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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妹妹——她一定很年轻——但是许多年后我在美国遇见她,她已成为希特勒和她的母亲的反抗者。      
  自然,这位伟大的、不可思议的作曲家刻在他家门上的典型的瓦格纳诗句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的想象力在这里找到了宁静,      
  就把这座房屋命名为“空想宁静屋”吧!      
  回到美国后,我对一个德国牙医说,我知道他把椅子称为“牙舒椅”,所以愿意提供一条与椅子的名称相配的合适格言:      
  我的牙齿在这里找到了宁静,      
  就把这把椅子命名为牙舒椅吧。      
  但莫名其妙的是,他不接受我的建议。      
  由于诸多原因,瓦格纳在拜罗伊特的演出与在其他地方的大相径庭。同样,进餐方面的安排也自具特色。你得做的第一件事是在音乐节文艺会演剧场附近的餐馆预订席位,这需要向服务员领班支付一笔高得令人惊讶的小费。然后在歌剧开演之前或在夜幕降临之前,事先订好两顿饭菜。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张从下午4时开始的奇怪的进餐时间表。大约3时3刻,我们穿好晚礼服,走到文艺会演剧场去。第一幕十足演了2小时,接着是1小时的幕间“小休息”,人们可以大吃一顿。很快到了7点钟,第二幕开始了,这幕戏只演1个半小时,接着同样有1小时的“大休息”。在这里看别人吃喝成为休息的内容,就这样,时间到了10点钟。第三幕演出持续整整2个小时,最后才曲尽人散,我们又累又高兴,出去吃夜宵。我们肯定花掉了8小时,度过了既大饱耳福,又大饱口福的难忘的一天。      
  离开拜罗伊特后,我们继续到萨尔兹堡去。我们要做的主要事情是到高级澡堂好好洗个澡。幸而我们已在新建的欧罗巴饭店预订了一套极好的套间。到达那里时,我们乘火车已乘得精疲力尽。我们发现饭店大厅里一大群人来来往往,我挤向服务台,自命不凡地询问格雷厄姆预订的房间在哪里。等了很长时间后,服务员对我们说很抱歉,他没有为我们保留房间。现在一个房间都没空余。“请再查查看,”我高傲地说,“这是你签名的电报,确认我们今天可得到一个预订的房间。”这一下他更加道歉不迭,他说准是别人犯下了一个令人遗憾的差错,可是目前没有空房,他实在无能为力。我们获悉这种情况意味着别的旅游者给了他们一大笔贿赂,饭店把我们订的房间转让掉了。我们怀着气恼和受挫的心情,向萨尔兹堡官方的旅游办公室投诉了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官员一再耸耸肩膀,可是没有拿出任何补救措施。他们说,更糟的是,由于大批美国旅游者纷至沓来,整个萨尔兹堡的所有客房都爆满了。最后他们为我们在一条完全名副其实臭气熏天的宾馆街上找到了一间客房。可是只有一间怎么行呢?房东太太在房间中央装上一根晾衣绳,绳上挂下一条被单。她拿出一个洗衣盆供洗澡用,盆里只有少量热水——由此我想起1910年夏天我在巴曼农庄的两次洗澡情景。这就是我们在欧罗巴大饭店预订的豪华套房“老母鸡变鸭”的故事。      
  然而,萨尔兹堡之行是我很重要的经历。我有幸在大教堂广场上观看了《耶德曼》的演出,著名的演员摩西扮演剧名角色。海伦·西米格(莱茵哈特之妻)扮演“忠诚者”,她的妹妹扮演另一角色。为了解剧情,我事先买了一份说明书,夏天傍晚的光线使我仍能一读。这样我就理解了剧中每个词,海伦·西米格所表演的忠诚者的出色演讲深深地感动了我。当然,摩西是无与伦比的。我想,也是在萨尔兹堡,我听到了他扮演的歌德的《伊菲格涅亚》中奥雷斯特的唱词,海伦·西米格又一次当配角。那是在我撰文把欧里庇得斯的《伊菲格涅亚在陶罗人里》与歌德的伊菲格涅亚进行细微的比较之前15年。我仿佛觉得这一戏剧经典之作出自我的手笔。而能看到当时两位最了不起的演员把它表演出来,则是极其珍贵的经历。(另外一次,我观看了摩西在纽约旧的欧文·普莱斯剧院用德语表演易卜生①的《群鬼》,令我久久难忘。)      
  我们在慕尼黑待了一些日子,我惊讶地发现那里有无数壮观的公共建筑,在阿尔特·皮纳科塞克有大量的鲁本斯②油画,无与伦比的德意志实用美术博物馆也使我大开眼界,惊诧不已。我们到室外娱乐场“展览园”去看两个令人愉快的文娱节目,第一个是名叫《一女两夫》的提线木偶表演。女主角既嫁给一个整天忙碌的官员,又嫁给一个晚上出来剪径的拦路强盗。我记得大多数场景是床上戏,专门操作木偶的演员提拉木偶身上的线,表演了许多男女做爱的动作。我很惊讶,在1928年的公园里竟然会允许进行这样的演出!      
