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阮优趁着陆观潮不在的时候去见了向医生,又表明自己决定停止用药,不再更换腺体。
  向医生倒没有对阮优的反复感到意外,更换腺体并不是小事,从医多年,向医生已经见惯了后悔的人。
  向医生安慰阮优,道:“没关系,按你的身体状况,我本来也不支持你做这个手术。
  临上手术台前你都有反悔的机会,现在并不晚。”
  阮优默默点头,但已经注射过的发情期阻断剂已经在体内生效,这一段时间阮优都会存在腺体系统紊乱的情况,还可能会出现各种不适反应,这没办法,只能等待人体自身将阻断剂慢慢代谢。
  “阮优,不管遇到什么事,不要以你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离开医院前,向医生这样叮嘱阮优。
  在医院待了三天后,阮优提前申请出院回家了,陆观潮并没有时时陪着,他的公司有事,再加上阮优也不和他说话,陆观潮便只每天来看看他,因此阮优出院回家的事情,还是陆观潮来了医院后,看见空荡荡的病床时才知道的。
  陆观潮登门时阮优正准备吃饭,父母知道他住院后原本迫切地想要去看他,后来听陆观潮说“阮优有些不舒服,这些天在医院挂水,过几天不去医院了就回家”,两人这才作罢,只在家里等着阮优回来。
  “不是说要挂一周的水,然后观潮送你回来吗?怎么只挂了三天水,你就自己跑回来了?”乔苒问阮优。
  阮优咬着筷子尖发笑:“挂水?陆观潮是这么跟你们说的吗?”“是啊!他说你腺体恢复以后有点营养不良,缺钙,每天都要去医院挂水的。”
  乔苒为阮优盛了碗汤,道:“妈妈炖的骨头汤,最补钙了。”
  阮优还没说话,家门就被敲响了,阮优心中一跳,他知道是陆观潮来了,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口果然是陆观潮。
  乔苒在餐厅扬声问:“优优,是观潮来了吗?进来吃饭吧!”阮优侧身让陆观潮进门,低声说:“吃完就走吧,以后没事别来了。”
  陆观潮一边应和着乔苒,道:“公司有点事耽误了,优优自己就先回来了。”
  一边将手落在阮优腰上,半弯下腰跟他咬耳朵:“我看我老婆都不行?”阮优没理他,只拉开椅子坐在一旁,冷眼旁观陆观潮这顿饭是如何在父母面前扮演一个好丈夫,阮优越看便越是心寒。
  陆观潮不是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好丈夫,只是从前,他不愿意做罢了。
  阮优回家住了,陆观潮隔三差五就登门,尽管阮优并不怎么搭理他,但陆观潮的热情程度远比两人最蜜里调油的一段时间要高,陆观潮又变成阮优最初暗恋他时的模样,温和亲切,说话时还幽默风趣,只远观,他仍旧魅力四射,而阮优却知道陆观潮让他多么疲惫痛苦。
  一次两次倒也还好,时间长了,阮优和陆观潮之间的奇怪氛围便被父母看在眼里,乔苒曾追问过阮优和陆观潮之间发生了什么,阮优只说有点矛盾。
  乔苒便安慰阮优,夫妻之间没有不吵架的,如果不是原则性的错误,也别太计较,生气久了反倒伤自己的身体。
  阮优乖顺点头,乔苒又对阮优说:“我看着这段时间是观潮让着你的样子,你不理他,他也一直围着你转。
  你们夫妻俩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虽说功不抵过,但也分两面看待。”
  阮优又点头,乔苒就发现阮优是点头应付她,实际上或许并没有听进去。
  乔苒养了阮优二十多年,知道阮优算是个挺有主意的孩子,他只是能忍,也不知道陆观潮做了什么事,让一向能忍则忍的阮优打定主意不理他。
  陆观潮渐渐变成每天都来,还给阮优带一些吃食,想趁机和阮优和解,可阮优吃过就翻脸无情,趿拉着拖鞋回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关,将陆观潮关在门外。
  偏偏陆观潮这一天来,他想回到房间,却被乔苒喊住了。
  乔苒说陆观潮最近辛苦,每天来家里陪他吃过晚饭,又一直待到他睡觉才走,工作想必都是回家加班加点完成的,黑眼圈都比平时重了,让阮优别那么冷漠,去陪他坐一会儿。
  阮优不好跟父母直说自己和陆观潮之间的事情,他长大了,若是事无巨细地抱怨,阮优还是张不开嘴。
  阮优不想让父母搅进自己乱糟糟的婚姻里,便顺从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陆观潮和父亲一起聊时事新闻,心里却想起陆观潮那一晚可怖的样子。
  想到这里,阮优觉得心口涌上一口酸水,用药控制发情期不是小事,这段时间阮优常常有不舒服的时候,强烈的情绪让阮优猛地反胃,他干呕一声,而后飞速跑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吐了个天昏地暗。
  阮优吐得眼泪汪汪,这才明白过来向医生说的不可控是什么意思,逆身体规律而行,当然会产生许多想象不到的结果。
  陆观潮连忙跟进来,小小的卫生间里挤了他们两个人,阮优被陆观潮半抱在怀里,陆观潮问话的时候很急切,那关心的模样不似作伪:“优优,你怎么样,很难受吗?”阮优想挣开,身上却没力气,再加上陆观潮有意识地释放出一些信息素,阮优便软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我好得很,你放开我。”
  陆观潮做小伏低一个月才终于将人抱在怀里,才不会放开他,他将阮优抱得更紧,伸手为他顺气,道:“看来还在生我的气,但我想你了,优优。”
  阮优轻笑一声,说:“你是不是想我,我比你清楚。”
  陆观潮轻咳一声,深情款款:“真的想你。”
  这话倒不是假的,阮优搬回娘家这一个月,陆观潮回到家里总觉得处处都不合心意,阮优在家里也不算闹腾,可他不在,家里就显得过分空荡。
  虽然阮优住在这里的时候是腺体损坏没有信息素味道的时候,但是陆观潮总觉得这家里少了阮优的气息,那是只有他能感觉到的香甜。
  陆观潮是真的后悔自己去做那个匹配度检测了,没有这个检测的时候,他和阮优明明过得很好,他是鬼使神差地将两人的信息素送去检测,要不是自己瞒着阮优去做了检测,两人现在说不定正甜甜蜜蜜,哪会变成今天这样。
