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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策反


  御书房里的龙涎香燃了两个多时辰,烟雾从兽炉上袅袅升起,将整个屋子熏得气味优雅,沁人心脾。只是看折子时间久了,崇德帝仍是难抵疲惫。
  郁德业走进御书房,看到崇德帝闭眸轻轻揉着额角,走上前细声道:“陛下,外面韩大人求见,奴才要不要去回了他?”
  崇德帝睁开眼睛,说道:“让他进来罢。”
  韩轻走了进来,跪地行礼。
  崇德帝令他起身又赐了坐,方才开口问道:“朕让你去接见北狄派来的使者,韩爱卿跟他们谈的如何?”
  “回陛下,一切都顺利。日后北狄每年会送来岁币银十万两、绢十万匹,陈国与北狄以槊河为界,互不干扰。”韩轻恭声回答道。
  崇德帝说道:“好好招待那使者,过两天将人送走。”
  “是。”韩轻点了点头。“不过还有一事,此事是臣私下打听到的,并非使者所言。”
  崇德帝抬了抬眸子:“何事?”
  韩轻说:“之前军报从槊州传来,称俘获了一名名叫依史勒音的将领,却未曾谈到其去向。昨日,臣打探到,依史勒音已经被陆将军劝降,陆将军还在军中安排了重要军职给他。”
  崇德帝一蹙眉,思忖片刻,问道:“你如何看?”
  韩轻淡淡一笑:“陆将军初次独自领兵就有劝降敌军将领的本事,这年纪轻轻的陆将军志向不小呢。”
  崇德帝冷哼一声:“古往今来的战俘不是杀之祭旗便是充为奴隶,陆折玉私自劝降便也罢了,居然还给他军职。可此人毕竟是北狄之人,若是他心怀不轨,又当如何?”
  韩轻作思索状,道:“听闻那人有领兵之才,陆将军许是爱才之人,所以才收归己用,毕竟定远军的兵权在陆将军手中,”说到这里,韩轻笑了笑,“说不定他只是想更加壮大定远军,来为陛下效力。”
  “为朕效力?”崇德帝眯了眯眸,良久未言。
  韩轻见状,又道:“定远侯府有今日荣光,那都是靠着陛下所赐,想必定远侯是懂这个道理的。只是那陆小将军嘛,他还年轻……”
  说到这里,韩轻不再言语,一副言尽于此的神色。
  崇德帝看着桌案上一摞奏折,说:“传朕旨意,让槊州刺史盯紧定远军,若有什么举动,及时向朕汇报。”
  韩轻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臣遵旨。”
  韩轻退下之后,崇德帝本有些疲倦的神色如今也一扫而净。郁德业将熏香灭了,崇德帝便盯着那一缕余烟,缓缓道:“陆折玉劝降北狄的将领,还给他军职,依你看,他究竟意欲何为呢?”
  郁德业一怔,斟酌片刻,笑道:“老奴不敢多加置喙。不过依老奴看,定远侯一家尽忠职守,想必陆小将军也不敢做出什么不忠之事。”
  “他不敢?”崇德帝眸中冷意一闪而过。“定远侯安分守己,不代表陆折玉也如此。他连违抗圣旨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是他不敢的事情?”
  郁德业瞧着陛下动怒,愈发小心翼翼说道:“陛下不是给槊州刺史下了旨?如此,便且看日后罢。”
  崇德帝眯了眯眸子,兽炉中的余烟彻底殆尽,夕阳最后一缕光芒也渐渐消失于群壑,暮色渐渐笼罩上整片楚宫。
  ……
  夜色渐深,韩轻坐在灯下,眯着眼睛看着探子送来的情报。
  管家站在他身侧,轻声询问:“大人,咱们在槊州的探子只说,那依史勒音被陆折玉扣留在定远军大营,如今还未曾成功策反,大人为何跟陛下那样说?若是陛下知晓真相,这可是欺君啊。”
  韩轻笑出声:“我跟陛下说的是,策反之事是听说来的。听说的,懂不懂?是真是假未曾确认,陛下非得相信了,这有什么办法。”
  管家起疑:“可是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韩轻冷笑着说道:“那陆小将军扣留着那个依史勒音,不杀也不放,这是要作甚?那定然是要策反。陛下此次派陆折玉这么一个从未曾独自领过兵的人前往槊州平反,那是在罚他违抗圣旨之举,若是败了,那就是新账旧账一起算。可是没想到的是,居然让他给打赢了。陛下心里能舒服?”
  管家说:“也就是说,陛下更希望陆将军打败仗?”
  韩轻点了点头:“这小娃娃得定远侯真传,甚至比他爹青出于蓝。陛下这挑不出他的错儿,那本官自然得给他找点儿错。这不,勾结北狄人意图谋反的罪名,你觉得如何啊?”
