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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颜韶摇了摇头,斟酌片刻道:“陛下此举定有用意,只是圣心不可查,陛下的心思,非我等可猜测的。给你什么,你就拿着,静观其变就是了。”
  陆折玉敛目:“学生受教。”
  陆迟:“朝中形势复杂,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理清楚的,你就只做好自己的事。”
  陆折玉本想再问问这半年以来,陈国士族与阉党的争斗究竟是何局面,听陆迟这般说,也只得作罢。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一路小跑过来,颜韶认出此人正是伺候在陛下身边的掌事太监。
  小太监先行了礼,又道:“皇上找武节将军御书房一叙。”
  陆折玉仍然十分不适应对他的这个称呼,与陆迟和颜韶道别后,与小太监一同离开了。
  宫女皆在外面侍奉着,小太监把陆折玉带进御书房后,陆折玉发现屋里就崇德帝一人,但见其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景色。
  陆折玉定了定神,撩袍跪地朗声道:“臣陆折玉,拜见陛下。”
  崇德帝转过身来,走到陆折玉面前,伸手虚扶一把:“爱卿请起。”
  陆折玉站起身来,抬眸与面前之人对上视线。
  面前之人身着绘着沧海龙腾的明黄色长袍,未戴冕旒,以一只镶金玉冠束发,二十余岁的年纪,称得上是一副十分俊秀的容颜,却少了几分独属于皇帝的威严。
  崇德帝赐了座,又上了茶,陆折玉道过谢,方才开口问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崇德帝斟酌了片刻,方才聊家常一般地淡淡开口:“无甚要事,朕只是想问问,这半年以来,你在荥城过得如何?他们可曾因你为质子而薄待你?”
  陆折玉敛目道:“未曾。毕竟是顾及两国邦交,苛待人质,非明智之举。”
  崇德帝点了点头,又道:“朕听闻,你做了那楚国六皇子的伴读,可有此事?”
  陆折玉:“的确如此。”
  崇德帝轻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方才道:“世事弄人啊。幼时,先帝曾让朕从国子监中挑选一名伴读,那时候,朕最欣赏的是你的文采。”
  陆折玉面色淡淡,心下却突然闪过许多事情。他隐隐约约记得此事。陈国皇室这一代皇子单薄,崇德帝排行第三,前两个皇子都少年早夭,而他的下面,便只剩下了三名皇弟,最大的一名还比崇德帝小了五岁。那时候,崇德帝在宫里没什么玩伴,而国子监中的几个士族子弟与其年纪一般大,那时候,他便时常来找他们玩。
  后来,挑选伴读之事,还是三皇子的崇德帝本挑中了陆折玉,却被先帝和已成为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轻所阻拦,最终,他的伴读成了韩轻的干儿子韩彦,如今韩彦借着韩轻在朝中的权势,在户部任职。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陆折玉垂眸,道:“谢陛下赏识。皆是过往之事了,陛下无需挂怀。”
  崇德帝点了点头:“去年年初陈楚一战,朕总觉得亏欠你们陆家良多。如今得知你未曾在楚国受苦,朕就放心了。”
  陆折玉起身,拱手一揖,淡淡道:“陛下言重了。陈楚一战是我军技不如人,方才导致败北,陛下无需愧疚。”
  崇德帝轻笑:“只是这次定远军袭城,楚国不仅归还边境六城,还割让割让西北十三城,定远军可算立了大功。今日封赏,都是折玉应得的。太傅曾与朕说过,要亲贤臣,往后,朕定然不会再亏待你们陆家。”
  陆折玉微怔,撩袍而跪:“臣代定远军谢陛下恩典。”
  离开御书房后,陆折玉准备回府。马车在皇宫西门停着,自御书房走到西门,仍有一段距离。
  走在宫道上,陆折玉仍在思忖今日之事。紫宸殿上,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封他为武节将军。身为定远侯嫡子,又立了军功,纵然当得这一封赏,可是陆折玉仍觉此事怪异了些。
  崇德帝上位以来,朝中士族与阉党并立。而那司礼监掌印太监韩轻一直侍奉在年轻的崇德帝身边,陛下自然也对阉党更加亲近。如今突然加封士族官员,莫不成是转了性?
