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书网 > 历史军事 > 山海横流 > 第四五五章 将出

第四五五章 将出


        ,!
        “不错,对付高手不容易,可是对付那些僵尸似的府卫,那就容易多了,不是吗?”朱璃话音未落,韩雉就连声附和道。
        众人闻言,无不默默颔首,深以为然。
        周然的无心之言,经由朱璃释疑,立刻就得到了列位大佬的认可;就连老道朱洽,也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见到了这一幕,尉迟槿的嘴角,不为人察地就勾勒起一抹自得的微笑;那是爱人出彩,心有荣焉的笑容。
        只是这抹会心的微笑,刚刚涌起不久,这位娘子就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小脸一变,立刻鼓涨了起来,气鼓鼓地,活像一个气包子。
        为了不让朱璃专美于前,这位娘子,立刻指着双方之间,那缓缓转动的死阵,沉声开口道“死阵和八阵图十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八阵图始现于皇帝时期,后经姜太公、司马穰苴、管仲、孙武等人不断改良;直到三国时期,诸葛武侯才将它完善成功,并让它的威力,达到了顶峰。”
        “阵法兼容井田、道家八卦等排布演变,内蕴天覆、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大阵式。”
        “可若是有人,认为八阵图只有八大阵式,那就大错特错了。”
        “八阵图,是以乾、坤、巽、艮四间地,为天、地、风、云正阵;西北为乾,乾乃天阵;西南为坤,坤乃地阵;东南巽居,巽乃风阵;东北艮居,艮乃山川,山川出云,即为云阵。”
        “整个大阵之中,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勾连、曲折相对,总共拥有八八六十四阵。”
        “一旦布出,威力无比,阵间容阵,队间容队;一阵临敌,两阵相从,攻守兼备、隐显莫测,迄今为止,无人可破。”
        “可死阵不同,死阵虽然同样凶名在外,却少了诸多变化;这样一来,就给了我们蚕食它的一个机会,依在下看来,可选精锐士卒,循环往复,用水磨的功夫,一点一点磨死对方的府卫。。”
        以一介娘子之身,却有这番见识、这番认知,可见尉迟槿绝非泛泛之辈;巾帼不让须眉之名,绝非空穴来风。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朱洽就立刻反驳道,“依老道来看,尉迟娘子的方法虽然可行,但却稍欠稳妥,人选方面,我们必须仔细商榷。”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就望向了这位神奇的老道;要知道,尉迟槿所说的精锐士卒,必然是军中老卒,百战不殆、漠视生死的那种。
        可就是这样的人选,朱洽老道却认为,还不够资格前去破阵;那这位老人家,到底认什么层次的人选,才有资格去破阵呢?
        诸藩大员,无不好奇有加。
        迎着众人那凝重的目光,朱洽老道伸手指向中央的死阵,肃然地向众人道“诸位请看,死阵同样是由八大阵势组成,除了主持大阵的梁伯之外,每一座大阵,皆有一员大将出镇。”
        “除了来喜、赢发、李奴儿这三大凶将外,扬州的那位田頵将军、河东的那位武道天才史建瑭将军、以及东川的罗璋、凤翔的薛知筹、鄜延的王行瑜,也同样统率一阵。”
        “老道在此,姑且不论三大凶将有多狂猛;光是诸位熟知的田頵、史建瑭、罗璋、薛知筹、王行瑜等人,尽皆都是勇冠三军、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悍将。”
        “若是依尉迟娘子之言,派出军中精锐,前去抹杀死阵之中的府卫;试问,对方有这等大将坐镇阵中,诸位认为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呢?”
        “精锐悍卒,固然是军中的中坚、骨干力量,他们虽然身经百战、漠视生死,可若论起身手和技巧,就显得太过拙劣,实非出击的最佳人选。”
        “那依道长之言,我等要以什
        么样的阵容,去磨杀对方的府卫呢?”朱全忠双眼眯起,一脸认真地问道。
        别人朱全忠或许不清楚,可扬州大将田頵、河东大将史建瑭,这两个人,他绝对清楚地知道,对方有多厉害。
        毕竟,杨行密和他交过手,而李克用又是他的死仇,这两位麾下,有哪些能人,朱全忠又岂能不调查清楚呢。
        毫不客气地说,田頵的武力,绝对能排到扬州大将的前三;而河东的史建瑭,除了河东第一猛将李存孝之外,对方在河东,几乎无人能敌。
        这两个人都出来了,朱全忠又岂能掉以轻心。
        朱洽闻言,淡淡地扫了己方的所有藩镇大员一眼,毅然道“如果老道说的不错的话,诸位的麾下,应该都有暗卫。”
        暗卫的存在,虽然人人都知道,但被人当面提起,很多大员,估计还是第一次碰到;一听朱洽提起暗卫,众人的脸上,立刻就涌现出了一丝不自然。
        可是不等他们开口,朱洽就立刻道“诸位无须否认,有没有这样的存在,大家谁不是门清得很?”
