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
女帝显然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疲倦的摆摆手,从榻上拿起一份折子,扔了出去。
“不说这些了,你看看这个吧。”
看着脚下的折子,伍无郁没有迟疑,弯腰将其拿起。借着烛光翻看起来。
不一会,将这份折子看完,他顿时心中一凛。
“陇右边地,虎贲卫大将军陈广上奏,月牙、安丘、白檀三国异动频繁,恐有进犯之意。”
女帝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此三国汇聚一处,兵共五万,且皆为马上之军。陈广的意思是,请朝廷做好备战的准备。陇右之地,怕是又要生灵涂炭了……”
“太快了……”
伍无郁喃喃一声,女帝皱眉道:“你说什么?”
听见女帝发问,伍无郁咬牙道:“陛下的意思呢?是打,还是……”
“此三国,不足为虑。”
女帝坐起身,阴沉道:“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国之后,还有十国。朕怕的是,一旦打起来,其他十国不会坐视。
再退一步,西域十三国也不足惧,然西域之南,尚有高岭之国,番浑。藏兵数十万,不得小觑。西域之北,大漠荒原,被太宗击退的草原诸部,至今也已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了。”
说着,女帝握拳捶榻,恨声道:“可恨!如此诸国皆是狼子野心!虎贲卫十万大军,可镇不住这场面……”
那就是不敢打了?
心中明悟,伍无郁躬身道:“臣以为,可坚壁清野,收拢四野百姓入城,而后坚守城池,拒不外出。西域之国,匪也。马上之战尚可,然攻坚之能不足。犯我边境,无非是想抢掠一番,我们只要收拢军民,坚守城池,那他们一定讨不到好处,自然也就该退了。”
“坚守不出,不战而让。”
女帝幽幽道:“如此,岂不堕了我大周的威名?再者说,若是如此,陇右虎贲不战,使其骑军兵锋东指,祸乱各地,又该如何是好?
国师,你口口声声说三年可复土,难道就是这样复土的?”
面上一沉,伍无郁拧眉道:“还有月余,南地事了,鹰羽改制。那时,臣才开始布局,复土之事,事关重大,万不可操之过急。”
“可现在的问题是,朕能等你,那些西域之兵,不肯等!”
听出女帝声音中含着几分怒火,伍无郁沉默片刻,叹气道:“陛下想让臣怎么做?”
“虎贲大将军陈广,虽说忠心可靠,然朕还是想选一人,替朕去陇右瞧瞧。战也好,守也罢。陈广顾虑太多,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能替朕亲临督战,与其商议共担风险,那想必虎贲卫办起事来,也不会束手束脚……”
想让我去?
“臣愿去,然得一月之后,才可。此时,还得等南地鹰羽回来。”
“一些鹰羽卫,何以如此看重?”
女帝皱眉道:“朕派左骁卫,率大军护卫你。”
缓缓摇头,伍无郁沉声道:“鹰羽卫,乃是臣复土之计中,不可或缺的一关。鹰羽改制,势在必行。制不改,终是一盘散沙,唯有如此,才能将其作用发挥最大。”
“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那便等你一月,有陈广坐镇陇右,一月之内,应是无碍。”
女帝说着,走下床榻,端着烛台走上前,拧眉道:“朕还是好奇,你何来底气,听闻派你去陇右督战,竟能不惊不惧?”
看着烛火后女帝的面容,伍无郁低头一笑。
“有何可惊,有甚可惧?此去也好,在这神都,夸口复土,总觉得有纸上谈兵之嫌,借此机会,亲去陇右,也好实地考察,钻研一番。”
看着一派淡然且自信的伍无郁,女帝轻轻一笑,“朕就喜欢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希望你到了陇右,别被西域蛮兵,吓尿了裤子。”
“……”
“若陛下无事,臣且回去了?”
