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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见一眼万年


  珍惜的将药汤中最后一点药力吸收完毕,从宥言依依不舍地走出浴室,开始为下一次的药浴钱烦恼。
  几朵淡淡的花瓣,顺着嗅觉,安静地飘来。
  从宥言顺着香味,往窗外看去。
  对面楼层也有一个住院病人,正垂眸端着杯子,一副要喝不喝的样子。
  少年斜靠在窗边安静地喝水,光与影穿过发间,衬得他宛若一个瓷娃娃,苍白易碎。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秒,从宥言的视线紧跟着眨巴了几下。
  躁动不安的心,瞬间被花香卷起,悄悄收在案头。
  这人,还真是好看!从宥言越看越上头,心痒难耐,几步走到窗口,将视线聚焦在对面。
  绝美的画面实在是悦目,他都舍不得眨眼了。
  少年蹙着眉,在瓷碗里挑来拣去的,一副并不想吃的样子。
  对面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少年接完电话后,迅速做出选择,放下瓷碗,带上房门下楼。
  而楼下,一位行色匆匆的护士,正抱着托盘,急匆匆地往这里走。
  从宥言站在对面楼层,自然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护士,呼吸沉重,宽肩窄臀,下盘扎实,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肌肉的轮廓,这哪里是女娇娥,这活脱脱的是庙里的护院金刚啊。
  从宥言在心里默然猜测着:只怕有古怪。
  果然!
  与少年擦肩而过时,金刚护士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
  不好!从宥言眉峰一皱,衣袖急促抖了抖,指尖微弹。
  地面一阵沙沙作响,无数细碎的影子,悄悄向护士靠拢。
  毫无察觉的护士神色一敛,一甩手中托盘,暗藏其中的针管一弹一缩,伸出蜂针一样的口器,奋力向少年的心口扎去。
  略凉的空气被针尖划过时,摩擦出高温,恐惧顺着风声渗进骨髓。
  少年被忽如其来的刺杀惊住了,呆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早有准备的从宥言双手一撑,借着梧桐树枝的缓冲,跳下二楼,几步急冲上前,一抬手,隔开护士的手腕,拇指扫过对方虎口位置,趁对方吃痛,伸脚一踢,踹飞了针管。
  护士眼角闪过狠厉,肘部上挑,从口袋里拔出一支匕首,改为攻向从宥言。
  从宥言随手弹了弹耳屎,漫不经心笑。
  金刚护士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直挺挺地刺过来。
  从宥言不闪不避,清冷高傲地瞪视着他,嘴角挂着冷笑:“白痴!”
  风中瞬时布满了腥臭味,零碎的土块碎屑,野菜藤蔓齐力将路边的石子迸裂开来。
  这一切的变化都不在金刚护士的预期之内,他脸色一变,心中簌簌发抖,刚想后退,脚脖子就被一道枯藤给缠住了。
  冰冷的风夹裹着温热的血,迸溅在地面。诡异的一声骨折声传来,金刚护士双膝跪地,带着一脸的惊愕。
  “啊~不要~”未等金刚护士喊出完整求饶的话。缠在后脚脖上的枯藤间隙,慢慢悠悠地爬出一只肥硕的黑虫子。
  听不见风声,闻不见花香!此时此地,金刚护士的视网膜上,逐渐蒙现出一层死气。
  他想大步后退逃跑,可双腿早就骨折了,体内的血液开始结冰,心跳腐碎成泥。
  又一只寸许长的黑虫从金刚护士的鼻孔里钻出来,摇头晃脑一番,缩了回去。
  眼前发生的一切攻击画面,都是加快乘3版本,少年恍若看了一场没有替身的武侠戏,眼光闪了几闪。
  十几秒后,金刚护士手握匕首,瞪圆了眼珠,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从宥言那双春水含涧的眸子,带着遗憾扫过来,“手头紧,药材少,还是未成年的幼崽啊,能力有限。”
  少年难以置信地转过脸:“这还叫能力有限?”