  陆折玉心里存着事情,一直心不在焉的走着。不知何时,面前的宫道上出现一个阴影,陆折玉止了脚步,抬头一看,面前女子年纪十七八岁,衣着清雅,鹅黄色曲裾裹身,乌发绾成倭堕髻,玉钗斜斜插入发间,珠玉四垂,杏眸柳眉,面若芙蕖。身后跟着几名宫女太监随身侍奉。
  陆折玉只看了一眼,认出了人便收回了视线,躬身行了一礼,淡声道:“臣陆折玉,见过长公主。”
  舞阳长公主喻如兰,陈国先帝嫡女,崇德帝胞妹。生于皇室,十分懂事识大体,生性与世无争,却没什么主见,这一点倒是随极了兄长的性子。
  喻如兰抬手虚扶:“陆公子请起。”说罢,她突然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轻轻一笑,“对了,该改口叫陆将军了。”
  陆折玉笑了笑:“臣愧不敢当。”
  “定远军骁勇,自楚国手中夺回边境六城,无论皇兄有何封赏,陆将军都当得。”喻如兰轻声道。
  陆折玉拱手一揖:“臣不过是尽了应尽本分,公主过誉了。”
  喻如兰:“今后天下安宁,还要多仰仗陆将军才是。”
  “臣定当死而后已,不负陛下所托。”陆折玉敛目,淡淡道。
  “时候尚早,陆将军可愿与本宫一同去前面凉亭坐坐?”喻如兰上前一步问询,声音轻柔。
  “侯府尚有些俗务缠身,臣该回去了。”陆折玉恭敬回应一句。“近些时日有些倒春寒,公主在外面时候长了仔细伤风。”
  “不会耽搁将军太久。只是本宫从未去过楚地,对那儿风土人情十分欣赏,将军可愿讲给本宫听听?”喻如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方向正是前方的凉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折玉无法再相拒。面前之人毕竟是皇室嫡长公主,今日他又刚受封,定远侯府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注视之下。
  陆折玉垂下眼眸,拱手一礼,喻如兰满意笑了笑,先一步走向凉亭。
  定远侯府。
  “你有看到昨日公子带回来的那个人吗?长得可俊俏了呢。”
  “怎么没看到?似乎他年纪比公子还要小几岁,相貌不比公子差呢。”
  “公子还让他住在别苑里,看来,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不一般。”
  “竟有此事?我还从来没见过公子对谁这么上心呢。”
  “这个人啊,一定大有来头。”
  侯府的后花园里,两个负责洒扫的丫鬟一边干着活儿一边低笑着窃窃私语。好巧不巧,这些话刚好被下了朝刚回到侯府的陆迟一字不差地收入耳中。
  那两个丫鬟光顾着说悄悄话,没看见主子,洒扫完毕便去了别处。陆迟负手而立,正想叫住她们问话,却又觉两个小丫鬟定然也问不出什么。他只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两人一眼,转身往书房方向行去。
  封扬从长廊走出来,看到陆迟,快步走过来行礼:“侯爷,今日怎的有空回府了?”
  陆迟不疾不徐地走在石径上,缓缓道:“衙中无事,提早回来了。”
  “公子没跟您一起回来?”封扬问道。
  提起陆折玉,陆迟长叹口气:“今日在大殿之上,陛下亲封折玉为武节将军。退朝后,又将他叫去了御书房谈话,这会儿不知是否谈完了。”
  封扬微微一讶,不过略微一想,此事倒也在理。这次攻打荥城,定远军可算是立了头功。
  “是好事啊,侯爷何故叹气?”  “你觉得这是好事?”陆迟看了他一眼。“陛下向来没什么主见,喜欢听阉党谗言。此次不知是陛下的主意,还是那韩轻的主意。”
  封扬斟酌片刻,疑惑道:“若是那个老不死的太监的主意,封公子一个六品将军,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他们是觉得定远侯府的势力还不够强?”
  陆迟沉着脸,幽幽道:“圣心难测,就看看陛下会跟折玉说些什么罢。”
  封扬又道:“侯爷,往好处想一想,万一是皇上转性了,不想再听任阉党摆布,而此次公子毕竟立了军功,皇上想从此亲贤臣,远小人也不一定……”
  陆迟轻哼一声。若是皇上会想通,那么去年年初陈楚一战,定远军便不会兵败了且受损严重,他儿子也不会入楚为质。
  “我听下人说,折玉这次回邺城,带回来一个人,”陆迟不愿再提去年的旧事,转了话题,一边走一边沉声问道。“是何人啊?”
  封扬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三个字。
  时云璟。
  没听到回应,陆迟停了下来,侧目望向旁边之人,皱眉道:“你怎的脸色都变了?”
  “啊?有吗?”封扬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怦怦直跳,迅速思索着该作何回应。
  陆迟皱着眉,审犯人似的看着他,沉声道:“听闻折玉还让那人住进了别苑?此人究竟是何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