  管家恍然大悟:“大人高明啊。”
  烛光映着韩轻满是褶子的脸,含着笑的眼睛愈发显得浑浊。
  ……
  数日后。槊州,定远军大营。
  军帐中,一个少年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帐顶。
  此时已是深夜,帐顶外黑漆漆的,也不知外面月色如何,今夜会不会有星星。
  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还穿着北狄将领的铠甲,扎了满头的小辫儿,皮肤呈小麦色,比中原人的肤色暗一些,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在被关在帐篷里数日之后,如今却也略显暗淡。
  他双手被捆着,虽然捆得并不紧,但想挣脱开也是很困难的。过了片刻,少年看帐顶看得有些累了,于是便闭上了眼睛,坐在地上靠着桌子腿睡起觉来。
  他实在不知,这些中原人抓住了他,不杀也不放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么关着,一日三餐也十分丰盛,让他在这里白白吃了好几天的军粮。
  难道是想要策反他吗?可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他投敌是不可能的,不如直接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帡蒙被撩开,少年被这细小的声音惊醒,朦胧间看到帐外走进来一人,只见那人未曾着甲,不像军中之人,然而就在他进帐的一瞬间,少年仿佛看到,今夜的星空十分明亮,帐外的万千星辰倾洒了他一身。
  这几日以来,总有人来劝降他,其中最尝来的就是他们定远军的副将,那嘴叭叭个不停,跟他讲了投降之后数不尽的好处,少年实在懒得听,只能装睡。
  没想到今日,他们居然换了一个人来。
  少年看着那人走近,他开口问道:“你是谁啊?”
  来者十分有礼地拱了拱手:“我是陆折玉。前几日来看过你一次,只是那日你受伤昏迷,这几天我已经吩咐军医为你医治,你现在感觉如何?”
  “你是陆折玉?”少年上下打量他一番,十分不屑。“我才不信呢,陆折玉不是定远军的主帅么?说你是个书生还差不多。”
  陆折玉轻轻一笑:“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北狄的依史勒音将军竟然这么年轻。”
  依史勒音脸上有点挂不住,他闷声道:“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年轻怎么了?没打赢你们,是我棋差一招,不是因为我年纪小。”
  “既然你懂得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为何不相信我是陆折玉?”面前之人单膝点地半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你……”依史勒音一时语塞,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你要是想来策反我,那趁早别白费力气了,你直接杀了我得了,不过最好把尸体扔回北狄地界……我还是想葬在故乡……”
  陆折玉:“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依史勒音抬了抬眸子:“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养着我白吃你们这儿的军粮?”
  陆折玉淡淡一笑:“你为何想葬于故乡?”
  “难道我应该想抛尸荒野啊?”依史勒音轻哼一声。
  陆折玉顿了顿,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陆折玉微怔。竟然比时云璟还要小上一岁。
  “北狄还有你的家人?”
  “没了,我是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儿。”
  依史勒音也一愣。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得这般干脆。他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自称陆折玉的人,只见他不同于沙场之人身上的气质,虽然谈不上温和,甚至还略显清冷,可是那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却令人忍不住想放下一切的怀疑,心生亲近之感。
  陆折玉缓缓道:“你想葬于故乡,那你可知,你们的元帅派使者求和,丝毫未曾提起过你。甚至大有牺牲你一人,换得两军和平之意。”
  依史勒音身子一僵。
  陆折玉又道:“还有一事。在战时,你极力要求率军于北面交战,与援军形成包抄之势,但是受到军师反对,最后那名军师派死士来我军中欲行下毒之事,你也不同意,但是最终元帅还是派了死士前来。我说的可对?”
  依史勒音的视线微有闪躲,他闷声道:“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做什么?”
  陆折玉道:“若你们元帅听你所言,或许今日,北狄与定远军仍胜负未分。只可惜,他听信小人谗言,所以才导致你被我军生擒。即便战败求和,也毫无营救之意。”
  依史勒音闻言,顿时一阵委屈袭上心头,他侧了侧身子,用力咬紧了唇。
  陆折玉继续道:“我不会杀你,相反,我会放你回北狄。只是你要想好,回去之后你要做些什么,是否要回军队继续在你们元帅手下做事,或是有其他打算。”
  依史勒音低着头,沉默不言。
  陆折玉站了起来,背过身去走向门口,又止了步:“考虑好了就喊一声,让外面的士兵给你松绑。此后随你去何处,都与我定远军无关。”
  陆折玉正欲撩开帡蒙离开,依史勒音却突然喊了一句:“陆将军,等一等!”
  【作者有话说:新配角出场,时云璟:“我不是这本书最年轻的角色了。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