  想到这里,陆观潮更认真地说:“是真的,优优,我真的想你。”
  阮优缓了一会儿,那股恶心劲已经缓解许多,他推开陆观潮,站在洗手池前,说:“说这些做什么,我们现在就分居,等标记清除了就离婚。
  中间这些日子你就当是提前适应,也可以找找更满意的下一任,我不会干涉你的,总之我们互不干扰。”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alpha能够容忍自己的omega说出这样的话来,陆观潮一把攥住阮优刚刚洗干净的、湿漉漉的手腕,将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
  阮优的腰抵在洗手台上,被陆观潮搂住,陆观潮的脸埋在阮优的肩窝,阮优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不会离婚。”
  说出这话时陆观潮有种解脱,这些日子他一直陷在阮优说出要离婚的震惊和苦恼中,不论是结婚后分居的那半年,还是先前拿到检测报告后不回家的那段时间,陆观潮都从没有想过要跟阮优离婚的事。
  结婚是他亲口提出的,阮优作为他标记的第一个omega,他的一切都被深深留在陆观潮心上,陆观潮见过阮优诱人的样子,根本不能容忍阮优离开自己。
  “之前我不回家,让你难受,现在你也不回家,让我难受,我知道你的心情了,优优。
  我不跟你离婚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我不想跟你离婚。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爱不爱你,当时我说了,现在我还要跟你说,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做的不好,你要生气多久都可以,但是离婚,不可以。”
  陆观潮一番话将阮优说得愣住了,他在听见陆观潮说爱他的那个瞬间,觉得心里像绽放千百束烟火,噼噼啪啪,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晦暗的心骤然被点亮。
  “他说他爱我”这是阮优的第一反应,然后就是暗啐自己原来并没有对陆观潮死心。
  他只是被陆观潮伤害了,所以想偷偷摸摸躲起来疗伤,而现在陆观潮给予他可靠的怀抱时,阮优的冷脸就维持不下去了。
  似乎是觉察到阮优态度的软化,陆观潮趁热打铁,他抬起阮优小巧的下颌,将阮优柔软的唇瓣含在口中反复品尝,阮优被陆观潮吻得软下身子,不由自主地抓紧陆观潮的衣襟,好更深地亲吻。
  阮优被亲得口中发出嘤咛的声音,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陆观潮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为他顺了顺头发,而后触到后颈的腺体,略有些粗糙的手指在腺体反复摩挲。
  阮优太敏感了,他甚至能感受到指纹间的沟壑擦过那一片皮肉。
  阮优战栗一下,陆观潮以为他不舒服,连忙放开他,低头对上阮优泛红的双眼,跟那双既含情又含泪的眸子对视一眼,陆观潮再度低下头,这一次,他的呼吸落在阮优的腺体上。
  “还没有用过这里,可以吗,优优?”陆观潮问。
  话还没说完,阮优的手便更紧地攥着陆观潮的衣襟,若不是陆观潮搂着,阮优毫不怀疑自己会跌倒在地上,敏感的腺体让阮优对陆观潮的贪恋无处遁形,即便他想嘴硬,这身体也完全出卖了他。
  偏偏陆观潮还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地问阮优可不可以。
  阮优胡乱点了点头,陆观潮便低头,用尖利的犬齿刺破那一块柔软细嫩的皮肤,血液和信息素一同溢了出来,分明已经有了完全标记,但腺体的标记仍然拥有不可取代的意义。
  像晨露覆在清香的松枝上,阮优的信息素和陆观潮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甚至从不怎么密闭的洗手间门缝中丝丝缕缕地飘散出去,小小的洗手间像是秋日早晨一样,充满清爽的气息。
  阮优的信息素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陆观潮信息素里过分厚重的香味,他们的结合变得轻盈,连灵魂也轻盈了。
  好半天,阮优伏在陆观潮怀里,低声问:“匹配度是多少?”陆观潮有些尴尬,道:“这不重要优优,没有匹配度我们也过得很好,我……”阮优打断他的话,他没抬头,但是态度很坚决,说:“可是我想知道。”
  陆观潮只好实话实话:“百分之七十五。”
  这的确不算是很高的数值,一般来说六十到七十的匹配度都不能算得上是般配,常规的婚姻夫妻匹配数值大多都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就是极高的匹配度,九十五以上就很少见了,像百分百的匹配度,虽然看起来很诱人,但过高的匹配度往往会招致意想不到的麻烦,因此多数人都最渴望能够和伴侣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匹配度。
  阮优和陆观潮的匹配度很显然和常规标准差得有些远,阮优闻言,情绪难免低落,道:“我们出去吧。”
  陆观潮在他的腺体上亲了亲,道:“优优,我想明白了,我们到底不是信息素的奴隶,不知道匹配度的时候,我们过得也很好,说到底,生活是你和我在过,不是你和我的信息素在过,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做过去检测的混账事,好吗?”阮优看着陆观潮的眼睛,他的认真不似作伪,阮优终于点了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说:闹离婚毕竟是个过程,是个反复折腾才能下定决心的过程,理解下优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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