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时无聊站在那里发呆，不是故意要吓他的。”
病房里，二十几岁的男人憨憨地挠了挠头，对躲在江霖怀里的程沐鞠了一躬：“实在对不起，要打要骂都可以，你别害怕了，我不是坏人。”
护士姐姐无奈地摇了摇头，帮他解释道：“江先生程先生，他是旁边病房一个老人的孙子，经常出入医院，我们都认识他的，的确不是什么坏人。”
男人用力点了点头，道：“那位先生好像不小心撞到了头，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事吧，无论是好是坏，我都一定会负责的！”
他说的认真，护士们也很信任他的样子，看来他在医院的人缘不错。
江霖听了他的话，轻轻拍了拍缩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的程沐，软声问：“沐沐，头疼吗？要不要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问题？”
程沐把脑袋埋进江霖胸膛，他攥紧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哑声说：“我没事，不去，江霖，你让他们先出去吧。”
他声音还有些抖，像很害怕，江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对其他人道：“麻烦了，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会找你们的。”
他们也听见了程沐的话，怕再吓到他，于是纷纷告辞走了。
护士走在前面，男人最后，江霖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明白了程沐在害怕什么。
这个人的背影，很像那个人。
能把程沐吓成这样，说明当年他遭遇的那些改变他性格的事情，也跟那个人脱不了关系。
病房门被关上，江霖揉了揉程沐的头发，安抚道：“沐沐，他们已经走了，你这样会憋坏的，乖，把头抬起来，好吗？”
“真的都走了吗？”程沐像还是不放心，小声地又问了一句。
“嗯，都已经走了，你抬头看看。”江霖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柔声细语地回答他。
程沐闻言动了动身体，像个小蜗牛一样慢慢把脑袋伸了出来，看了一圈，确实是没有人了。
江霖垂眸浅笑，扶着他坐好：“没关系，不喜欢的话以后都不让他们进来了，好吗？”
程沐摇了摇头：“不是不喜欢，可以进来的。”
“好，都听沐沐的。”
江霖对他百依百顺，程沐心情却越来越低落。
他转头看着江霖，眼神里满是愧疚：“对不起，老是给你添些麻烦，连去个厕所都不安生，我就是太没用了，江霖，你以后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江霖安静地听他讲完，之前程沐再怎么害怕跟退缩他都可以容忍，只要他能够开心就好，可现在，他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么纵容。
“沐沐，你看着我的眼睛。”他攀上程沐的肩膀，强迫他对上自己的视线，神情严肃认真，“经过昨晚的事，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学聚会那天，我是因为知道你去我才改变行程去参加的，看见你性格大变，我觉得奇怪，也从班长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你家里的事，你母亲的死和你消失一段时间的事情我都知道。”
他说到这里，程沐的眼神已经开始躲避，江霖捧住他的脸，沉声说：“沐沐，你要是还在乎我，就不要逃，你难道还希望我们之间继续这么不清不楚地暧昧下去吗？”
程沐红了眼眶，轻轻地摇了摇头。
“好，那我继续说。”看着程沐委屈的模样，江霖也心疼，可正如他所说的，他们的关系是该改变了，不能心软。
“同学聚会那天晚上，我问石佩要了你家的地址，我在楼下等到了凌晨，可自始至终都不敢鼓足勇气上去。”
“沐沐，我也害怕，我害怕你已经不再喜欢我，我害怕没有身份去管你，我害怕你把我拒之门外，沐沐，其实我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从听到那天晚上守在楼下的那个人是江霖开始，程沐的眼泪就夺眶而出，他哽咽着小声喊：“江霖……”
江霖也哽咽了，他凑过去，用额头抵着程沐的额头，叹息道：“那时候我就想，不和你重新在一起也没关系，只要能默默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快快乐乐地生活，我也就放心了。”
“可谁知道，第二天看见书店里的你，我又变成了不遵守承诺的坏人，我错了，我做不到冷眼旁观你的世界，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成为你的全世界。”
“呜呜……江霖……江霖……”程沐呜咽着，眼泪打湿了脸庞。
江霖吻去他脸上的泪痕，自己眼眶也湿润了，“我自私得要命，用那么蹩脚的借口把你留在我身边，沐沐，别再离开，也别再逃避，告诉我，你心里还有我吗？”
