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无端心里邪火丛生,下手也没了轻重。
他当然不是失了自信,也没昏到会认为思年和一个陌生人说几句话,就能看上人家的地步。
锦无端生气的是……思年对那人的态度。
因着当初被收留的那份容易,那份日复一日的顺从,锦无端对思年不放心极了。
他了解思年的性子,逆来顺受,从不会拒绝别人,万事只会点头啊点头。
这性子对着自己时,尚且可以说是听话、乖顺,但若对着别人呢?那是什么?
随便!
没错,锦无端觉得思年是个极其随便的人,要不你说,他怎么就那么随便的领自己回家?怎么就那么毫无抗拒的和自己上床呢?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不是随便是什么?
锦无端一直以为自己对于思年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最特别的,他看着思年对所有人都心怀害怕,抗拒,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接受的。
可是今天!今天他和一个陌生人谈笑风生,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抗拒,他一副接受良好的样子,所以说思年……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今日思年犯的错不是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而是他那副和陌生人接触的正常样子,触动了锦无端心里最在意的那根弦。
这弦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时日渐长,感情渐涨,这弦越拉越满,慢慢的就成为了锦无端……
再也无法忽略的存在。
他面色阴沉,漂亮的凤眸里,满是狭雍的冷意。
锦无端掐着思年的下巴,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惊慌失措的光,嗤道:“看你是个老实的!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安分!”
“当初你认都不认识我,就敢把我往家带!那天是不是换了别人,你也照样带回去?照样和人家滚床单是不是?”
“我说上床你就和我上床,你怎么就不懂的拒绝呢?是不是无论谁和你提,你都能和人家滚一道去?”
“我不在家才多一会的功夫,见了男人你就走不动了?平时不是挺害怕和人接触的么?怎么?你和我装呢?”
锦无端说着就手下用力,制得思年啊都啊不出来了,只胡乱的拿手推他。
然后被压的更狠。
“你说!你是不是换了谁都无所谓?是不是谁想和你上床都行?是不是今天那人没处去,你也留他在你床上过夜?”
锦无端冷眼冷语,说着就直接将手移到了思年的脖子上,提着人往床上一摔,道:“你还敢推我?你在推一下试试?”
盛怒中的人像是地狱出来的修罗,披着美丽皮囊的同时,用手中的弯刀,狠狠将被迷惑的人……
重伤。
脖子上的控制压着脆弱的喉结,压出血的腥甜,像是流鼻血时仰头一刹那的倒灌,顺着喉管……
倒流入心。
思年眼眶红红的,双手无力间,再不敢去推他,很乖顺的顺着锦无端的胳膊下滑,带出一抹颤抖的听话和苍白。
掌下的人肩膀微颤,就算不用具体感知,也知道怕的厉害了。
锦无端眸光微转,薄唇轻启一下,吐出冷冷不着调的话:“你随便的……真让我恶心!”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留恋的。
思年伸手抓了一下,没抓住,啊一声喊他……
吐出一口血。
楼下言说要找工作的陌生人已走,锦无端有火没处撒,领了惊蛰去喝酒。
大白天的,饭店没情调,酒吧又不开门,锦无端开车一转,就转到了从小长大的夜总会。
他不抽烟,心里有事的时候,总习惯在裂酒或者x欲上发泄。
锦无端性情凉薄,淡漠,没心没肺的同时,自然也没得感情。
因着自小在夜总会这种地方长大,锦无端还没成年,就学会了和女人们滚床单。
他没有洁癖,只要看上的,做好措施,谁都能和他春风一度。
同龄人拿着书本追逐打闹的时候,锦无端光用眼睛,就能测出零、一,abcd来。
他舌绽莲花,会说,还长的好。
那张颠倒乾坤的脸,毒药一样,吸引着数不尽的男男女女,为他颠倒痴狂。
上辈子风月场上的锦家三爷,只在高岭之花蓝可追那里碰过钉子,不过他在难啃,锦无端也是把他啃到嘴了。
要不是碰巧思年怀孕,锦时然从中作梗,蓝可追是锦无端十拿九稳的媳妇。
如今想来,想必那个时候的锦家也是不同意思年进门的,只是碍于锦时然心悦蓝可追,他又缠蓝可追缠的紧,无奈下,才用思年绊住了他。
锦无端眉眼阴鸷,心说到底,自己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一方。
他的父亲用他来制衡锦时然,让他心爱的孩子锦暖烟,稳坐继承人的宝座。
而他的好大哥……
锦无端凤眸微眯,长目里带出冷皑皑的光。
锦暖烟用他来磨炼锦时然,让他沉稳、干练,快速长大。
反观自己……
谁为他锦无端考虑过?
先前总以为思年是独属于自己的,如今锦无端才算是想明白了,那人不过是碰巧遇到了自己而已,若是换了别人,他大概也会那么做。
什么痴心相守,什么一心一意,什么至死相随……
假的!都是假的!
若别人先于自己遇到他,他一定也会那么对那人的,也会给他生个孩子,说不定过的比跟自己还要幸福。
真是可笑!真是可恨!
锦无端将手中酒杯狠狠摔裂,眸子里的怒意阴霾几乎透骨而出。
他挥手,对一旁垂手站的笔直的惊蛰道:“找几个人进来……”
惊蛰抬眸看他,看进一片森意冷冷的寒光里,秉着呼吸劝道:“爷,家里规矩,不可花眠……”
理所当然的……
惊蛰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完,额角就是一痛。
水晶的杯子落在地上,带着淡淡鲜红的血液,碎成琉璃一样的片。
锦家人惯会拳脚,上辈子的锦家三爷虽腿上功夫见长,但他的手上功夫,也没差到哪里。
锦无端衣衫凌乱,表情慵懒的靠着沙发,手指虚虚的在膝上轻点着。
他瞟一眼自己的亲信,声音凉凉的带着无尽的威压,道:“家里的规矩,不可逾矩僭越,惊蛰,我是否对你太好?”
惊蛰抬眸,只感觉眼前一片血光,雾蒙蒙的,看不清那人的真切,只听他道:“你过来……”
锦无端说着就勾了勾手指,蹬在桌上的脚微动,那桌子就往前蹿了几米,上面的酒瓶子东倒西歪的落在地上,混着各色的酒液,碎成一片。
惊蛰走过去,距离近了,就能看到自家爷脸上笑了一下,带着惯常的风流和张扬。
锦无端闲闲的抬手,朝着那满地的玻璃渣子指了一下,道
“跪那去,什么时候血从你那膝盖流尽了,我什么时候送你去医院……”
“到那时,我们再来说……”
他起身,漂亮的头颅低下来,附在惊蛰的耳边道:“何谓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