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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考试的男主



        月考的这天,不止是顾长盛觉得奇怪,整个丙字六号班上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次的监考夫子未免好奇心太重了些,怎么就坐不住?上个月月考,也并非如此啊!

        不过,幸好这近一个多月来,他们饱受季夫子的荼毒与压迫。

        所以尽管算学监考夫子时不时就下来看看,甚至长时间在学生身后停留,他们仍然是不慌不忙地答题,有条不紊地誊写答案,写出来的字依然流畅优美。

        而有的人,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目光没有半分倾斜,犹如没有看到般置身事外。

        这就轮到监考夫子纳闷了,这群学生真怪,这样都不受影响,根本不像是丙字班的学生,倒像是甲字班的了。

        而且好像答得挺不错的

        见影响不了,他也只能暂时放弃,回到上面,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期盼能抓到个作弊的。

        不过依然让他失望了,别说作弊了,这些学生连头都没有歪过一下,全部都在聚精会神的做题。

        他犹不死心,改变策略,转盯这班上的刺头。

        哪个班上没那几个刺头的,平时不听话就算了,每到考试,总要出点什么事情才好彰显他们的存在。

        丙字六号班自然也不例外。

        故他死死盯住顾长鸣,只要他一有什么不轨,他立刻便能洞察。

        不过直到他眼珠差点瞪出眶,顾长鸣放下了笔,考试时间到了,他才恍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最后,留下一屋的学生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身影。

        这夫子咋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最后也只能摇摇头。

        谁知道呢!

        连考两天,学生才考完了所有的科目。

        考完的这天,山长带着青明书院内所有的算学夫子,坐在一间火光明亮的屋子内。

        其中也包括季远川。

        将近二十人围着一张被拼接而成的大桌子坐下,上面整整齐齐堆放着丙字十五个班的考卷。

        所有人的表情,异常严肃。

        山长开始宣读规则:首先,有担任丙字号班级的夫子,这次不能成为批卷人,由剩下的夫子来批改。

        其次,批改结束后,夫子们可自行检查自己班上的考卷,若有错误遗漏,可当场提出来。

        最后,由我来计算总结果,排名次。

        以上,你们可有意见?

        夫子们异口同声:没有意见。

        山长点点头:好,那请丙字班夫子先坐到一边,不要打扰其他夫子的批改。

        季远川便随大流的起身,并坐在了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

        很快,大桌旁只剩下五人。

        这五位夫子,除了王风启,便都是老夫子了,教学经验至少有二十年。而且巧的是,这五人都不是那天站出来反对季远川的那些人。

        巧合?季远川看了一眼正帮忙拆卷的山长,心想,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是精心构思设计的结果。

        山长又帮了他一次啊,他应该好好想想该如何报答山长了。

        别的方法估计都不行,只有早些写出三年科考的练习题册,才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轮到丙字班夫子上前检查时,季远川很快就找到了六号班的考卷。

        他先是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分数,觉得与自己的事先估计并无什么出入。

        一共有六个甲上等,其中包括顾长盛和赵牧,十二个甲下等,其余的都是乙上等,其中便有顾长鸣。

        没有乙下等以下的成绩。

        不管此次打赌结果如何,反正面对面前的成绩,季远川是满意了。

        看完成绩,季远川再一一核对了一下计算情况有没有算错,发现有一处本是甲下等的学生,被判成了乙上等。

        季远川将这张考卷用红笔画了个圈,做上记号,再递给周围的人看。

        有两三人看过,发现问题,并肯定了这个错误,季远川便将此学生的成绩改了过来。

        所以最后季远川誊写在纸上的成绩是:

