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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演出前的那个周日,也是如此。



江一则:“下周就演了,你今天不用排练吗?”
“不用不用,”赵无眠嘻嘻笑着,“但是下周五的投资学我请假了,你到时候要借我抄笔记啊。”



江一则没什么反应,点了点头。



说句实话,他现在偶尔会怀疑赵无眠依旧跟他亲亲热热是因为第6周已经过了,没法退课了,而赵无眠需要一个课后的辅导老师。



不过江一则的内心活动赵无眠当然是没有注意到,他正对着一本书兀自荡漾。



一切顺利的话,下周的现在,他就是有对象的人了!
到时候他也可以像小说里的学渣一样,要求每做对一题,男朋友就要亲自己一下。



想想还有一丝小激动呢。



赵无眠想着想着,自己偷偷笑了。



江一则看了他一眼,也没觉得异样,只以为赵无眠是读书读傻了。



毕竟,江一则的专业赵无眠不懂,同理赵无眠看的书江一则也没听说过。



不过今天这本,他倒是见过。



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



他记得高中的时候,赵无眠经常带与学习半毛钱关系没有的闲书来学校,趁别人早读自己偷偷藏在桌肚里看。


有一次他负责执勤,赵无眠正看得入迷,眼角都红了,被发现后为了让他不要打小报告还塞给了他两包零食,冲他笑得眼角弯弯。



江一则拿着那两包零食,有点哭笑不得。



他那会儿跟赵无眠的私交机会很少,一时好奇,“你这是...哭了?这书讲什么的啊。”



赵无眠连忙把破旧泛黄的封面翻给他看,积极得像摆摊十年遇见了第一个顾客,“《叶甫盖尼·奥涅金》,我正看到高潮,男主拒绝了女主,还决斗杀死了自己的朋友。”



江一则点点头,替他挡住了教导主任的视线。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本书赵无眠竟然还在看。



只不过这次竟然笑得这么开心,看来这本书的情节确实非常跌宕。



赵无眠本来也就没有认真看书,很快注意到了江一则在看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怎...怎么了。”



江一则知道赵无眠应该是不记得高中那件事了。



他像当年那样看着他,像当年那样开口,“这书讲什么的?”
赵无眠笑了笑,“你说情节吗,还是涵义?”
江一则:“这有很大区别吗?”
“区别很大的,”赵无眠说,“文学...像一种密码,表面的情节和描写与作者真实的意图可能差别很大。”



江一则没有再继续追问奥涅金这本书,他对文学一向兴趣不大,也不太能理解文学有什么价值。



他关注的点是,赵无眠这次的回答比当年认真许多。



而赵无眠其实也有自己的小想法。



电光火石间,他决定为下周的表白埋下最后一颗“地雷”。



“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赵无眠说,“你知道我名字的出处吧。”



江一则点点头。



“那句词叫‘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直译过来就是月光绕过朱红色的楼阁,低低地挂在雕花的窗户上,照着没有睡意的人。”


赵无眠说完,自己笑了。



“看起来描写的全是月光和景色,实际上字字句句都是对亲人的思念。”



江一则似乎思索了片刻。



赵无眠开始给最后一颗地雷点火。



他小心翼翼的,“下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们的年度大戏就要演了,你有空来看吗?”
江一则对文学诗词铺垫渲染一窍不通,什么都没看出来,“当然,给我留一个好点的位子。”



火苗滋滋的亮了起来。




31
第31章明月照沟渠
众所周知,在大学里,话剧社的年度大戏这种免费又质优的东西,要想抢个好位子都得下课后饭都不吃直接去排队。



在A大,托赵无眠和周达非的福,情况尤甚。



据说往年曾出现过晚上七点开演下午一点就有人排队的盛况,还因此滋生了一批代排队的产业链条。



江一则对这些情况并不清楚,但他的八卦室友岳晨很关心。



“话说,你不是跟赵无眠关系很好吗。”


下课后,岳晨凑了过来,“能不能帮忙弄到什么亲友票。”



江一则:“?就你还喜欢看话剧?”
岳晨:“...”
“你没听说过话剧社年度大戏历来为我校最抢手校园活动吗,我要是能搞到两张提前入场的票就可以约我喜欢的妹纸一起去了!”
共情使人心软。



江一则想了想,“我问问吧。”



话剧正式演出前的一周,宣传也已经上线。



周达非是个很懂观众心理的人,他明白最好的宣传结果就是使人好奇。



于是他亲自操刀拍了一张剧中“许风焱”借着夜色躲在阳台下偷看“女装赵无眠”的剧照——不露脸的那种,只能看见许风焱偷窥的姿势,以及赵无眠那绝美的后背那迎风招展的裙摆。



简直要多闷骚有多闷骚,旁边简约地印着五个大字:盲人的假面。



其余从导演到编剧到演员,一律不写,专门往观众的好奇点上踩。



就连江一则,他从赵无眠手里接过门票的时候,都有点好奇,“这...你演的是哪个角色啊?”
“嘘,”赵无眠神秘兮兮,“演员是保密的,还没什么人知道我参演了呢。”



江一则点点头,“我看那海报不会是让你演一个偷窥狂吧,难怪你之前那么抗拒。”



赵无眠抿着嘴笑了,“你猜啊。”



还偷窥狂,我这么好看当然只会偷窥你。



别出心裁的宣传方式使今年的年度大戏格外诱人,岳晨豁出性命才保住了从江一则那里搞来的两张票。



与岳晨一样对话剧兴趣不大却很需要票的还有邵屿。



其实他本人根本不想来。



但是他的对象林听风太想看赵无眠演戏了。



邵屿觉得这事儿就特么离谱。


他印象中赵无眠压根不会演戏,除非让他本色出演话痨深井冰。



邵屿不情不愿地一直拖到周五上午才找赵无眠要票,却被告知亲友票已用光。



邵屿:“...”
“你哪儿来那么多亲友啊?”
赵无眠大言不惭,“你哥我朋友遍天下你不知道吗?但是恭喜你,你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不让林听风生气的机会。”



邵屿:“?”
“你俩可以跟江一则一起从后台进来,”赵无眠说,“他面子比较大可以直接进,我给你们三个在摄像机旁留好位子。”



“...”
“顺便,”赵无眠清咳一声,“你还得帮你哥我一个忙。”



邵屿:“...”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赵无眠时常被赞为神经病并不是毫无原因的。


他身边所有人里最不喜欢江一则的就是周达非和邵屿,而他竟准备让邵屿把江一则骗到表白地点,然后自己穿着周达非买的裙子去表白。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有病的水平。



但可能也正因为此,当江一则听说他要带着邵屿和林听风进场并在散场后送他俩离开的时候,整个人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



演出是在报告大厅里。



江一则他们走后门进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部分观众已经进场,门口的队伍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其中还有个别女生手上捧着鲜花。



落座后,林听风感慨道,“赵无眠的人气好高啊,刚刚我看见好几个女孩手上的花都写着要送给他。”



邵屿:“呵呵。”



江一则:“...”
不知为何,他觉得邵屿呵的不是赵无眠,而是他。



他对邵屿这个人的态度,一直很复杂。



邵屿并不坏,顶多算冷了一点。


但江一则这么独,显然不会有多待见这个跟赵无眠一起长大的人。



可邵屿又跟周达非不一样,他是赵无眠的堂弟,无论如何都不会被赶走。



所以江一则还得单方面对他十分友好。



“赵无眠有没有跟你俩说他演的是什么啊。”


江一则转换话题。



“没有,”林听风摇摇头,“但是应该是个挺厉害的角色,感觉他最近都特别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