“嗯！”程沐用力地点头，他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江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江霖，我爱你！我爱你！”
江霖亦回抱住他，喜极而泣：“沐沐，我也爱你，从始至终只爱过你一个人。”
汹涌的爱意冲破顾虑的牢笼，势如破竹地向两人冲来，程沐揽住江霖的脖子，主动地吻了上去。
江霖一手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疯狂不要命般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像沙漠里寻到绿洲的干渴旅人，都把彼此视为清澈的泉水，急不可待地拥有了对方，泪水与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是独特又火热的味道。
激烈的亲吻过后，两人亲密地依偎在一起，也不觉得这一小张病床拥挤，相拥躺下，重获至爱的欢喜依旧在心中激荡。
程沐靠在江霖的胸膛上，双眸湿润泛红，身体还本能地小声抽噎着，不过他现在一点都不伤心，唇角上扬，饱胀的幸福感充斥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困了吗？”江霖抱着他的腰，语气慵懒，带着几分笑意。
程沐摇头，笑道：“不困，但想和你睡一起。”
江霖倒是巴不得跟他一辈子都睡在一起，笑着把他往上搂了搂，亲吻着他的发顶，“我们沐沐嘴真甜。”
程沐仰头看他，脸颊羞红：“你的嘴也是甜的。”
江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程沐的意思，他盯着那两瓣被自己咬到红肿的玫瑰花，嘶了一声，说：“要不是怕你疼，我铁定给你咬破皮。”
“嘿嘿。”程沐扑过去又在江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缩了回去，还自欺欺人地小声说：“唔，困了困了，睡觉睡觉。”
“小坏蛋。”江霖拍了拍他的腰，苦笑不得。
怎么办，这样坏坏的程沐他也好喜欢。
笑闹过后，江霖是真的感觉困了，现在是凌晨三点过，他爱人在怀，心里暖和得不行，眼皮渐渐地就开始不听使唤，打着打着架就合在了一起。
半梦半醒间，江霖听见程沐小声凑在他耳边说：“之前的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全部告诉你的，你知道了也不准嫌弃我啊，我会伤心的……”
江霖脑子转不过来，本能地把程沐圈进怀里紧紧抱住，语调含糊地说了一句：“沐沐，我爱你。”
程沐轻笑一声，蹭了蹭他的脸，表情开心又害羞，“老公，我也爱你……”
……
第二天一早，没接到江霖消息的石佩不放心，提着营养餐急匆匆地赶过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两个男人相拥躺在小小的病床上。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踩着特地换的平底鞋退出去又走进来，好吧，还是那副画面。
他走过去，看见程沐躲在江霖怀里，脸颊红扑扑的，肿得不正常的唇边还带着笑意。
江霖也把程沐抱得死紧，像一只护崽的老母……不是，老公鸡，满脸写满惬意与舒服。
呃，怎么说呢，石佩现在的心情，和高中那次意外目睹他俩出柜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想骂娘。
so……
一天不见，这两货就这么和好了？
石佩眼角抽搐，想立马放下营养餐转身走人，但大概也是感受到了她的怨气，本来睡得正香的江霖缓缓睁开眼睛，在看见她后缓缓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石佩：“……”笑屁啊你！
因为程沐缠他缠得紧，江霖起不了身，只能轻轻地拍拍程沐的腰，语气温柔地喊：“沐沐，乖，石佩来了，快起床。”
石佩在心里啧了一声，只觉得牙酸。
“唔……”程沐哼唧几声，困意还在，用脑袋拱了拱江霖的下巴，傻呵呵地笑了：“嘿嘿，好暖和。”
“咳！”石佩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我人还在这里好吗？请不要无视我，谢谢！”
听见石佩的声音，程沐被吓得腾一下坐起来，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型，看着石佩的黑脸尴尬又不好意思。
“佩佩，你来了。”
他憨笑着和石佩打招呼，转头戳了戳江霖，小声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佩佩来了……”害得我刚才还臭不要脸地撒娇了。
江霖摊手，表示无辜：“我说了，只是你没听见。”
程沐噘嘴：“那你应该再说一遍。”
江霖哪能不依：“好，那次多提醒一遍。”
石佩死亡微笑脸：你们继续，就当我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