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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加的。



槲寄生在西方文化中有多种寓意,例如许愿、幸运、宽容,愿相爱之人白头偕老等。


有传说槲寄生下的亲吻不能拒绝。




64
第64章蛋包饭
半小时后,赵无眠和周达非在楼下星巴克汇合。



周达非开门见山,“你打算跟江一则分手吗。”



赵无眠郁郁的眼睛突然放光:“?!当然不啊!”
“你想什么呢?!”
周达非满脸写着“我就知道”四个大字,“那你何必还来问我呢?”
赵无眠弱弱地戳了戳吸管,“要是真的我替他跟你道个歉嘛......他真的跟你说过...很不客气的话吗?”
“还行吧,”周达非说,“反正我对他也没客气过。”



“......”
赵无眠牵了牵嘴角,眉间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周达非看了他几秒,“江一则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



赵无眠:“?”
“他说他能赢过你身边的所有人,不是因为他聪明也不是因为他坏,而是因为你喜欢他。”


周达非说完往沙发上一靠,“话糙理不糙,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下午的星巴克,气氛组全部就位,来来往往喧闹不休。



而人间嘴炮赵无眠这天却沉默了很久。



周达非也不啰嗦,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看人群,还吃了三个小蛋糕。



他能感觉到赵无眠眼下混乱而不安,一个人呆着会很无助。



他静静地看着赵无眠下意识地傻傻重复着吸吸管的动作,直到把一整杯超大杯的咖啡喝完开始吸空气——天已经渐渐黑了,夏季天黑得晚,但总归还是会黑的。



赵无眠的手机响了,是江一则。



周达非敲敲桌子,“哎。”



赵无眠猛的一下回过神来,“怎么了?”
周达非指指手机,“那谁给你打电话了,估计查岗呢。”



赵无眠看着手机闪烁的指示灯,嘴唇微抖有些犹豫,没有接。



电话自动挂断了。



周达非叹了口气,“我再问你一遍,你想跟他分手吗?”
赵无眠摇了摇头,像蹲在门口耷着耳朵的小狗。



“那就算了。”


周达非说,“做人不能太聪明。


谈恋爱嘛,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就行了,别老拿你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他——那你迟早被气得切腹自尽。”



赵无眠闭了片刻的眼,像是很疲惫,“我没有要求他什么,可是他,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也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说啊。”


周达非面无表情道,“恋人之间总有些话说不出口的。”



“江一则问题很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但起码他目前还是很在乎你的。”


周达非吃完最后一口小蛋糕,切中肯綮道,“要我说你就珍惜当下好好谈个刻骨铭心的恋爱,指不定哪天你就想开了不喜欢他了,到那时候你再秋后算账分手呗。”



江一则的电话又打来了。



赵无眠定定地看着手机屏,小声说,“不可能的...我已经...我根本、根本做不到。”



周达非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赵无眠伸手接通了电话。



他捂着听筒,目光像秋季的阴天里明亮却冰冷的一池过期春水,“喂。”



“我出来喝杯咖啡。”



“嗯。”



“我马上就回去了。”



江一则今天难得按照八小时工作制准时下班,回家却发现赵无眠竟然不在。



那一瞬间他是有点不悦,甚至是生气的。



江一则占有欲极强,从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以任何形式赵无眠。



但他潜意识又知道这是终究无法避免的,赵无眠总会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这让江一则感到焦虑、不安。



赵无眠接完电话很快就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不加班了?”
室外很热,赵无眠赶着回来身上还冒着热气,唇尖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江一则抱着赵无眠亲了一口,“回来盯着你吃饭。


今天我给你做咖喱蛋包饭好不好?”
赵无眠点点头,“嗯。”



江一则却仍旧抱着他,不动,也不说话。



感觉到江一则认真打量的目光,赵无眠调动脸部肌肉摆出一个标志性的微笑,“我下午咖啡喝多了,有点儿饱,少做一点吧。”



“咖啡喝多了?”江一则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蛋包饭呢。”



“没有啊一则哥哥。”


赵无眠说着,伸手环住江一则的腰,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江一则在厨房准备蛋包饭,赵无眠的厨艺连打杂都算添乱,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江一则做任何事情都神情淡定节奏均匀却又效率奇高,赵无眠看着看着,突然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江一则太厉害了。



这种厉害包括但不仅限于智商、情商、自制力、心理素质等等。



江一则是无往不胜的,不管是学习、工作还是情感。



赵无眠觉得自己完全被他看透,江一则知道自己喜欢他,所以能无所顾忌地按照自己的方式为人处事,不管是伪装还是不伪装。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又最强悍的保护伞,不论是喜欢的人、事还是行业。



而梦想、爱情都是最不值钱最无用的东西,却也是最珍贵最蛊惑人心的东西——这玩意儿聪明人白送都不要,痴傻人却为它虚掷一切。



赵无眠觉得自己是后一类人,而江一则是前一类人。



江一则应该是喜欢他的,甚至可能很喜欢他。



只是这种喜欢尽管存在却也不会对江一则本人构成任何本质影响,他还是该干嘛干嘛。



而赵无眠——就像他一开始说的,他不对江一则抱有任何期望,只希望这种喜欢持续下去。



他对江一则没有任何办法。



而他这些天的难过却完全不止于此。



另一件让他感到沮丧的事,是他人性里的软弱和畏惧经过了二十年终于展现了出来。



赵无眠不得不自我认知到,他其实根本不真正具备应对负面情绪和不美好事物的能力。



他的勇敢、天真、善良、乐观、理性等等,都是空中楼阁是空谈虚无的理想主义,所有这一切都来源于他不曾直面世界的阴暗,他没有真正经历过失去或得不到的恐惧和折磨。



这让一直被鼓励着长大、从来都很自信甚至自恋的赵无眠十分低落,他从生下来就没有这样被打击过。



从他出生起,这个世界的美好都向他奔来,是他自己在那个话剧落幕的夜晚选择了拥抱深渊。



江一则做好了蛋包饭,又拿出番茄酱在上面画了一个爱心。



“我也是第一次画这种东西,可能不太好看。”



赵无眠有点出神。



江一则停下手中的番茄酱,“怎么了?”
这瞬间赵无眠有种要开口的冲动。



可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江一则说。



说你为什么要针对时玥?
还是说你为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赵无眠向来利索的嘴皮子卡壳了。



他深吸口气,“我,”
客厅茶几上江一则的手机响了。



厨房里半生不熟的气氛戛然而止。



江一则:“你帮我接一下,我手上有东西不方便。”



“喔...”
赵无眠拿过手机,接通,举着放在江一则耳边。



“喂。”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一长串,语速飞快。


赵无眠从漏音里听不清内容,只感觉对方挺急的。



估计是江一则的同事。



江一则皱了皱眉,像是在思索,“好。


我现在过来。”



电话挂断后,赵无眠举着手机有些无措。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一个限度的,负面的心理基调会让人在某个瞬间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极度失落。



“我们组的项目出了点小意外,我现在得回公司加班。”


江一则迅速画完了蛋包饭上的爱心,因为急切加不熟练,最后收笔之处有些不自然,过多堆砌的番茄酱像是要滴下来。



“你自己好好吃饭,”江一则简单收拾了下厨具,“晚上早点睡。”



赵无眠抿抿嘴,“你又要很晚才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