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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梦魇


  不打算继续住院修养那么留在满城也没什么意义了,两人当机立断就坐上了归还梧市的飞机。
  经过一个夜晚,华宴虽然心里还有些芥蒂,但比起前一天显然态度好了许多,话也多了起来。
  钟炀依旧很少说话,但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柔情了太多。
  ——一切看起来再度恢复如常,但掩盖在平静水面下的波涛汹涌却从不停息。
  抵达梧市以后,华宴先行陪同钟炀第一时间回家去看望钟炀的父母。
  钟炀和自己的父母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面了,华宴决定先去钟炀父母家再去自己家。
  许久没见的儿子终于要回家了,李妍从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匆匆忙忙的收拾屋子、准备晚餐。
  不出所料和自家儿子一起回来的还是华宴,李妍上次自说开之后就已经接受了现实,这次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性向这个东西没有办法修正,再说华宴姿容秾丽才能倍出,也不乏是个好儿婿。
  两个人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才走进了客厅。
  “阿姨,叔叔。”华宴轻轻地点头向钟炀父母打了声招呼,李妍立马笑着让他们赶快去洗手然后再来吃饭。
  钟昭的神色从华宴走进家门就复杂不堪:“华家少爷为什么也会来?”趁着那两人去洗手间洗手,他转头看向李妍压低了嗓音,“难道你之前说的阿炀的那个爱人就是华宴?”
  “嗯。”李妍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嘘了一声,“你声音小点。”华宴就在洗手间,万一听到就不好了。
  “真是反了天了!那可是华氏大少爷!”果然不出他所料,钟昭低声吼道。
  “那又怎么样?!阿炀一样也很优秀好吗?再说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年纪也大了,不要再管那么多了。”说着,钟炀和华宴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李妍暗地推了一把钟昭要他露出几分好的情绪,接着自己也带上了柔和的笑容。
  “来来来,快来吃饭。”李妍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捏了捏钟炀的肩膀,不悦道,“怎么瘦了这么多?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然后又看了看华宴打了石膏的胳膊,“怎么搞成这样?平时要注意安全呀!”
  “这是不小心摔得,已经快好了,谢谢阿姨关心。”华宴笑了笑。
  “我当然有好好吃饭啊,这是因为最近集训很忙啦,吃的饭都消化光了。”钟炀面不改色的扯出一个谎言,华宴抿了抿唇,眼睫低垂,一时间看不清眼底隐藏的情绪。
  “一看你就没好好吃饭,别骗妈了。”李妍嗔了一声,舀了两大碗米饭放在华宴和钟炀的面前。
  钟昭想说些什么,但被李妍的眼神止住,他紧皱着眉头看了双双落座的两人一眼——都是风华正茂的俊秀青年,拉出去甚至都能靠脸吃饭,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去和男人谈恋爱?
  他是真的不明白。
  知道了自家儿子和华氏大少爷的关系,钟昭顿时没了吃饭的兴致,他将筷子丢在桌子上,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摔上了门。
  “……我爸怎么了?”钟炀被摔门的声音惊了一下,蹙了蹙眉,显然无法理解自家老爸是为什么心情不好。
  “谁知道呢,自己儿子来了也没个好脸色。”李妍没好气的说道,接着又带上了笑容看向钟炀和华宴,“咱们不管他,你和华宴好好吃饭,多吃点听到了没?”
  “嗯,您也别忙活了,坐下来一起吃饭吧。”钟炀为她拉开了一把椅子。
  “妈妈去看看你爸,你们先吃。”李妍没坐下来,也转身进了房间,徒留钟炀和华宴对视一眼静默无言。
  饭菜很好吃,但钟炀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李妍和钟昭看起来也没有要出来吃饭的意思,钟炀等华宴吃完以后收拾好碗筷,将剩菜剩饭放进了冰柜以便自己父母待会吃。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很晚了,钟炀想了想还是和华宴睡一间房,两个人进了房间一前一后分开使用浴室,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熄了灯后钟炀还没什么睡意,但是华宴今天一天也很沉默,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于是继续持续着这般寡淡如水的氛围。
  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眼前一片黑暗,钟炀冷的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徒劳无功的睁大眼睛看着黑压压的四周。
  忽然,门扇被人推开,阳光照射过来的地方灰尘飞起,钟炀眯着眼睛看向来人——是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青年。
  钟炀看着对方走过来掐住自己的喉咙,他想逃跑,但没有一点点力气。只能任凭对方掐着他的喉口,压迫他的呼吸,一只冰冷滑腻的手如同蛇一样掀起他的衣物摩挲着他的皮肤。
  不要……
  钟炀想要反抗,他挣扎、几乎要咬碎自己满口的牙齿。
  不要——!!!