“回去作甚?许久不曾在宫内留宿了,今夜便在寝殿睡下吧。”
“这……”
伍无郁迟疑一番,还想多讲。
女帝却是淡淡道:“当是给那些暗地里的人瞧瞧,你这位国师大人,仍旧是简在圣心,震慑一二吧。”
“陛下苦心,臣……深感荣幸。”
……
…………
于是乎,伍无郁便又一次,留宿宫中。
咳咳,准确的说,是夜宿寝宫。抛开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样做,的确能向人证明,国师大人,恩宠仍厚。
第二百三十五章:展荆回信
次日一早,细雨蒙蒙。
伍无郁一身白袍,撑着一柄青伞,走出了宫城。
一队鹰羽顶着斗笠,早已等候在外。
“大人。”
恭年快步上前,低声道:“按照大人的意思,灵儿小姐没有被人看到,安然带回衙门了。黑虎帮帮主,胡三,也以假死之法,带了回去。”
脚下不停,他直接走向马车,边走边问道:“问出什么了吗?”
“这……”
身后恭年带着一丝迟疑。
闻此,伍无郁停下了上马车的动作,皱眉回头道:“怎地?问不出来?”
“不是。”
连忙低头,恭年咬牙道:“是问出了许多事,但似乎灵儿小姐这事,是巧合。他们只是想抓个女童做玉女羹,凑巧寻到灵儿小姐的……”
“玉女羹?”
伍无郁眼皮一跳,径直上了马车,没再多问。
而恭年也是紧随其后,充当起了架马之职。
回到衙门,伍无郁下了马车,准备先回观机楼去寻楠儿,谁知衙门口,一名眉眼阴柔,双唇略薄的鹰羽,竟是默默伫立,似在等他。
“你是……曹……羽?”
想起他的名字,伍无郁皱眉道:“等贫道有事?”
“大人,昨夜带回来的人,卑职问出了一些东西。想着大人会感兴趣,便在此等候,方便大人问话。”
曹羽取出一份簿册,双手呈上。
“嗯。”
伍无郁也没多想,随手接过,便径直越过他,去了观机楼。
身后,恭年看了眼远去的伍无郁,双手环臂,眯眼看着曹羽道:“兄弟,那胡三没弄死吧?”
垂眸浅笑,曹羽淡淡道:“大人没开口,我可不敢随便弄死。不过……他现在生不如死就是了。”
见识过这人的手段,恭年自然知道,他说生不如死,那定然比死更痛苦。
想了想,恭年语气略沉,带着几分愠火道:“这等畜生,若是大人下令处死,兄弟可别让他走的太痛快。”
眼皮一掀,曹羽呵呵一笑,“这厮就会些三脚猫功夫,熬不住我那几套活计。不过我心中有数便是了。
落到了我手里的人……呵呵。”
不知为何,自己明明比这曹羽武功强不少,可此时却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
…………
凳上观机七楼,伍无郁看了眼楠儿,将手中的簿册放下。
“回来了?陛下留你一夜,没因为昨晚的事为难你吧?”
楠儿抬眼看了看他,开口问道。
“没有。”
坐在她身边,伍无郁揉着头,叹气道:“陇右边地,虎贲大将军陈广上奏,说西域不安分,有进犯的可能。这件事,应该是被陛下压下来了,朝中还不知晓。”
“西北陇右?”
楠儿一惊,连忙侧头道:“那陛下的意思是……”
“想让我去一趟,替陛下督军。我以鹰羽未归,等其归来改建再去。陛下同意了,说是等一月。”
“陛下想……打?”
“唉,”低头一叹,伍无郁掐着手指,沉敛道:“说不上是想打,她老人家只是不想坠了威名。还与我说了番浑,草原诸部,西域十三国。算是提点我……
不想打,可不能不打,打也不能胡来……唉,难啊。”
嘴唇紧抿,楠儿想了片刻,叹气道:“没有一个月了,展荆来信,南地功成,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出十日,应能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