        “暗卫出自军中,历来都是军中的战兵之王。”
        “这些人被诸位挑选了出来,又进行了更加极端的训练和培养,毫不客气地说,他们中即便是普通卫士,也堪比军中的校尉、和裨将,老道没有说错吧。”
        “若想在三天时间内,啃下死阵这样的硬骨头;老道认为,诸位不但要猛将尽出,还要各自调集三百暗卫,使得大将和暗卫,相间排布、攻守相望,如此循环往复,才有可能啃下梁伯的死阵。”
        面对朱洽的提议,众人尽皆没有出言反对,身为一方大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一员猛将在短兵相接之际的作用。
        军阵对弈,说白了,就是直接考验短兵相接的群架能力,在这种场合下,所有的阴谋诡计,尽皆苍白无力了起来,赤裸裸的就是挥拳头、亮肌肉的时刻。
        组成死阵的大将,任何一人,都有镇戍一方的能力,若是他们不能拿出对等的阵容,别说磨死、磨灭对方的府卫,自己麾下,不被人砍杀殆尽,就算幸运的了。
        一见众人默然,朱璃就知道,他们对朱洽的提议,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因此,他正要开口,号召大家赶紧出人,也好尽早攻灭李法主以为无敌的死阵。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在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袍后襟。
        随着感应,朱璃缓缓地转过头去,只见一直傲娇得犹如白天鹅般的尉迟槿,此刻,却窘迫得一如初见生人的羞涩小娘子一般。
        这副神情,倒是很少在对方的身上呈现,朱璃感觉十分好奇,没并没有出声,而是向着对方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随着眼神的递出,一道低若蚊讷般的声音,涩然传来“我麾下没有暗卫!”
        即便是身为自然境巅峰的朱璃,也是愣了半天,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很显然,若是每个大员,都要派出三百暗卫高手,尉迟槿这位新鲜出炉的幽州总管,可就要当众出丑了。
        原因很简单,他上任幽州总管的时间并不长,你让她去哪里找来三百暗卫高手;以前的李可举或,许培养了一批暗卫,可大家要知道,李可举可是败逃过一次,麾下的精锐早就死了个干净。
        因为那次败逃,李可举就对权势和地位,失去了争夺的念头,这从整个幽州的重要关隘,李可举全都委托河朔的大将去镇守,就可以看出来。
        没了争权夺利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继续培养暗卫的必要了。
        轮到尉迟槿上位的时候,只有岳鹏举、高远、张归厚等人,让出的数万府卫;整个幽州,哪里会有什么堪比裨将实力的暗卫存在,而且一
        下字还要派出三百人,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遇到这种措手不及的事情,也难怪尉迟槿会如此窘迫;当她环顾四周时,发现能够让她开口请援的人,仅仅就只有朱璃一个罢了。
        这个情况,让这位一直傲娇得犹如孔雀一般的娘子,才不得不憋屈地低下高傲的头颅,受气小媳妇一般地向朱璃说道。
        有道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尉迟槿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朱璃就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柔声应道“没事,你让贺若弼、文兰、和阳光三人,尽管出战就好,他们将要率领的人马,我自由安排。”
        “嗯。”一直高傲得犹如白天鹅一般的尉迟槿,一见朱璃想都没想就应承了下来,整个人显得更加羞窘了起来,一如将脑袋插进翅膀下的小黄鸭似的,十分难为情。
        甩了人家,还处处让人家帮衬,这简直无法想象;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知道的人,也只有朱璃身边的寥寥几个人罢了。
        正在这个时候,驻马屹立于大阵之前的李法主,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放声嘲讽道“怎么了,朱璃,我的怀化大将军,你们这些人难道还没想好吗?”