  有血腥味萦于口齿,有人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钟炀猛地惊醒,像条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他想开口询问,但嗓子干涩的可怕,于是只能先吞咽唾沫滋润喉咙。
  华宴眼神沉郁,坐在床上递给他一张纸巾,钟炀愣愣的看着对方,并没有接到手里。于是下一秒华宴就轻轻地将纸巾按压在他的嘴唇上,等到看到纸巾上红色的血迹,钟炀才明白梦中的血腥味从何而来——原来是他咬破了嘴唇。
  “做噩梦了吗?”华宴将纸巾丢到纸篓里,转过头来看向他,床头的小台灯发出温暖的黄色光晕,钟炀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心跳还是很快,“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钟炀呜咽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没事,不想说也没关系。”华宴伸出手轻轻地环住了他,冰冷的心脏一瞬间就涌上了暖流,钟炀颤抖着伸出手回抱他,力道很紧。
  “没事、没事……”华宴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完好的手掌上上下下的抚摸着钟炀的后背,声音温柔低沉。
  钟炀一时间就破了防,起先只是呼吸加重,渐渐的,就流露出了沙哑的哽咽声,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抓着华宴后背的衣衫,仿佛这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戚无铭阴柔暴戾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他以为他逃出来了,实际上那里发生的一切都避无可避。
  那是一道深入骨髓的伤,即使覆盖上衣物,但还是能够触摸到丑陋的疤痕。
  华宴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抚慰着他,钟炀却哭的愈发的厉害,从前他以为只有女孩子会哭的停不下来,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任何人都会哭的稀里哗啦,只是没有到伤心处罢了。
  他等着华宴询问他,但是华宴直到最后也没有强行要他开口解释。
  钟炀想说自己已经脏了,想说他被囚禁的那么多日子都是不干净的,可是他不敢开口。
  他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但父母也已经选择谅解了他是一个同性恋的事实。
  他现在对不起华宴,若是说出真相,华宴会原谅他吗?
  哭声渐微,钟炀最后还是松开了桎梏着华宴的两条胳膊,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鼻音很重,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抱歉。”
  “没事。”华宴轻笑了一下,一双墨瞳即使在黑暗中还是显得熠熠生辉,“现在好多了吧?咱们睡觉,好吗?”
  “好。”钟炀躺下来盖好被子,下一秒就被华宴揽入了温热的怀抱中。
  华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这样,就不会再做噩梦了。”说完,轻轻地在钟炀发丝上吻了一下,“晚安,我会一直在这里的。”所以,安心的睡吧。
  “晚安……”钟炀埋在华宴的臂弯里轻声呢喃道,奇异的,在浑身包裹着华宴的气息之中,他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呼吸轻缓。
  华宴将下巴轻轻地搁置在钟炀的头顶处,床头的小台灯他没有关,只是调暗了一个度,更显这床头一方暖色。
  怀中人看起来已经再度睡着了,华宴的双眼无焦距的盯着前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些什么。
  钟炀方才惊醒的时候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惊恐和绝望,华宴虽说不愿意强迫钟炀给他一个解释,但也是很介意钟炀掩盖事实的做法。
  他不知道钟炀在这一个月里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他一直等着对方的一句回答,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得到。
  又能如何呢?
  他还能逼迫钟炀不成?
  突然迫切的需要烟草的慰籍,华宴想要去抽一根烟,但是看着钟炀枕在他臂弯里安然入睡的样子,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都答应了钟炀要开始戒烟了,那就要说到做到。
  华宴深深地嗅了一口钟炀身上的淡香味,将其更加搂紧了几分,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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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卡到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