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梓茗拿着筷子的手一僵，“顾旸……要出国留学？”
“哎，是啊，为了这件事情，家里忙前忙后，他也努力了大半年的时间，现在伦敦大学的offer到了，可他耍性子说不去了。”顾爷爷提到顾旸，就有些生气，“你说说，他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
听到顾爷爷说顾旸耍性子不愿意去，宋梓茗心头还没有涌起一丝高兴，就被一阵愧疚取代。
顾旸不想去英国，一定是因为他。
“他啊，要是有你一半的省心，顾爷爷都知足了。”顾爷爷还在感叹，没听到回答，喊了一声，“梓茗，你还在吗？”
“……在。”宋梓茗紧了嗓音，“是不是他……不喜欢那个专业？”
“他是这样说的，说不想学建筑了，就想学画画，所以顾爷爷才想找你帮帮忙，帮我劝劝那孩子。”
顾爷爷的声音诚恳，宋梓茗的心里就更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老人，只能勉强道：“我会跟他谈谈的。”
“那我就放心了。”顾爷爷最后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
挂了手机，宋梓茗也没有胃口再吃早餐了。
其实他一开始就清楚，他跟顾旸的这段恋情多半都没有结果，不过是趁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在一起罢了。
只是他不死心，总想着万一呢？生活变数这么大，万一他就能跟顾旸一直在一起。
可却忽略了，那个青年跟他不一样的。他的生活轨迹已经既定了，可顾旸的人生还没有真正开始，如果为了他，而放弃了他本该有的大好前程，顾旸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心里一阵烦躁，宋梓茗摊开了画纸，拿了铅笔勾勒。
中午顾旸没有回来，下午，苏海生将他约了出去。
估摸着见完苏海生后还有时间，宋梓茗将他的画纸放画筒里一并带着，并给他的一个朋友打电话约了个时间见面。
苏海生约他的地点，是一家装饰低调的咖啡厅，比较注重客人的隐私。
宋梓茗到的时候，苏海生还没有到。想起早上画的东西还有一点数据没有标注上，他干脆将图纸展开，想了想脑海里的那道身影，将数据挨个挨个标上去。
苏海生到时，蹙眉看着他的画。
“梓茗，你现在改行了？”
宋梓茗的那幅画上，并不是像往常那样单纯的画了画，而是画的一套西服的设计，连并领结、衬衫和皮鞋都有。
宋梓茗摇头，“没有，就是突发奇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好，想要送给一个人。”
宋梓茗并没有掩饰图上的什么东西，事实上，图上画的，是他为顾旸设计的一套衣服，这套衣服的设计是他昨晚突然来的灵感，他想要感谢顾旸之前对他的帮忙，也想着是时候跟苏海生提一下他和顾旸的事情了。
但他说了后，却见苏海生似不感兴趣，或者说，他有心事。
从刚刚出现到现在，他眉头一直紧锁，脸色也十分苍白。
“你怎么了？最近身体不太好？”
苏海生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又朝宋梓茗挥了挥手。
“公司出问题了？”宋梓茗干脆将画收了起来，语气凝重了一些。
“不是。”
“那是怎么了？”宋梓茗蹙眉，“是你跟慕向北……吵架了？”
“……没有。”苏海生沉默了会，嗓音又低又哑，“梓茗，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也不敢相信，可是……向北家的产业，曾经……有可能是被我爸用了手段弄破产后才被我们苏家收购的……”
“什么？”宋梓茗瞪大眼，“你哪里来的小道消息？”
苏海生苦笑一下，“不是小道消息，我昨天收拾我爸的遗物，发现了曾经收购慕氏时的合同，里面夹杂了两份他与当时慕氏的高层签订的保密协议，他们，帮他窃取慕氏的商业机密……”
苏海生说着说着就红了眼。
宋梓茗知道他有多爱慕向北，如果苏伯伯曾经真的做过对不起慕家的事情，这让苏海生情何以堪？
“向北知道了吗？”宋梓茗轻叹了口气。
苏海生跟慕向北是青梅竹马，真正走在一起是慕氏破产时。苏海生那段时间为了慕向北几乎豁出所有，终于打动了那个男人。
后来，苏伯伯去世，苏海生手忙脚乱，慕向北进公司帮他，到现在，两人感情越来越好，早就不管世俗的目光公开在一起。
如果……
“我也不知道。”苏海生有些无措，“我甚至不敢去问他……”
苏海生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宋梓茗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他安慰道：“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先别着急，找人调查一下当初慕氏破产的真相吧。”