        “世人皆道,河朔朱璃,英雄无敌;河南朱全忠,当世曹孟德;徐州韩雉,齐鲁虓虎。”
        “当然,还有姚州的关云长、沧州的王处存、冀州的王镕、贝德的朱瑄、杭州的董昌、邠宁的王重盈,你们这些,被世人称作当世枭雄的人,怎么现在磨蹭得一如妇人出门似的。”
        “依李某来看,什么狗屁英雄,当时曹孟德,也不过是扎标卖首、色厉胆薄之辈罢了。”
        “放你娘个狗臭屁,你才是插标卖首之徒,你全家都是插标卖首的贱货,信不信俺老周,今天活埋了你这贱人。”刚刚被媳妇教训了一顿,正愁着有气无处撒的周然,一听到李法主出言侮辱了本方大员,想都没想,就一蹦三尺高,冲着李法主对骂了过去。
        “嘁,我说周家姐夫,你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什么,凭白拉低了自己的水准。”文兰闻言,白了周然一眼,故意扯着嗓子、不屑地附和道。
        “那可不,李家老贼,大放厥词,简直臭不可闻,周家姐夫竟然还跟他一般见识,真是凭白拉低我们两姐妹的素质。”阳光同样出口不饶人,立刻接着文兰的话大声喊道。
        这三个和稀泥、打酱油的大将,终于混到了一起,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埋汰,瞬间就气得李法主双目喷火、睚眦欲裂。
        只见他瞪着一双火冒三丈的双眸,阴狠地盯着周然三人,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撕烂周然三人,那没遮没拦的嘴巴一样。
        对于李法主的挑衅,朱璃一方的大员,没有一个理会对方的;大家正忙着调兵遣将呢。
        不大一会儿,破阵的队伍就聚集了起来。
        河朔的朱琊、李孤峰、岳云三人,尽皆披甲挥兵,策马而出;幽州贺若弼、文兰、和阳光,也丝毫不慢,立刻纵马跟上。
        姚州同样出将三人,分别是李天府、杨柳叶、和周然;徐州三将,分别是季布、王敬武、和王师范。
        另外,还有河南王彦章、盖松涛、鲸布;邠宁王珂、李瑭、郭趚;冀州墨君和、段亮、马珂;沧州王郜、甄琼章、唐弘夫;贝德朱裕、丘弘礼、安知建;杭州钱镠、吴繇、朱瓒。
        十位将军、总管大员,每人尽皆派出三员大将;除了河朔、幽州、姚州、徐州、河南五方;其他藩镇派出的大将,尽皆都是留名青史的大将。
        总共三十位战将,统帅三千名,堪比校尉、裨将实力的精锐,策马如龙,径直杀向了中央方阵。

第四五六  非常规非常人
        支持寿王的一方,终于出动了人马。
        看到策马而出的对方精锐,李法主的嘴角,立刻浮现出一丝奸计得逞似的嘲讽。
        一看到对方,一下子就出动了三十员大将,几乎无一不是威震三军的猛将,李法主就更加开心了。
        老家伙兴奋地暗忖道,不怕你们出动的人手多,就怕你们认怂了;现在既然出来了,就等着收尸吧,梁伯的死阵,可是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长刀锃亮、千马长嘶,携裹着冲垮一切的势头,冲向了死阵。
        这一切,似乎正在循着他的阴谋,顺利地进行着,终于让他放下了心来,挥手就带着李狂霸和来护儿,返回了本阵。
        可是,事情真是循着他的阴谋,顺利进行着吗?
        当李法主返回本阵,回头望去,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起来。
        循着他的目光,只见一队千余人的精锐,杀气凛凛、啸冲如虎般地冲向了死阵;为首一将,舍我其谁、霸道无匹,正是怀化大将军朱璃的弟弟,朱琊。
        朱琊亲自出马,对于将朱璃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李法主来说,应该高兴才对,脸色为啥黑了起来?
        当众人放眼望去,只见那位霸气冲天、纵马挺抢的河朔二将军,在距离死阵的伤门,还有一枪之距的地方,突然一个立地旋转,硬生生地勒住了战马,掉头就向一侧冲了过去。
        而紧随在其后的李孤峰和岳云二人,也有样学样,毫不犹豫地勒马掉头,循着朱琊的足迹,一路冲向了一侧。
        了解八门金锁阵的读者,应该都知道,若是有人前来破阵,布阵的一方,一般都会让对方从伤门而入。
        而对于破阵的一方来说,率部突阵,途经伤门,必然是一场硬仗,这一仗不得不打;可是眼下,朱琊连理都没理张口以待的死阵伤门,径直冲向了一侧。
        他这是什么态度,真是诚心来破阵的吗?
