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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已经近子时了。侯府四处都静悄悄的,唯有别苑的一间屋子还点着灯。
  陆折玉细细思虑一番,若有所思道:“或许是为了给士族一个交代罢。阉党与士族斗了这么多年,陛下数次听信阉党谗言,最终误事……”
  “所以打算给士族些补偿?从此打算亲贤臣远小人?”时云璟打断他,挑了挑眉梢。
  陆折玉自然听得出他这是在反讽,轻叹口气:“可他毕竟是皇帝,纵然我们可以猜疑他行事是何用意,可终归也是猜测,我总不能跑到皇上面前,问问他为何封了我一个六品将军罢?”
  时云璟撇撇嘴:“那那个公主,你怎么看?”
  陆折玉无奈摇摇头:“只是路上遇到,打了声招呼。你又未曾亲眼加到,仅凭线人一面之词就如此武断?”
  “我看分明就是你们那陛下想将公主嫁给你……”时云璟赌气道。
  陆折玉苦笑一下:“陛下向来优柔寡断,况且就这一个嫡妹,婚姻之事,定会让舞阳长公主自行决定。”
  时云璟急了:“那万一就是那公主自己想嫁给你呢?”
  陆折玉:“……”
  “我不管,我不想让你娶亲。”时云璟偏过头去,又开始使性子。
  陆折玉十分纳罕:“……我本来也未曾想过娶亲之事,你怎的突然提起这茬?”
  “那你答应我,你不会娶亲。”时云璟盯着他,十分认真。
  “好好好,答应你。”
  许是这几日对陆折玉有求必应惯了,陆折玉刚说出口,心里却不禁疑惑。他娶不娶亲,跟时云璟到底有什么关系?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再后悔,陆折玉遂道:“那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陆折玉十分认真地道:“日后不许再派线人跟着我,尤其是进宫。”
  时云璟略一迟疑,仿佛在思量这笔买卖划不划算,又道:“那……还有一件事情,你要答应我。”
  陆折玉:“?”这人怎的还这么得寸进尺呢?
  时云璟撅了噘嘴,闷声道:“日后不许凶我,不许连名带姓地叫我。”
  陆折玉轻笑一声,原来他就是为了这个。
  “罢了,答应你。”
  时云璟眨了眨眼睛:“可以叫我阿璟,或者……”
  陆折玉抬眸看着他,等他下文。
  时云璟牵起唇角,站起身来,附在他耳畔,悄悄说了一句什么话,陆折玉瞬间敛了笑意,他没好脸色地瞥他一眼,却见那登徒子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陆折玉站起身来,冷声道:“明日有早朝,我走了。”
  时云璟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本来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哪知他一句话不说就要走,时云璟急忙伸手拉住了他:“干嘛?生气了?”
  陆折玉看都没看他:“未曾。”
  时云璟却眨眨眼睛看着他:“都这么晚了,陪我睡会吧……”
  陆折玉刚想把手抽回来,时云璟却愈发攥紧:“……这屋子的床我睡不习惯,昨日我一夜没睡好。真的。”时云璟无比真诚地看着他,“还有邺城的气候我也不习惯,再这么下去我生病了怎么办?”
  真诚之余,还夹杂了几分委屈,只是那委屈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陆折玉实在无奈,无声地妥协了。
  该睡觉了。时云璟脱得只剩下里衣,上床钻进了被窝里。而陆折玉本就想着陪他躺一躺,像以前一样,等他睡着了就离开,所以熄灯后,只脱了靴,和衣上榻。
  陆折玉平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云璟十分大方地把被子分给他一半,然后朝着陆折玉的这一边侧躺着。
  被窝里,时云璟却十分不安分,伸伸胳膊伸伸腿的,仿佛在寻找一个最舒服的睡觉姿势。不知为何,以前往英华殿上课,他向来是趴在桌子上就能睡得十分香,但是每次夜里睡觉,总会觉得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身侧一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折玉低声道:“你是不是有多动症?”
  “才不是。”时云璟急忙否认。“我都说了,是这屋子的床我睡不习惯。”
  陆折玉心里暗道一句“娇生惯养”,不再理会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时云璟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身子靠近了些许,陆折玉于是向外侧靠了靠,时云璟又挪动了一下,陆折玉想跟他保持距离,然而这个床虽然不小,但大半都在时云璟那一侧,他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于是陆折玉睁开眼睛,不得不转过身来,正欲开口,时云璟却先一步十分自觉地往他那边靠了靠。月色映入屋内,借着月光,陆折玉仿佛看到了他故作无辜的神色。
  “闭眼睡觉,别再乱动了。”陆折玉淡淡道。
  “喔。”时云璟轻声答应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道,“你穿着衣服睡觉,不会不舒服么?”
