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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想吃火锅


  楚崖仔细而轻柔的把白陆的身子擦干净,盖好被子,把边边角角都掖好,才起身去沐浴。
  一刻钟之后,他便回来了,本以为白陆已经睡了,没想到一掀开金色的床幔,楚崖看见白陆还睁着眼睛,很不高兴的盯着头顶的床帏发呆。
  楚崖把床幔用绸带系到床柱上,坐到床边,放缓语气,“怎么了?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再睡会儿吧。”
  白陆扭过头,木然的盯着他,“你猜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什么?”楚崖仔细想了想,几秒之后恍然大悟,“哦,晚安吻吗,抱歉。”
  他低下头,想要亲吻一下白陆的侧脸。
  白陆满脸冷漠的推开他,阴阳怪气的道:“晚个屁安!现在操完了连饭都不给吃了是吗?你想我死的话可以直接捅我两刀,用不着浪费时间慢慢饿死我。”
  “……”楚崖微微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狱卒跟他说白陆是从早上就开始昏睡的,连早饭都没吃,现在都凌晨四点多了,白陆差不多是一天水米未进,还空着肚子被自己操了一顿。
  这委实是太可怜了,世上最渣的渣男也就是他这样了吧…
  楚崖顿时内疚起来,就算是已经分手的前男友,就算是利用过他、骗过他,也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啊。虽然恨过他,但是不能这样残忍的对待他。
  楚崖亡羊补牢,立刻便问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做。”
  白陆:“火锅,啊,这个年代没有火锅。”
  “有的。”
  “?”
  楚崖耐心的为他解释道:“这个朝代不属于我已知历史上的任何一段时间,但是植物种类和矿物资源却非常全面,基本上现代有的食材这里都有,去年比较闲的时候我编写了一本菜谱,所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菜谱?”白陆怀疑的看着他,“我记得你也不会做饭吧?”
  “但是背过菜谱,因为想做给你吃来着。”
  楚崖这个人,虽然生于豪门长于豪门,从小受着严格的精英教育,办事也是雷厉风行的,说是心狠手辣都不为过,但对待感情却有点儿罗曼蒂克的浪漫主义,对给爱人做饭这件事更是情有独钟——尽管做得很难吃。
  白陆听得头大,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吃火锅吧,锅底我要麻辣的。”
  楚崖:“不行。”
  白陆恼火极了,“你有病啊,刚才还说吃什么都可以。”
  “你的身体不行,还是吃点儿清淡的吧。”
  白陆眉头紧蹙,一把抓住楚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以后如果我的意见没用的话,就别他妈问我了!”
  楚崖见他生气了,连忙哄道:“好了,我知道了,别生气,以后不问你了。”
  白陆:“……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肯定是这辈子和楚崖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能说几句话就被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拔刀砍死这混蛋。
  楚崖仿佛没看见…或者说故意无视了白陆杀气腾腾的眼神,转身去吩咐下人做些清淡的白粥和小菜送进来。
  这个点儿宫里的膳房已经开灶了,不多时便有两个身着水红色窄袖裙装的侍女端着两个红木托盘款款走了进来,两个木盘上分别放着三碟精致的素食和一盅热气腾腾的白粥。
  那两个侍女长得都很好看,白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楚崖立刻便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来。
  同时还不忘训斥道:“别东张西望,好好吃饭。”
  白陆确实也饿了,拿起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白粥,夹了一点儿小菜,塞进了嘴里。
  吃着东西嘴也闲不住,“刚才那俩姑娘穿的是红裙子啊。”
  楚崖微微蹙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刚进宫的时候,好像有看见穿白裙子和黄裙子的宫女?”
  楚崖眉头又舒展了,“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宫里侍女的等级不同,宫服也不一样,刚才那两个是一等侍女,鹅黄是二等,缟色是三等。”
  白陆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连宫女都要分三六九等,真烦。”
  楚崖无奈的笑了笑,“阶层这种东西在哪里都要分的,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不也一样吗,赶紧吃吧,吃完再睡一会儿。”
  白陆闷闷不乐的吃着饭,他知道楚崖说得没错,无论在什么年代,人总是被各种因素分为三六九等,财富、权力、才华、相貌、职业,这一切都在有意无意的划分着人类的阶层,仿佛在人身上打上隐形的标签。
  如果真的像皇宫里的侍女那样分类的话,白陆确定自己的家庭是属于最下等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顽劣的人,他的妈妈……是个妓女。
  白陆烦躁的把勺子扔在碗里,拽起被子蒙住了头。
  楚崖知道他不高兴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要彼此之间没发生冲突,白陆没说那些‘没爱过’、‘我要走’之类的混账话,楚崖对他都是格外温柔且有耐心的。
  他轻手轻脚的收走了餐具,隔着被子拍了拍白陆的后背,轻声叮嘱道:“睡吧,等中午的时候记得起来再喝一次药。”
  他熄灭桌上的烛灯,放下柔软的床幔,屋里陷入了安静的黑暗之中。
  ……
  “哎哎,你们知道吗,他妈妈是个妓女。”
  “妓女?那是什么啊?”
  “就是夜总会里的小姐,电视里不是演过吗?就是那种给了钱就可以上的女人。”
  “噫…感觉好恶心啊,白陆,你妈妈真是这样的人吗?”
  “哈哈哈你长大了会不会也做那种人啊,有男的妓女吗?我妈妈说不让我跟你玩,会学坏……啊!好疼,你怎么打人!”
  “住手!流血了!”
  “老师,老师,白陆又打架了!”
  “快把他们拉开!”
  ……
  清晨的鸟鸣窸窸窣窣的传了进来,把白陆从噩梦中唤醒了,他茫然的抬起手,五指张开又合拢,骨节仿佛还残存着梦里那种触感。
  说起来,他小时候好像每一次打架,都是在维护自己的妈妈。
  不论别人怎么议论她,不管她的职业有多不齿,但对白陆来说,她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是把他生下来养大的母亲。
  孩子天生爱母亲,所以白陆不允许别人诋毁她,更不许伤害她,因为他从出生以来,就只有妈妈一个人爱他,但楚绅却夺走了这个唯一,让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落入孤立无援的死境。
  白陆恨透了楚绅,楚崖说他是无辜的,对,确实,妈妈的死和他没有关系,但对于白陆来说,楚崖是楚绅的儿子,这就是原罪,他心怀芥蒂,并且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