        看到对方遇门不入,李法主的心底,突然就涌出了一丝不妙的感觉,脸色自然不好看。
        至于跟在河朔人马身后的姚州李天府、杨柳叶、周然,还有幽州队的贺若弼、文兰、阳光,以及杭州的钱四人,也同样率部冲向了一侧。
        一千精锐,在十位大将的率领下,犹如一条突然掉头的灵蟒一般,绕开了伤门,反而将三千死阵府卫,给围了起来。
        对方前来破阵,却不入死阵,反而绕着死阵兜起了马来,到底想干什么?
        不,这些纵马而来的精锐,绝对不仅仅是兜马溜风,跟在李天府身后的周然,突然就扯着嗓子,大声向着李天府道“嗨,大舅哥,你看看、你看看,这帮傻乎乎的家伙,还以为我们会冲进阵去,和他们硬拼,真是笑得我肚子疼,自己蠢就算了,还以为别人跟他们一样蠢,哈哈哈!”
        “一个个的,蠢得跟猪似的,还想算计我们,我看啊,他们还不如滚回娘胎里重造一遍,再来和我们斗吧!”
        “哈哈哈,对,滚回娘胎重造一遍再来。”李天府大声附和。
        “滚回娘胎重造!”
        “滚回娘胎重造!”
        “滚回娘胎重造!”
        李天府身为姚州主将,带头起哄,麾下将士自然跟从,齐声吆喝不停;继而,河朔、幽州的鬼卫,也立刻跟风喊起。
        这一千精锐,一遍纵马飞奔,一遍扯着嗓子,大声嘲讽死阵的所有将士,直接把镇戍死阵的八名大将,以及主持大阵的梁伯,气得脸色通红,胸口好似拨浪鼓似的,起伏不停。
        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支持吉王的一方大员,神情就疑惑了起来。
        “两军对峙,对方竟然纵马游离于军阵之外,莫不是嫌弃我军的将士,箭矢不利乎?”西川王建,立刻拽着书袋子,大声怒斥道。
        “杨某曾闻,怀化大将军朱璃,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今天的这个安排,又是唱的哪一出啊?”杨行密凝视着场中,摸着下巴,狐疑起来。
        “朱璃和朱全忠,全都是诡诈如狐之辈,如此行事,必有蹊跷!”吃过朱璃和朱全忠亏的李克用,反而一反常态,言辞凿凿地断定道。
        望着游离在死阵之外的朱琊等人,听着对方麾下的那些将士,污言秽语般的嘲讽和侮辱,一直养尊处优的梁伯,以及他麾下的三大凶将,就开始不淡定了。
        不过在梁伯看来,对方以为这样,他就奈何不了对方了吗,简直就是笑话;对方如此乱来,完全不谙兵法,必然自讨苦吃。
        一念萌动,只见梁伯立刻示意身边旗手,挥动起了手中的大旗。
        组成死阵的将士,看到中心处的旗号变动,立刻就知道主帅下令了。
        只见大阵的外围,无数府卫闻旗而动,无数枚一人多高的巨盾,顷刻之间,顺次立起,整个战场,立刻就是一阵“咣、咣、咣”的立盾之声。
        须臾之间,整个死阵,一如用巨盾扎起来的羊圈一般,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于此同时,也就在大盾竖起的一刹那,死阵之中的千余弓弩手,立刻张弓搭箭,箭矢倾斜六十度向上的方向,向着策马奔腾在死阵之外的朱琊等人,抛射起毒箭来。
        “嗖、嗖、嗖”
        刹那之间,幽蓝色的寒光,就映满了所有人视线;放眼处,满目都是蓝汪汪的瑰丽之色,那是剧毒的颜色。
        箭矢喂毒,其色斑斓,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不过,即便知道那是毒箭,对峙双方的大员,依旧没有人,开口叫破。
        大势之争,无所不用其极,若是有人叫破,也不过是贻笑大方,没有人会理会他的。
        当无数支侵染着剧毒的羽箭,破空冲上天际之时,整个空间,立刻散发出一阵腥臭的气味。
        那些啸冲而出的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度后,立刻箭头一垂,接着就俯冲而下,径直冲向了游龙一般的朱琊等人。