“好……”
安慰了苏海生，宋梓茗知道今天不适合跟他说自己和顾旸的事情。
苏海生说他跟慕向北约了晚上一起去看电影，两人也就一起起身离开咖啡厅。
刚刚出咖啡厅，当宋梓茗看到隔壁的两人时，瞳孔蓦地一阵紧缩，见苏海生转过头要看过去，连忙道：“海生，我听说那里有家猫咖，下次把你家猫也带出来，咱们上那里去喝咖啡吧。”
“在哪里？”苏海生下意识的朝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而后笑了，“好啊，我家小北你也好久没见过了吧。”
宋梓茗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勉强了。
他朝着咖啡厅旁边的那家酒店看过去，刚刚还挽着手朝里走的一男一女已经不见了。
女的宋梓茗以前还见过的，是梁家的千金梁晚，而男的，却是刚刚他们还在聊的……慕向北。
……
晚上，宋梓茗等到八点，顾旸还没有回来。
他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很快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宋梓茗接起，那边却是陈放。
“宋老师，顾旸现在喝醉了，正死赖在沙发上不肯起来，要不，宋老师你来接下顾旸吧。”
听到陈放的声音，宋梓茗有些不自然。
他还没有忘记，那晚他跟顾旸在学校的画室里做时，是陈放在外面帮他们放风。
“……你们在哪里？”
“在XXX街的XX酒吧，808包厢。”
“我马上过来。”
换了衣服，宋梓茗拿了车钥匙就朝酒吧开去。
到了包厢，里面正鬼哭狼嚎的，除了陈放，还有两个男孩子在一边抽烟一边翻牌。
看到宋梓茗，陈放嚷嚷了一句，“宋老师来了，还不赶紧将烟给灭了，牌给收了！”
那两人连忙嬉皮笑脸的将东西都给收了起来。
“宋老师来啦。”而后指向一个角落，“喏，宋老师，顾旸喝醉一会儿了，就趴那里睡觉，我们怎么都拉不起来。”
“我去看看他。”估计这三人都是顾旸的死党，也都知道了他和顾旸的事情，宋梓茗就懒得矫情了，他走到顾旸身边，见他脸颊红红的趴在沙发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刷子，睡着的他，无害到了极点。
“顾旸，我来送你回家了。”宋梓茗拍了拍他的肩膀。
似乎是辨识到了熟悉的声音，顾旸的眼皮子动了动，脸自动往宋梓茗的手边蹭了蹭，嘟囔，“老师别闹，我好困……”
宋梓茗有些无奈，“你要回家睡吗，还是在这里睡？”
“我要抱着我老婆睡。”顾旸没选择宋梓给的选项，干脆一把将宋梓茗抱住，继续睡觉。
见包间里的三人揶揄的看过来，宋梓茗的脸红了。
他干脆一把推开面前的青年，“你再不起来，我就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睡吧！”
一直闭着眼的青年，这才稍稍睁开了一点点，看到宋梓茗，似是有些惊讶，醉眼朦胧的道：“我做梦了？”
“你没做梦，你亲爱的老师来接你回家睡觉觉了，你还不快跟他回去！”陈放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莫名被叫出来喝酒还被喂了一顿狗粮，顾旸够可以的！
“哦，那我跟老师回家了。”顾旸说着，直接压到了宋梓茗的肩上，而后又闭上了眼，“我跟老师回家做羞羞的事情。”
陈放：“……”
另两个青年：“……”
宋梓茗：“……”
谁来告诉他，这个时候将他扔出去可不可以？
最终，宋梓茗还是在陈放三人的帮助下，将顾旸给塞进了车里。因为他始终拉着宋梓茗的手，几人没办法，只能叫了一个代驾。
一路往家里开去，路上，顾旸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开始发酒疯，掰过宋梓茗的脸就朝他的唇吻了下去，也不顾前面还有个代驾。
因为醉酒，他吻得毫无章法。
宋梓茗挣脱不开，见前面代驾频频的从后视镜里往后看，脸色已经涨得通红。
“顾旸……你给我规矩点！”
“我偏不！”说完，顾旸又重重的吻了下去。
直到将宋梓茗的嘴唇吻得发肿，他忽然停了下来，伸手摩挲宋梓茗的唇瓣。
他的这个动作很慢，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唇，每一下，都让宋梓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看到，顾旸的眼神，渐渐沉黯了起来，心里刚有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