  “不会。”干脆利落的回应。
  时云璟:“……”
  找不到话题了,时云璟不再说话,准备睡觉,但是闭眼之前,抱住了身侧之人的胳膊,然后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陆折玉身子一僵,他本想将胳膊收回来,却还是作罢,任由他抱着,心道既然这床他睡着不适应,许是这样他能舒服一些。
  月已中天,月光透过窗棂,倾洒在屋内。
  身侧的呼吸十分轻微,陆折玉猜测他已经睡着了,他想起身离开,却又担心他未曾入眠,于是以极轻的声音唤道:“殿下睡着了么?”
  旁边的人很快就做出了回应:“没有。”
  陆折玉:“……”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折玉心道,他总该睡着了,于是又轻声问了一句。
  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陆折玉十分无奈。明明灵音阁的床榻他也曾躺过,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无奈之下,陆折玉只得闭眼,继续等他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陆折玉再次醒来的时候,有些恍神。他伸手撩开床帐,却见窗外已经微亮。正欲坐起身来,却觉手臂一麻,偏头看去,但见身侧之人仍旧抱着他的胳膊,睡得香甜。
  陆折玉向寝卧外侍奉着的丫鬟问道:“什么时辰了?”
  “公子,卯时快二刻了。”丫鬟轻声答道。
  陆折玉一怔,昨夜本欲等时云璟睡着,他就离开。可是左等右等他一直未曾睡着,结果他自己给等得睡着了。
  陆折玉轻叹口气,想着今日还有早朝,是时候该起了。身上的衣裳也没脱,如今皱成一团,他正欲抽出胳膊,却不想这一轻微的动作还是将身侧之人惊醒。
  时云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面前熟悉的人影,顿时咧嘴一笑:“你昨晚没走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一个人睡。”
  我没舍不得你。陆折玉心道。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将床帐重新关上。
  “我要上早朝去了,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时云璟也坐了起来,身上裹着被子,从床帐中探出脑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折玉从椸架上取了件朝服,淡淡回应一句:“巳时。”
  “喔……”时云璟仍然裹着被子,床帐将他身子挡在里面,只露出个脑袋。陆折玉瞥了他一眼:“你不睡了?”
  “等你走了我再睡。”时云璟眨了眨眼睛,一副静候他更衣的模样。
  陆折玉纵然也是世家公子,家中丫鬟小厮伺候着,可是他从来都不像某人一般,有让下人帮他更衣的习惯,如今要换衣服了,身边有个人看着,陆折玉怎么都觉得不习惯。于是他直接伸手时云璟的脑袋摁进床帐里,顺便将床帐关上,开始换衣裳。
  时云璟撇撇嘴,只能躺了回去,透过薄薄的一层床帐,继续兴趣盎然地看着他更衣。
  巳时一刻,早朝结束陆迟回到侯府,下了马车后,恰好看到封扬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侯爷下朝了?”封扬向他身后一看,只跟着几个侍卫,也不见陆折玉从马车中下来。“公子呢?”
  “今日中午陛下设宴,招待前往楚国为质的几个人,他回不来了。”陆迟走进了门,淡淡道。“你有何事?”
  封扬走到陆迟身侧:“边境的斥候传信来了。”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似乎北狄那边又有异样。”
  “哦?”陆迟皱了皱眉。“这些蛮人,才安分了几年就坐不住了。”
  “动作并不大,只是一小伙蛮人闹出的小动静。可是末将想了想,三年前,我们与北狄交战,起因似乎也是如此,所以如今也不得不防。”封扬一边走一边道。
  陆迟道:“去书房说。”
  封扬:“是。”
  时云璟本来百无聊赖地在屋里看着闲书,想着陆折玉说过巳时就会回来,左等右等已经巳时一刻了,仍然不见人。他扔掉书,走出别苑,十分不耐地问跟在身边的小厮:“你家主子怎的还不回来?”
  小厮一时哑口无言,主子干什么去了,他哪儿知晓。于是只能为难地道:“皇宫到侯府得走一段时间,要不然您回屋再等等?公子说过,没什么事不让您出别苑。”
  时云璟哪儿坐得住,天天待在别苑里他都快闷死了,虽然也没待几天吧。
  “算了算了,你家公子大忙人一个,哪儿顾得上我啊。我才不想等他,我要出府,等你家公子回来了,让他等我吧。”
  小厮正欲再劝,哪知某人仗着自个儿腿长,阔步走得飞快,走到墙根儿,直接纵身翻墙掠出了侯府。
  小厮吓了一跳,瞧着人就这么不见了,他该如何跟公子交代?可是他也不会翻墙啊,于是急急忙忙转身跑向大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位时公子。
  陆迟亲眼目睹,府里有人从自家院墙翻了出去,惊地说不出话来,偏偏那急匆匆的小厮心里惦记着公子的吩咐,一时不慎,撞到了人。
  小厮抬头一看,见所撞之人是自家侯爷,急忙跪地:“侯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陆迟低头看着人,紧蹙双眉:“方才翻墙出去的是什么人?”
  一旁的封扬自然是也亲眼目睹了刚才翻墙出去的人,又听到主子问话,他心里暗道,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