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医生打扮,全身包裹手术服的人围在床边,一个沉稳的声音问:“他怎么瘦成这样?”
“不清楚。”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回答,“他的伤势不重,但身体非常虚弱,就像饿了几个月的非洲难民。”
东方白忍不住吐槽,黑叔叔招你们惹你们了,不提黑叔叔不会说话是不是?
沉稳的声音带上几分焦急:“马上注射能量合剂,下胃管,鼻饲营养液!”
几个医护一通忙碌,东方白下意识地摸摸鼻子,好像鼻腔里仍旧残留着插胃管的感觉。
隔了一小会儿,沉稳的声音问:“怎么样?”
“未发现明显改善!”护士将一支注射器插在胃管上,先抽再推,“消化光了!”
“继续给,安排两个人看着,缺了马上补!”沉稳的声音咬牙,“他的脚怎么样了?”
“严重挫伤,防雷靴起了大作用。”
“能保住吗?”
“问题不大。”
“那就好!”沉稳的声音松了口气,“必须全力救治,他还这么年轻这是什么?”
一位戴眼镜的医生凑到东方白面前,仔细看他的脖子。
东方白一把捂住颈侧,要是他没记错,白色巨蜂就蛰在这里。
“不知道!”年轻的声音说,“只是浅层穿刺伤,可能是树枝什么的扎了一下。”
“不能大意,仔细检查一下,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暂时就这样吧,注意营养,小心隔离,有什么变化马上通知我!”
“好的。”
这一回影像并没有消失,而是像幻境一般进入快放阶段,几位医护人员不分昼夜,连续看护整整两天一夜。
沉稳的声音再次出现:“一床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了,恢复情况良好。”一个沙哑的女声回答。
“脚伤呢?”
“消肿了。”
“不错不错,饮食呢?”
“也正常了。”
沉稳的声音长出一口气:“总算把人抢回来了。”
“是啊,就是太瘦了,他不是特种兵吗?也不像啊!”
“身份肯定没问题,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应该和他在隔离区里的遭遇有关系好,先这样吧,你也休息去吧,既然他都恢复了,就不用一直看着了。”
“好。”
影像彻底结束,东方白搜遍了脑海,没再找到类似的回忆,可他很是疑惑,说这些影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吧,他是真一点印象都没有;说都是幻想吧,又是那么的真实,搞得他都快神经错乱了。
东方白一阵迷惑:难不成我精神分裂?
不对!
抬起胳膊,往日虬结的肌肉全都不见了,几乎就是皮包着骨头。
东方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身上,两扇排骨根根在目;再看腿,也就是骨头外边包了薄薄一层皮肉;再看小弟弟还好还好,小弟弟还在,小弟弟没变牙签!
摸摸同样皮包骨头的脸颊,东方白悲从中来,这特么还是我么?
门帘掀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身影走进帐篷,声音又惊又喜:“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影像里听过,东方白的目光挪过去,眼前忽然出现一些意义不明的淡绿色符号,它们就像一个个由米粒拼接而成的“米”字,但每一个字都缺笔少划,少的只有一两笔,多的只缺一两笔,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还有同色线条,迅速在护士身上勾勒出窈窕的轮廓。每一个被线条标记的位置,都有线条延伸出来,末端配以米式符号。
符号依旧看不懂,但防护服里头这位,身材真不是一般的火辣!
东方白被这一切惊得瞪大眼睛,但马上就意识到情况不对,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难不成我真是精神分裂?难不成之前的一切都是我想象出来的?难道不成我一直是个精神病?
14 活着就好
护士发现东方白自己动了,顿时喜笑颜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东方白老脸一红,赶紧挪开视线:“我没事,感觉很好的,没哪里不舒服其他人呢,怎么就我一个?”
护士示意东方白躺下:“他们都很好,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多休息恢复的更快!”
东方白伸手、握拳、再松开:“我很好,能扶我起来吗?我想看看其他人。”
护士愕然:“现在?”
“对,就是现在!”东方白眼中的线条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兀,他静静地和护士对视,眼中满是坚持和倔强。
护士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躺下,马上!”
“你想隐瞒什么?”东方白皱紧眉头,一个念头猛然涌入脑海,他激动得一把抓住护士的胳膊,“你们是不是没找到他们,是不是?告诉我是不是!”
护士吓坏了:“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暴跌的东方白猛砸床沿,“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
护士疼得脸都白了,像只落入大灰狼手里的小白兔:“放开,你放开!”
“东方白!”门外陡然传来一声大吼,“我命令你,马上放开她!”
东方白愣住了,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马上松开护士这个声音很熟悉,就是影像里那个沉稳的声音!
一位中年男医生大步走了进来,柔声询问护士:“你没事吧?”
护士摇摇头,委屈得眼泪汪汪:“张院,我没事。”
男医生怒目而视:“东方白,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个军人吗?”
东方白一脸羞愧,嘴唇蠕动几下:“对不起,我太冲动了,但是请你们实话告诉我,我的战友们到底怎么样了!”
他的眼前再次聘那些奇怪的线条,迅速勾勒出男医生的形象。他的眼珠颤了颤,却硬着头皮不肯挪开。
那可是男医生啊,太特么辣眼睛了!
张子琦,幽幽地叹了口气:“情况非常复杂,目前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东方白又急了,监控仪上的血压心跳全线飘红。
张子琦赶紧安抚:“你别激动,先别激动其实也不是不能跟你讲,主要是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监控仪上的数据全面回落,东方白异常冷静:“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张子琦深深地看了东方白一眼:“好吧,你想知道谁的情况?”
东方白总算笑了,护士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张子琦责怪地瞪了护士一眼,护士深深地垂下了头。
东方白眉头一紧:“我怎么了?”
“你没事。”张子琦阻止护士说话,“就是有点虚弱,好好补一补,过几天就好你想知道谁的情况?”
“都想知道!”东方白说。
张子琦抿了抿嘴:“东方白,你要有心理准备,懂我的意思吗?”
东方白眼前一黑,一把抓住张子琦的胳膊:“谁,告诉我,是谁?”
“是耿福胜。”张子琦叹了口气,“救援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出现失血性休克,全身多个器官功能性衰竭我们尽力了。”
东方白双眼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脑海中一次次闪过耿福胜的音容笑貌,许多早已模糊的忘记,突然变得那样清晰。
张子琦心头一紧:“东方白,东方白?你没事吧?”
东方白一脸纠结:“能给我一支烟吗?”
“抱歉,不行。”张子琦说,“还继续听吗?”
“继续!”东方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子琦:“邹明,他是你们的队长,对吧?”
“嗯。”
“他的右脚关节离断,韧带断裂,已经做了修复手术,术后恢复良好,但是韧带属于不可再生的组织,就算将来痊愈了,也不能做高强度运动。”
“残了吗?”
“没残,不影响生活,但他不能再训练了,要么退伍,要么调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