        “啊”
        就在此时,一声嘶吼,磅礴而出,春雷炸响般凭空暴起,尖锐的狂啸声,刺激得所有人的耳膜,尽皆疼痛欲裂。
        音波如涛,涛翻浪卷,眨眼之间,就席卷了一片长空,震得整个空间,都乱颤不已。
        那是朱琊的“龙鸣狮啸”,无数垂射而下的毒箭,在朱琊的音波攻击下,瞬间就出现了紊乱不齐、摇摇欲坠之态。
        这阵紊乱,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也就是一个刹那的功夫。
        可就在这一刹那的时间中,龙鹄山的大宫主李天府,猛地鼓动了两腮,一如蛤蟆吹天一般,“噗”的一下,就喷射出一道晶莹的酒水。
        酒水剔透,喷溅如龙,水龙舞天,摇头摆尾。
        放眼望去,就见那绵亘无穷的长啸声中,一条晶莹瑰蓝的游龙,眨眼之间,就腾空而起,滴溜溜地绕着死阵,溜过了一道浑圆的圆弧。
        圆弧看似随意,却又十分精准地悬浮在了羽箭的下方,平铺成一道宽阔的水带,死死地拦截在毒箭的必经之路上。
        那些暴雨般的毒箭,毫无意外地就垂落到了蓝色的水龙身上。
        水有浮力,无人质疑。
        虽然李天府喷射的酒水很少,可耐不住他功力高啊,比起那些抛射羽箭的弓弩手,不知要高出多少。
        看似来势汹汹的毒箭,在经由朱琊和李天府两次的阻隔之后,原本势若流星般的抛射,瞬间就变成了强弩之末,不穿鲁缟了。
        “刷、刷、刷”
        只见纵马游走在死阵四周的骑士,瞬间就挥动起手中的长刀、尖刀、板凳等武器,轻轻一拨,就将这些毒箭,全都拨到了一边,轻巧得几乎混不着力。
        死阵中的精锐府卫,射出的第一波毒箭,就这样轻巧地被朱琊和李天府,给联手破解了,数千支毒箭,竟然没有伤到一个精锐骑士。
        马蹄呼啸,奔腾如龙。
        轰隆的马蹄声,一如奔腾呼啸的海潮一般轰鸣不断。
        朱琊、李天府等千人精锐,仍旧好似一条狂躁的狂龙一般,围绕着死阵旋转不已;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凌空俯瞰,他们的千人骑兵,就好像一条暴躁的狂蟒,紧紧地裹住了中间的“玄龟”,使之不能游弋分毫。
        一波毒箭,竟然一点战果都没有,倒是让主持大阵的梁伯,愤懑了起来。
        想他梁伯,好歹也是一方巨擘,跺跺脚都能让这片华夏的天地、颤上三颤的人物;可是如今,他亲自出马,竟然连敌人一根毛都没有伤到,他这老脸实在丢不起啊。
        一波倏平,梁伯立刻示意旗手,再次挥动大旗。
        大旗挥动,毒箭如雨;迎接它们的还是朱琊的“龙鸣狮啸”,以及李天府的“水龙天舞”,继而就是骑士们不屑的一格。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梁伯不能给朱琊等人造成伤亡,他就越不信邪。
        大旗挥动得愈来愈频繁,羽箭抛射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裂金碎石般的狂啸声,也不断地嘶声而起,整个战场的上空,还有一条晶莹剔透的蓝色水龙,不断地徘徊在消散和清晰之间。
        伴随着轰鸣的马蹄声、伴随着破云裂霄般的狂吼声、伴随着一条弄涛戏水般的水龙,肆虐长空;千余位,身手堪比裨将般的精锐,不断地挥舞出银光匹练,将所有的毒箭,格崩到一边。
        如此一幕,倒是让观战的双方大员,无不心生疑窦,这到底是谁在破阵、谁在布防啊,攻守双方,好像完全颠倒了位置了吧。
        整个战况,即便是让能征惯战的大将来看,他现在怕是也看不懂了。
        “娘的,到底在搞什么?”望着场上的怪异一幕,江左的刘汉宏,这位暴躁的节度使,突然暴了一句粗口。
        一人带头,其他人也不淡定了,李克用圆睁着一只独目,沉声道“不对,对方是来破阵的,怎么可
        能只是挨打,却不还手呢?”
