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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长明灯


  萧淮安背着眼睛,双手环胸,脊背挺得笔直靠在圈椅靠背上,晨光顺着半开的窗洒在了英俊的脸上,和桌子上堆成了小山的公文上。
  “殿下,小公子出门了。”八宝敲了两下门,走进书房。
  萧淮安缓缓睁开眼,面色平淡,似乎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坐车走的?”
  “是带着白隙走的。”八宝想想这天,又想想白夭只披了件兔毛斗篷,就皱眉说道:“老奴要给小公子派车,小公子拒绝了,老奴就让小公子带着白隙,去哪也方便些。就是今儿这天不暖和,也不知道小公子就穿一件兔毛斗篷冷不冷。”
  听了这话,萧淮安眉心微拢,叹了口气,想着白夭早上起来就魂不守舍的样子,估计也是没心思关心冷不冷了。
  “让王大夫备些预防伤寒的药膳,等着爷回来用。”萧淮安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八宝目光复杂地看着桌子上小山高的公文,问正大光明摸鱼的萧淮安,“殿下,您还有公文没处理好呢,就不管了?”
  “放着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萧淮安摆了摆手,几步出了书房,把八宝扔在书房。
  他看着那些公文就头疼,去西南几个月回来就堆了这么多东西,那些人都是吃闲饭的吗?什么都要等着他来处理,要是这样的话,他真的要好好考虑是不是要继续争皇位了。
  别权利没享受到,先累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八宝看着月白色的衣摆消失不见,叹了口气,走到桌子旁,把杂乱堆放的公文一点一点整理整齐,对于消极怠工的殿下,只能摇摇头,他能说什么?
  公务当然比不上未来王妃重要了。
  早先说过,白隙是一匹很温柔的马,就算现在白夭骑在他身上,漫无目的地让它散步一样速度的走,也没有丝毫异议。
  就算背上的鬃毛,被揪的生疼,白隙也没有发脾气,反而体贴的放慢了速度,照顾白夭这个才学会骑马没多久的新骑手。
  兔毛斗篷的毛领子和兜帽都很大,白夭带上兜帽,竖起毛领子,几乎把整张小脸都遮住了。
  现在才巳时二刻,距离见萧淮宁的时间还早的很,,他也不知道出来这么早要干些什么,只知道一刻也不能在萧淮安身边多呆,多呆一刻他就会多一丝暴露的风险。
  也许是夜里的噩梦,让他越发的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恨不得把惊惶无措,紧张不安的心情都表现在脸上。
  他把手伸进怀中,握住那束发丝,对于中午的见面很是恐惧,他用膝盖都能猜到萧淮宁一定怒火中烧。
  “当!当!”
  沉闷的撞钟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白夭,一抬头,才发现到了寺庙。
  牌匾上是普渡寺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经过岁月的洗礼,有些掉色,但依旧肃静端庄。
  白夭也没想到会到了这里,刚想走,那一夜的火光冲天又出现在了脑海中。
  点个长明灯吧,为妹妹和珺竹。
  白夭想着,下了马,牵着白隙走进了普渡寺。
  小和尚引着白夭进了长生塔,长生塔中燃着无数的长明灯,暖黄的光点点闪烁,温暖迷人。
  白夭一时看迷了眼,呆呆愣愣地看着那点点烛光。
  小和尚刚要说话,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看见是元忍,小脸一红,就要行礼问好。
  元忍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小和尚的唇上,对小和尚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小和尚听话地退了出去。
  “白夭小公子。”元忍声音空灵,似梵音降世,在这烛光中更显出几分圣洁的意味。
  白夭回神,转过身,才发现小和尚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白色银丝暗纹僧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画着冬季雪花妆的元忍。
  “佛子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白夭知道元忍回了普渡寺,但普渡寺很大,元忍身份尊贵,他进庙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敢妄想能见到元忍。
  “这是你我二人的缘。”元忍今日也是为了给萧淮安的长明灯添灯油,才到了长生塔,他有预感会见到故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故人是白夭,还是。元忍金眸落在白夭脸色青白,神思不属的小脸上,心中藏了事的故人。
  “小公子来这里是想为谁点长明灯吗?”