  看完演出,我们到一家大型露天餐馆去。母亲一直吃得很清淡,所以只点了两只熟鸡蛋。服务员说很抱歉,他只能供应炒蛋、水煮荷包蛋和煎蛋,但是不供应熟鸡蛋,因为后者没有列入价目表。我的母亲表示怀疑——“如果你能煎蛋,你肯定可以为我煮两个蛋。”服务员仍旧说对不起,如此而已。后来,服务员的反应表明,他们的鸡蛋也许消费得太多了,没有剩余的可拿去煮了。在老的故事中,漂亮的女服务员问旅行推销员要吃什么,他说“我要一盘火腿蛋以及一些好听的话”。一盘火腿蛋默不作声地端上来时,那个推销员问:“好话在哪里呢?”女服务员回答:“不要吃蛋!”      
  我们还计划到苏黎世去访问母亲的一个侄女。乘坐火车翻山越岭要花8个小时,旅行是很劳累的。母亲听说从慕尼黑到苏黎世已建立了第一条空中航线,只要飞行2小时就可到达。那么要不要乘飞机去呢?我们两人以前都未乘过飞机,我乘游览飞机在大西洋城上空作过3分钟观光飞行,这不能算数。如果母亲不怕乘飞机,显然我也不会怕。我记得寥寥无几的乘客鱼贯登机,两旁排列着好奇的来访者,仿佛我们将要去接受死刑一样。飞行中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我们飞越离腓特烈港不远的博登湖上空,在腓特烈港第一条大型齐柏林飞艇正在建造和试验。从飞机往底下看,博登湖中正在行驶的小轮船好像甲壳虫在水面上爬。当我们从德国飞入瑞士国境后,我注意到风景有一个变化。德国人的田地四角种树,而瑞士人在田地中央种一棵树,使农民更加便于到树阴下乘凉。      
  ①亨利克·易卜生(HenrikIbsen,1828-1906):挪威戏剧家和诗人。代表作有社会讽刺剧《玩偶之家》、《群鬼》、《皇帝与加利利人》等。--译者      
  ②鲁本斯(Rubens,1577-1640):中世纪佛兰德斯绘画大师和外交家。一生创作了二千余幅油画和素描,代表作有《吕西普斯的女儿被劫》、《猎狮图》等。--译者      
  关于在苏黎世逗留期间的生活,我只记得自然史中一个奇怪的景象。我们和表兄弟姐妹一起到苏黎世湖去野餐。我们坐在一块大岩石附近,我注意到两队蚂蚁在激烈地交战。一队有翅膀,另一队没有翅膀。这是一场生死搏斗,我观看了很长时间,使对这种场面毫无兴趣的其他人为此对我很不满。可是我想起了《多佛海滩》中的诗句:“愚昧的军队在晚上短兵相接”——想起了促使蚂蚁或人类转向冲突和完全毁灭的奇特的激情和因素。      
  1928年秋,本·格雷厄姆一家准备再一次搬迁,这一次几乎真正搬进豪华的住宅了。气派十足的办公大楼,以及同样壮观的公寓在纽约所有优美的居住区平地而起。我们听说在第81号街和中央公园西边——我们的知心朋友格林曼夫妇结婚后曾在这里住过好几年——金碧辉煌的30层公寓大厦将取代旧的旅馆公寓贝雷斯福德,这正是自命不凡的格雷厄姆一家所需要的。根据建筑计划,我们挑选了18和19层复式的公寓套房,外加阳台。这两套房子共有10个房间,我已弄不清有几个浴室,靠近层顶的地方还有几个女仆的房间。房租每年1.1万美元,租期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