        “这其中一定有诈。”李克用的口气十分笃定。
        骤然听到李克用的质疑,李法主脸色一青,立刻惊呼道“箭矢,对方是在消耗我方的毒,不,是羽箭,对方是在消耗我方的羽箭。”
        一言惊醒梦中人,闻听这道惊呼的大员,立刻恍然。
        场上的一幕,给人的感觉,不正如李法主所言的那样吗;朱琊等人,纵马飞窜,甘心做靶子,不断地诱使梁伯等人,抛射羽箭,毫无疑问,打的就是消耗他们一方羽箭的目的。
        迄今为止,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梁伯的毒箭,想必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唐末乱世,武人乱国,所有的地方节度使、以及一方镇将,几乎都对军旅的惯例,知之甚详。
        但凡大战,弓弩手一般都会带有三篓羽箭,一篓五十支;类似梁伯这样,不断地下令抛射,大半个时辰下来,每一位弓弩手,至少都抛射出了上百支羽箭了。
        直到现在,他们看明白了又能怎样?
        朱琊、李天府率领的千余精锐,不断地围绕着死阵策马奔腾,搞得就像上万骑兵奔袭似的,他们即便发现了真相,放声大喊,梁伯也听不到;派人前去传话,可外面又有骑兵阻隔,明白上当了,却什么也做不了,跟没明白有什么区别吗?
        李法主虽然看出了朱琊等人的目的,可对结果一点影响都没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死阵,突然哑火了。
        无他,阵中的府卫,随身携带的毒箭,全都射光了;他们即便想射,也没箭了啊。
        一见对方突然熄火,朱琊等人的神情,就是一阵放松。
        若想啃下死阵府卫,毒箭无疑会成为最致命的威胁,现在这颗带毒的獠牙,被他们不知不觉中,给拔了下来,下面就是硬啃的时候了。
        不过,他们这一队,也要歇歇了。
        梁伯羽箭告罄,正在李法主心急如焚之际,他突然发现,朱琊等人竟然撤了。
        这是什么意思,正常情况下,消耗完对方的羽箭,不是正好趁势冲击的时刻吗,这个朱琊难道是猪脑子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撤退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只见随着朱琊的撤退,河南大将王彦章、宁王珂、冀州墨君和等千人精锐,瞬间就策马冲出。
        同样是千余精骑,同样是十元悍将,这些人甫一冲出,就衔着朱琊等人的尾巴,立刻又将死阵给团团围在了中间,彼此衔接,毫无一丝破绽。
        这个千人队一上来,可不像朱琊等人那么客气了,仗着马快功高,这些人一边策马游走在死阵的边缘之处,一边不断地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没头没脑地砍在了巨盾之上。
        “叮、当、叮、当”的钝器相撞之声,瞬间响彻满场;这赫然的一幕,彻底看呆了李法主一方的数位大员。
        这个时候,他们如果还看不出朱璃等人的策略,那他们就是猪了。
        对方分明就是不想给死阵的府卫,一点修整的时间,就是要生生地磨死这些府卫,一句话,他们无意破阵,旨在灭人。
        看明白了朱璃等人的意图,这还不是他们最惊讶的;最惊讶的还是战场上,那些精锐骑士的武力。
        同样都是精锐,可那些马上的精锐骑士,每一次轮击之下,竟然都能砸得一人高的铁盾,凭空矮下去尺许。
        盏茶功夫,策马奔腾的骑士,就将完全遮住府卫全身的大盾,硬生生地砸矮了三尺;当那些组成死阵的府卫,全都暴露出脑袋和前胸之际,奔行的骑士,已经不再轰击大盾了,转而开始轰击那些府卫的脑袋来。
        直到这一刻,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只见王彦章率领的千余精锐骑士,他们手中的大刀、长矛、巨斧,高高挥起,拼命轰下之时,众人除了听到“崩、崩、崩”的声音外,竟然不见一个府卫倒下。
        看那骑士之中,有一名骑士,使用的是双刃斧,光是看那分量,起码也有几十上百斤。
        再加那人五大三粗,一看就是膂力过人之辈,就是这样的大汉,竭尽全力地挥起了重斧,轰在一名死阵的府卫头上时,那名府卫也只是一个踉跄,连一丝血痕都没有迸现。
        试想一下,一柄百斤巨斧,砍在人的脑袋上,被砍的人竟然屁事没有,你会是什么感觉。
        惊异、甚至惊悚!
        见到了这一幕,不但朱璃一方的大员知道有诈,就连和李法主站在一边的大员,也看出了诡异;这些府卫有问题,他们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怪不得代表寿王一方的大员,竟然不以常规方法来破阵,原来李法主请来高人,摆出的这个大阵,不但使用了剧毒淬兵,连所有的府卫,都变得如此诡异了。
        想到了这里,李克用、杨行密、李茂贞等所有支持吉王的人,在看向李法主时,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