  “想为珺竹和家妹燃一盏长明灯。”
  在大楚,长明灯有祈福平安长寿健康的意思,白夭现在只有这么两个重要的人了,就算他再不相信神佛,因昨夜又梦见了许久不曾梦见的往事,也想求个心安。
  元忍听后亲自取了两盏长明灯,交给白夭,示意在灯座的名帖上写上名字。
  白夭一笔一划虔诚地写下了萧淮安和白蒹葭两个名字。
  元忍挑选了两个位置,然后点燃,“小公子每年来添一次灯油即可。”
  “谢谢佛子大人。”白夭知道元忍定不会轻易为人点长明灯的,自己能让元忍燃灯,也是多亏了萧淮安。
  “不过是小事。”元忍摆了摆手,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了下来,又对白夭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和尚观小公子面色不虞,似有心事,可愿同和尚谈一谈?”
  白夭坐在蒲团上,不同于元忍的盘腿而坐,双膝并起,双臂抱紧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青石地砖,说道:“我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我却不愿意去做。”
  “做了会怎样,不做会怎样?”元忍问道。
  “做了会死人,不做也会死人,无论做与不做,我都会失去爱的人。”白夭眼眸黯淡,语气中说不出的无望。
  “人我是须弥,邪心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嗔是地狱,愚痴是畜生。”
  白夭眨眨眼,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金眸慈悲怜悯,端坐在蒲团上,与身后佛像一般无二的元忍。
  元忍静静地看向迷茫的白夭,面上端着,心中却慌,生怕白夭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他师父云游回来,逮到他硬逼着他看的***,他也就记住这么一段,拿来装一装。
  “我不懂。”白夭垂下头,恹恹地说道。
  元忍赶忙补救,“跟随心走,你心之所想既是对的。”
  白夭眨了眨眼,这句话他听懂了,低着头想了一会,觉得豁然开朗,再抬起头时,脸上郁色已经不见,他笑的灿烂,眼中一片坚毅,“多谢佛子大人提点,白夭明白该怎么做了。”
  元忍高深莫测地唱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小公子不比多礼,只是论经罢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白夭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告辞,元忍将白夭一路送出了寺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他挚友的感情也不是一帆风顺啊,回头要给挚友去个信才是。
  哦,对了,还要把长明灯的事情告诉一下挚友,让挚友高兴一下。
  从普渡寺离开的白夭比来的时候茫然无措,多了坚定,催着白隙跑快了许多。
  元忍的话给了他启示,他自小同爷爷父亲学医术,被教导医者要正值善良,心怀仁慈,就算他现在不是医者,这些教诲他也是牢牢谨记的。
  他不会杀萧淮安,也不能杀萧淮安。
  而妹妹,他会尽他所能去救,如果实在救不了,那他愿意陪着妹妹一同死。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太白居的后院,早就等着的掌柜的忙小跑到马车旁边,帮颜叙打开车门。
  先是一身黑色劲装的温林下了马车,紧接着披着黑色貂毛披风的萧淮安从车上走下来。
  长长的黑色披风垂在脚面上,黑色衬的萧淮安脸色更白,面冠如玉,华贵高雅。
  “小的拜见王爷。王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掌柜的忙见了礼。
  萧淮安脸上平静,没有笑也没有冷漠,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颜叙披了一件火狐斗篷,笑容灿烂地问掌柜的,“建宁王人来了吗?”
  掌柜的在前面引路,听到颜叙问话,忙道:“建宁王已经到了,就在准备的房间隔壁。”
  掌柜的引着萧淮安颜叙温林三个人,由暗道上了楼,进了房间。
  “掌柜的,来壶君山银针,再来几盘点心就成。”颜叙接过萧淮安的披风,挂在了一旁的衣架上,还不忘点吃的。
  “小的明白。”掌柜的退了出去。
  隔间里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唱戏的声音。
  颜叙“噗嗤”一声笑了,“这建宁王,出门还不忘带个傀儡戏人,这爱好也是难以割舍了。”
  萧淮宁不知道,太白居也是萧淮宇的产业之一。
  而且萧淮宇在每个酒楼都有一间特制的房间,通过一些机关能把隔壁房间的声音放大,清晰的就像是面对面交谈一样,而这个房间里的声音却不会传到隔壁。
  无论是偷听还是打探消息都能隐秘不被发现,两间房间合起来被称为子母间。
  而萧淮安现在在的房间,就是这个机关子母间的母间。
  早上影卫就通知太白居的掌柜,让他把萧淮宁安排在子母间的子间,萧淮安则在母间听接下来的将要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