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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放弃才傻


  早上7:30,榧山别墅的餐厅里准时开餐。
  孟红提前将核桃包、水晶蒸饺、糯米烧麦、鱼片粥、蟹籽云吞面以及甜豆浆整齐的摆上桌,孟寒青一早就开窗通风,打开加湿器,将餐厅的温度和湿度全部调整到最宜人的程度后,又修剪了餐厅的插花,把晨间广播调到合适的音量上。
  一切收拾妥当,侯承海和季婉瑜面对面坐在惬意舒适的环境里,正式享受一天的开始。
  楼上响起阵阵脚步声,他们同时望去,侯择七和杨月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了。
  “爸、妈,我送小月去团里排练,怕堵车,就不跟你们一起吃早饭了。”
  侯择七今天穿得很是休闲,牛仔裤、羽绒服,连里面的卫衣都是连帽的,整理衣领的时候兜住了半截帽子,杨月见了,想都没想就踮起脚帮他整理好。
  一转头,侯承海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面容冷静,眼神却很慈爱,凑在一起有种莫名其妙的诡异,吓得他当即缩回手。
  “咳咳,”侯承海清清嗓子,故作镇定的叮嘱:“知道了,开车小心点,路上遇到合适的地方,记得把饭吃了。”
  “嗯,”侯择七淡淡的应着,拉上猫包的拉链就要出门。
  侯承海张张嘴又把人喊住:“等等。”
  两人同时顿住脚步。
  “你俩回兰庭之后,相互多照顾着点,不忙的话,多回这边看看,”侯承海说着,多看了杨月一眼,对侯择七说:“记得监督你弟弟按时吃药,别再病了。”
  侯择七知道他这是过了心里那道坎儿了,看了杨月一眼,勾唇一笑:“行,我知道了。”
  一瞬间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杨月有些不知所措,舔了舔嘴唇才操着浓重的鼻音对季婉瑜说:“妈,我走了。”
  说完拔腿走出去两步,才想起什么,转头又小声道:“爸,再见。”
  “……”
  防盗门一开一合的声音成了阔大的客厅里最后的声响。
  餐厅里沉寂半晌,侯承海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季婉瑜,大梦初醒的表情中又透着隐隐的兴奋。
  问:“你听到了么?小月刚刚……那是喊我了?”
  “嗯,”季婉瑜笑笑,夹起一个糯米烧麦放进他的小碟子里,温柔的催促:“吃你的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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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杨月都以为吊威亚是一件又酷又好玩儿的事,但事实上真正吊上去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腰背被束缚,许多在地面上可以轻松完成的动作全部因为控制力的原因受到阻碍,一切他习惯的动作与发力方式全部推翻了重新来过,连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五花大绑的螃蟹,每天都跟上刑一样,被变着花样儿的折磨。
  腰部被固定后,所有的重心和出发点全部都聚集到了胯部,需要舞蹈演员来接受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运动方式,所以他要在这一段时间里,调整自己的运动力和运动方式,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而且这种不可控因素很多的表演对演员腰部的损伤非常大,杨月五岁开始学跳舞,经年累月下来已经有了很严重的腰伤,这次排练不仅导致他腰伤复发了两次,甚至还在一次双人舞训练中因为舞伴的失误,让他在上托举把位的时候脊椎向下狠狠砸在了地上!
  之后一周多,他全部都是戴着颈托在上课、排练。
  总之,这段时间的排练,他不是整个身体突然失重被吊起来在空中飘荡,就是被绳索缠住勒出一身的淤痕,空中大量的急速旋转每天都转得他恶心反胃、食欲不振,好不容易养尊处优积累出来的一点体重迅速清空到解放前,导致有一次低血糖荡起来头重脚轻,整个人拍在一旁的椅子上,额头蹭掉了一块皮,这让侯择七当晚差点找导演去拼命。
  时间一晃而过。
  演出在即,全体演员的排练场地转战到剧场,威亚调整到20米,一切都推翻了重来。
  侯择七偶尔带着零食奶茶来探班,将这些舞者排练的过程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生感慨,他以前知道舞者苦,却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苦,他们的路是受苦受累受伤流血走过来的,每一步都赌上了自己的身体寿命,为了热爱的事情在拼命。
  舞台上,又是双人舞配合的一个失误,导演见演员体力不支,喊下暂停:“停,全体演员休息15分钟。”
  话落大家就地解散。
  杨月早就注意到了剧场后排的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身影,便卸下一身的束缚走了过去。
  “怎么样?腰还能行么?”侯择七见他满头大汗的走过来,立马让出最边上的座椅把他拽到身前问。
  “嗯,”杨月淡淡的应着。
  已经五月初了,天气渐热,他干脆脱了被汗水浸湿的上衣露出一身削薄悍利的肌肉,同时扬扬下巴示意:“束腰帮我带一下,扣最里面一排。”
  说完拿起手边的奶茶晃了晃扎开,侯择七便拎起束腰照做。
  仅仅两个月的排练,让他的体脂率降得更低了,抬手扬臂间两肋露出的甚至都不是前锯肌,而是嶙峋的肋骨,侧面看他本就纤韧的腰线此时薄得宛如一把出鞘的廓尔喀军刀,锋芒毕现。
  可仔细看,那冷白的皮肤上却布满了零零散散的青紫,有淤痕、有勒痕,饶是在这么昏暗的光线下,都显得十分触目惊心。
  侯择七看在眼里,心里就像是被滚烫的钢针狠狠扎了一下,抽痛痉挛。
  他轻叹一声,浓长的俊眉在看不清的暗处拧了起来:“祖宗,我说你能不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你看你身上这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经常家暴你呢。”
  杨月咬着吸管轻笑:“你本来就家暴我啊,你平时少打我屁股了?”
