剑和一瓶圣水。如果安德里真的有杀心,那罗伊的逃脱几率几乎为零。
  “你很紧张。”安德烈手指间捏着被罗伊扔出去的针管,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矮着身子,左手撑地,右手握住刀柄的神父,“你的那柄短剑是只很好看的花瓶。”
  “背后站着一只吸血鬼,没有人会不紧张。”罗伊把短剑丢回刀鞘,站起身,素白的牧师袍沾染了不少灰尘,与安德烈的每一次会面都以他的狼狈告终。
  “你今天来得很早。”安德烈把玩着那只针筒,没有为罗伊取血的意思。
  “今日教会事务少。”罗伊回答。
  安德烈点点头,“罗伊先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永远不要对一只吸血鬼撒谎。你特意穿了礼袍,身上带着观赏意义大于实用意义的短剑,怀里揣着古老的圣经……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是哪位大人物要见我?”
  罗伊下意识去摸藏在宽大衣袍内的圣经,那是他留下的后手,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安德烈看穿了。
  “伯纳尔陛下要见你。”罗伊依旧冷着脸说道,丝毫没有被拆穿的难堪。
  安德烈挑眉:“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罗伊回答。
  伯纳尔早在偏殿外等候,他身着暗红色的礼服,放荡不羁被隐藏在脸皮下,露出帝王的威严来。
  “陛下。”罗伊向伯纳尔行礼,随后一言不发地融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队里。
  “又见面了,安德烈先生。”伯纳尔笑意盈盈,仿佛对待功臣,“罗伊有些古板,但却是位尽职尽责的司铎,希望你们相处的愉快。”
  安德烈看了一眼罗伊,回答:“司铎是个很有趣的人。”
  “那就好。”伯纳尔笑着转身,侍卫紧忙推开偏殿大门,伯纳尔做出邀请的动作,“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阁下商议。”
  伯纳尔的笑脸完美真挚,找不到一丝破绽,安德烈打量四周,侍卫们佩戴着猎枪,罗伊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身边的神父们手里也攥紧了圣经。
  “荣幸之至。”安德烈扬起嘴角,随伯纳尔走进偏殿。
  侍卫与神父被留在了偏殿外,这是伯纳尔展示诚意的方式。安德烈承认这个人类很大胆,有一种毫无理由的自信与傲慢,是比血族还神奇的生物。
  “海蒂会长有带您去参观过我的军队吗?”伯纳尔抚摸着王座,金色的扶手雕刻着张牙舞爪的龙,龙角在他手掌间划过。
  “是支……很特别的队伍。”安德烈回答。
  “特别……”伯纳尔喃喃,朝安德烈笑道,“不,不是特别。是强大,是奇迹。人类总有弱点,心怀鬼胎或是贪生怕死,总有一种情绪让他们临阵脱逃。你看到那些士兵了对吧,他们强壮,不惧疼痛,听从命令,这才是无敌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