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眼眶红红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文文，快给慕行道个歉呀，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
邹老师柔声催促道，脸上有些无奈。
许文瘪了下嘴，小声道：
“对不起。”
慕行本来“没关系”已经到了嘴边，却不由得想起了镜羽刚刚的那句话，于是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他有些无措，捏着自己的衣角。
“许文说的什么啊？我都没有听到。”
一声清脆的女声将慕行的目光唤了过去，镜羽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晃啊晃，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无奈之下，许文再次开口：
“对不起！”
“你对不起谁呀，对不起我吗？”
镜羽笑眯眯道。
许文顿了片刻，再次开口的时候差点哭了出来，
“慕行，对不起！”
慕行看着她这红彤彤的眼睛，抿了下唇，抢在镜羽前面开了口：
“没关系。”
他这话一说，许文立即转过了身，拿上了自己的小椅子小皮鞋踩得蹬蹬响地坐到了镜羽原来的位子上。
“好啦，我们现在开始上课啦。”
邹老师拿起课本，这件事也就算是就此揭过了。
“一像铅笔细又长，二像小鸭水上游，三像耳朵听声音……”
邹老师带着小朋友们读数字歌，教室里顿时充满了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读书声。
慕行的神情也恢复自然，十分认真地跟着读。
读着读着，他忍不住偷偷看了坐在自己旁边的女孩子一眼，发现对面小嘴巴抿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跟着读。
前几次偷看被抓还历历在目，慕行吸取了教训，这次没多看，又立即将视线转回去了。
幼儿园的一节课时间很短，又因为正式上课前耽误了那么久，这堂课很快便响起了下课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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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后，邹老师给慕行在别的班搬来了一套桌椅。
她将桌椅摆放好，接在了教室后面一点的桌椅后，眼中犹豫了一下。
现在慕行坐的是陈虎的位子，自然是要换的。
她走到慕行面前，蹲下身来，轻声问道：
“慕行，你坐到那里去吧，本来坐这个位子的小朋友今天请假啦。”
邹老师一看慕行就是个乖巧的孩子，果然，小男孩点了点头。
慕行很瘦，因为衣袖有些短了而露出的手腕骨凸起，镜羽视线不由得落在他手腕上，看到他没有什么迟疑地拿起了书包。
她连忙站起来了，亦步亦趋地跟在慕行身后，
“邹老师，我想和慕行坐。”
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很是好听。
邹老师自然不会反对，含笑点了点头。
慕行又看了镜羽一眼，又像是若无其事一般地转过了头，坐得端正。
镜羽哼哧哼哧地将自己的东西包括桌椅都搬到了他旁边，像是被累着了的一般，一屁股坐到了位置上。
慕行余光瞟啊瞟，见着小姑娘脸上漫上了薄红，皮肤白里透红，一头黑茶色头发看上去柔软得不行。
“你，为什么要和我坐？”
慕行鼓起勇气开口，声音渐渐低到了喉咙里。
小姑娘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脱口而出：
“我要罩着你的。”
她仿佛是很自然而然地便说出了这句话，慕行心里仿佛被什么撼动了一样，他唇边涌起了久违的笑意。
慕行很难信镜羽说的，毕竟她比自己还矮上一个头，粉雕玉琢的样子看着便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但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宛如一道暖流汇入，让他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慕行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哼。”
胡飞飞正好坐在慕行前面的，能够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他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涌起不服气。
她一点都不可爱！
胡飞飞心里又默念了一遍。
他昂着小脑袋，头也不回，只能让镜羽和慕行看到他的一个后脑勺。
可惜，镜羽和慕行谁也没有去看他。
没一会儿，便又开始上课了，孩子们跟着邹老师嘴里叽叽喳喳地读着，读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开始做游戏了。
邹老师给小孩子们出脑筋急转弯，小孩子就算是不知道也七嘴八舌猜个不停。
镜羽不怎么想参与，尽管她一听完问题就知道了答案。
潜意识里，她觉得有点弱智。
众多七嘴八舌小朋友：“……”
其中答问题答得最多的就是胡飞飞了，偏偏他还半天答不对一个。
小男孩嗓音大，错误答案一个接一个不带停的，邹老师也有些无奈了。
镜羽被他吵得头疼，转眼胡飞飞又叫出了一个错误答案。
“花生。”
胡飞飞背后忽然传来镜羽的声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阴恻恻的。
胡飞飞打了个冷颤，心想应该是自己听错了吧。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镜羽这是在告诉他答案，于是大声重复道：“花生！”
镜羽没骗他，然后胡飞飞便得了一朵小红花。
他头稍微往后偏了一点，瞥了眼坐在他斜后方的镜羽。
看在小红花的份儿上，她还是有点可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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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后面的日子里，胡飞飞和镜羽二人的关系倒是好了起来。
不过因为这，镜羽和慕行被波及得被陈虎凶了好几次。
陈虎在这一群小孩子里面长得最高最壮实，实在是有几分恶霸的架势。
镜羽和慕行不理陈虎，胡飞飞感动得不行，以为是他俩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于是三人的革命友谊越发深厚了。
不过……大概只有单纯的胡飞飞才这样想了。
这天，镜羽上完厕所回来，还没有进到教室便听到了里面小朋友的哇哇叫。
有小孩子面色发白地跑出来，嘴里一直邹老师邹老师的喊着。
镜羽拦住他，问他怎么了。
小孩子脸上还有惊恐，“打架了，他们打架了，我要去告诉谁老师。”
“谁？”
镜羽随口问道。
“胡飞飞和陈虎，还有慕行。”
小男孩说完便又往前跑去要找邹老师。
镜羽闻言这才轻皱起眉头，快步走进教室。
一进去就见其余小孩子都像鹌鹑一样站在教室边上，中间三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也没有小孩子敢去劝架。
胡飞飞骑在陈虎身上，边哭边打他，而慕行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皙的脸上一团红印。
也不知道陈虎做了什么，胡飞飞像是气极了，用出了吃奶的劲打他。
陈虎想翻身挣扎了竟然被他钳制住了，没能站起来。
镜羽冲过去将慕行扶起来，眼神闪过担忧。
“别打了！胡飞飞快停手！”
匆匆赶来的周老师被这一幕吓得心口直跳。
她连忙一手抓住了一人，将正在扭打的胡飞飞和陈虎扯开。
陈飞被扯住了后衣领满脸的不敢，脸上的神情凶狠。
“你们这是干什么！”
邹老师动了怒，将两人放下来，一人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啊呜呜呜呜……”
陈虎顿时哭了起来，胡飞飞满脸不屑地看着他，脑袋昂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还有慕行是吧，都给我出来。”
邹老师板着脸，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她率先走出了门外。
小孩子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邹老师这样生气，顿时都老实巴交的，教室里安静地不得了。
就连陈虎，心里一时都涌起了一些后怕。
他现在没胆子继续和胡飞飞打了，跟在胡飞飞后面乖乖地走出了教室。
慕行沉默着，垂眸也往外面走去。
镜羽扯着他的衣袖，他走一步自己也走一步。
活活像是慕行的保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