  束腰完全扣好,侯择七眼馋他精瘦悍利的细腰,揽着他让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说:“我哪有?我最近不是看你太辛苦,挺久都没折腾你了么?”
  “怎么?憋着你了?”杨月向他身下瞄一眼,不加掩饰的嘲笑他:“说的你还挺委屈。”
  “可不是么,”侯择七凑到他耳边,蜻蜓点水一般在他脸颊上轻啄一口,十分恶劣的低声道:“都快憋炸了,等首演完,我非得让你好好给我还回来!”
  杨月推开他,颇横的把腿往他大腿上一翘,命令:“腿。”
  侯择七意会,捏着他的小腿肌肉轻轻的揉捏起来。
  刚运动完的肌肉还处于紧绷酸胀的状态,这样一按摩,瞬间松弛不少,偶尔按到伤处,杨月倒抽一口冷气。
  说:“嘶,轻点。”
  侯择七这才知道他腿上一定也磕碰出了很多淤痕,苦笑着问:“你这么坚持,到头来弄得自己一身伤,真的值么?”
  剧场光线很暗,只有舞台上开了顶光和面光,杨月坐在昏暗的角落里,望着舞台上憩息百态的舞蹈演员,喝水的、闲谈的、席地而坐的、发丝凌乱却依然缩在一旁回想动作的……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那么真实、又那么似曾相识,他看着他们,眼里汇聚的光点盈盈跃动、灿若星辰。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舞蹈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它,我不知道我那么操蛋的童年该怎么撑过来,与其说是坚持,倒不如说他对它的热爱,早就转变成了一种忠诚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笑叹一声,垂下了浓密的睫毛,台前流淌的光给他清秀的侧脸镀上一层淡淡的冷蓝,这瞬间赋予他一种可以让旁人静下心来聆听的魔力。
  “哈尔以前告诉我们,说努力的人不是傻子,他不是一味的在吃苦,他一定是在吃苦的过程当中看到了价值、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光,所以他才会坚持、才会全力以赴。”
  时光仿佛忽然开始倒流,拉扯着他的记忆回到了那个阔大而陈旧的练功厅,一束淡薄的日光透过高耸的玻璃窗投射到斑驳的地胶上,窗外树影晃动的那一刻,那光豁然骤亮,空气中静静流淌的浮尘像是有生命一般,向着光的来处义无反顾飞舞而去……
  幼小的自己就那样被深深地吸引,从此他在那个充满光辉的练功房里一跳就是十年、十五年,今后还会有二十年、二十五年,甚至一生、一辈子……
  只要生命不息,热爱就不会停止。
  他偏过头,含笑的杏瞳里带着细碎的流光,像极了透过玻璃天窗照亮他童年的那束光,撞进侯择七眼底——
  “哥,把自己热爱的事情变成一种职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不是吗?”
  是这样吗?
  侯择七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想起初入FIH战队时,因为手伤退役却依然坚守在电竞岗位上的教练对大家说:“你们比别人幸运得多,因为你们把自己热爱的事情变成了自己的职业,这是你们该庆幸的……”
  “或许吧,”侯择七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这样成熟而冷静的表情出现在这样一张娃娃脸上,竟是说不出的可爱而迷人,便笑他:“想不到我家这么聪明的祖宗,有时候也是个固执的小傻子。”
  15分钟很快就到了,导演再次回到舞台上召集所有演员就位。
  杨月站起来解掉腰间的束腰,啪的一声扔到侯择七腿上,笑骂。
  “你懂个屁,坚守热爱的东西不傻,放弃了才叫傻。”
  作者有话说:
  七哥一直在逃避关于曾经FIH战队的一切,是因为队友的离开和战队的凋零一直都是横亘在他心底的心结,但他帮弟弟摆脱了童年的束缚,之后杨小月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哥哥走出阴影的,他们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向救赎,只不过之后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宝贝们不要嫌弃我磨叽哈,我真的很快速的在推动剧情发展了,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