  被美人似嗔非嗔的视线盯着,从宥言嘚瑟的浑身舒坦,从怀里掏出一尊仿古青铜烟灰缸,食指轻弹,发出“铮铮,铮铮”的敲击声。
  窸窸窣窣,窣窣窸窸……功夫不大,冰冷的护士身上爬下百来只各色虫子,争先恐后地爬回烟灰缸。
  从宥言盖上盖子摇了摇,从塑料袋里取出自制的药饼子,掰碎了,扔进烟灰缸。
  歪着头,倾听里面响起争夺饭食的之声,眼眸逐渐染上一层满意。
  待啃噬声停止,从宥言缓缓打开盖子,百来只小虫,死伤了大半。
  小甲虫小蜈蚣之类,一起缩在边缘地带颤抖,烟灰缸的正中央,滑稽的盘坐着几只肥肥的黑虫子,一起耀武扬威竖起触角摇曳,颜色油润金亮,恰如被墨水浸泡的狼毫。
  从宥言爱怜地将最肥的黑虫子挑出来,放在指尖,往前一递:“送你!”
  少年吓了一跳:“送我?”
  “这个金刚一看就是接受任务的杀手呐。你好好想,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你很危险呐!”从宥言耐心解释道:“别看这只小虫子还是幼崽,对付几个人不在话下。我不在时,由它护着你。”
  这也,太玄幻了吧。
  少年盯着那只肥肥丑丑的虫子,犹豫片刻,心里的膈应逐渐占据了上风,他摇摇头,婉言拒绝了:“我们还不是很熟…”
  想变熟?那还不简单。从宥言一挺胸膛,“在下从宥言,是一名医师!乃汉朝大将枞公的后人,‘宥’字宽也,代表我豁达且善言。”
  你的确废话很多!…少年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实在是摸不清对方底细,迟疑了一会儿,他才反问:“你,不认识我?”
  从宥言眯眼笑:“认得,认得,你就住我对面嘛。”
  少年:…好吧,我所说的认得和你所说的认得,不是一个意思。
  “我叫尚鹤寅!”最终,他还是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不过黑虫子就敬谢不敏了,“我对很多东西都过敏,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少年垂眸看着脚尖,轻声说:“那么…再见了,从先生。”
  道别时,少了一些傲然冷峻,多少有点感激的成分在里面。
  尚鹤寅转身离去时,瞥来一眼,黑色的发,衬着琥铂的眼,染着温润的笑意。
  白净,瘦削,唯一显得有些活力的,便是那双诱人入骨的眼珠,只需要望过去,清澈浅亮的琥铂色便能将人拖入无形的漩涡。
  痉挛,战栗,周身汗毛瞬时竖起。
  从宥言心中不舍,不管不顾地捉住少年的手腕,指尖下传来的的脉搏却细若游丝。
  “呀!你脾胃不和已久,浮而无力!再不调理,恐有性命之忧。”
  一涉及专业领域,从宥言来了精神,哪里再肯松手,处于关心未来媳妇的色痞本性使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塑料袋,抖出一颗硕大的丹药,塞过去,“这是辟谷丹,赶紧服下吧。”
  “辟谷丹?你是不是武打仙侠书看多了?”尚鹤寅掩住嘴,看了一眼貌似乌鸡白凤丸的白蜡色的大丸子,心生厌烦。
  “这是我刚制好的辟谷丹,原本是备着自己吃的,你赶紧服下吧,好歹增加一点力气。”
  怕你了!尚鹤寅只得一把接过,随手揣进裤兜,瞪着从宥言:“麻烦让一让吧。”
  从宥言自动将画面延续到自己媳妇害羞遁走,在病房里举着辟谷丹反复摩挲,端详良久,眼眶含泪,怎么也舍不得吃的画面。
  纵然有王伯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从宥言还是温馨劝告:“那啥,这辟谷丹炼制不易,现今的药材有许多已与古时不同,消耗了我许多财物方才做好,可还是有缺陷,就是保质期不长。你回去就记得吃啊!”
  尚鹤寅扬起下巴,像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对方。
  从宥言见未来媳妇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耐烦,晓得今天的话题终结时间到了,恋恋不舍地挪开位置,“想我就打电话告诉我哈,我住在202,就在你对面。”
  这个疯子!尚鹤寅再也懒得应付,低头穿过小路,往回走。
  紫藤花下,略显萧瑟背影,渐行渐远。
  从宥言眼巴巴地瞧着美人走远,不死心地一挥手,黑色的肥影子悄无声息地飞出去,黏在清瘦的后颈上,扭扭肥身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