        丙字六号班,甲上等:六人,甲下等:十三人,乙上等:五人。

        写完后,他便将成绩递给了山长。

        放眼看去,除了同时教授两个班或以上的夫子,其余的夫子都已经完成了审核环节,大部分都没有出错。

        没等多久,丙字班此次月考的成绩,便全部都到了山长的手中。

        山长一一看过,再进行汇总和排名。

        最后将结果写在一张纸上。

        所有人都看着这张纸,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季远川也不例外。

        这次《三年科考》是否能成为青明书院的正规教学教材,就看那薄薄的一张纸了。

        就在所有人期待地看向山长,以为山长久要宣布结果时,山长却叫了王风启。

        我便不报了,王风启,你来。

        王风启一听让他来,高兴了,还有这么好的事?他竟然有幸能第一个看到。

        好好好,我来。

        王风启上前接过那张纸,一拿到手,他脸上的笑意便退了下来,换上一副大黑脸,甚至他在看了结果后,立刻担忧地朝季远川望去了一眼。

        像是担忧,像是安慰。

        季远川心中一咯噔,看来是没希望了,连王风启这般藏不住情绪的人看了,脸色都变了,说明结果定十分不妙啊。

        难怪山长不说话,而是让王风启来通报,只怕是山长也对他失望了吧。

        唉虽然遗憾没有成功,不过以后还是可以继续写书的,若是书院不接受,卖给书店也不错。

        说不难过,季远川自己都不相信,不过他也并非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故他也能接受。

        王风启与季远川走得近,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知道的,即便不知,也没忘记前几日王风启为季远川说过话。

        故王风启立场鲜明得很啊,他这般表现,不只是季远川猜到了,在场的其他人也猜到了。

        有人面色不明,有人脸上明显出现了喜色,有人则不悦了,直接开口道:王夫子您倒是快念啊,无论拖多久,结果都不会变的。

        说话的人,正是上次反对者之一,楚夫子楚林越。

        王风启抬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念道:此次丙字班月考成绩的排名如下


第33章  寻人的男主

        行了,我不念了,没什么好念的,你们自己看吧。

        王风启嘴一撇,将结果递给离他最近的一人,然后眼看着那人嘴边的笑凝固。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本来还打算保持风度的楚夫子,见他这般反应,不淡定了。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了,楚夫子忙凑过去看。

        觉得看不太清楚,直接抢了过来,又自上而下看了几遍,尤其是最上面的名字。

        除了几个知情的人,室内大部分的人都好奇死了,不少人将楚夫子围了起来,追问道:怎么了,到底结果如何了?

        季远川一头雾水地看着楚夫子的脸色变了又变,疑惑地看向王风启:这是什么状况?

        王风启接收到季远川的眼神,没有在此时哈哈大笑落井下石:远川,你赢了。

        季远川此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那你刚刚那反应?

        哈哈哈哈哈还是忍不住的王风启,嚣张地笑了,我就是逗逗你们啊,不要当真,谁让山长都不愿意念,我还以为你真输了。

        季远川不由抚额,这家伙到底多大了,真的有三十多了?咋感觉才六岁啊!

        王风启还在暗自得意,冲那一群瞎嚷嚷不可能的人道:你们根本不需要去翻那六班的考卷,我简单几句就能给大家说明白了。

        六班没有一个人的成绩是乙上等以下的,最差的也是乙上等。

        而你们班上学生的成绩,就算没看,也大概能知道水平吧,哪个班没有几个乙下等?甚至是丙上等都有的,所以六班算术科排第一,毋庸置疑。

        若是还有人不信,大可将六班的考卷翻开来看看。

        楚夫子阴沉着脸,没有回应王风启,沉默地找来丙字六号班的考卷,快速地从头翻到尾,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季远川一眼,然后又翻了一遍。

        这时有人说话了:行了,愿赌服输,楚夫子不必再翻看了。既然季夫子有这个实力,那便按照赌约,将《三年科考》作为算术科规定教材便是。

        季远川认出说话的人。

        此人便是此次改卷中的一人。

        这人一表态,立刻又有人说话了。

        那本书我看过了,也许大家可以先看看内容,的确不错。按照上面的内容来上课,可能会让我们比平时更轻松。

        这次确实是季夫子赢了,也该愿赌服输才是。

        山长很久没有说话,也几乎是被人遗忘了,他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他不是没想过季远川会赢,只是这种概率太小,所以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可他没想到的是,季远川呈上来的成绩会如此漂亮,远胜过其他夫子。

        或许是惊讶,或许是失望,他竟然没有宣读结果的想法了。

        季远川才来书院不到一个月啊,而其他十几位夫子,可是有教学多年经验的夫子。

        或许一直以来青明书院的教学方法就有问题,夫子们只埋头教书,守着自以为高明的那些方法,而不去多听听他人的意见。

        这应该是错的。

        山长收回思绪,看着有几位在书院中颇有地位的夫子站出来为季远川说话,而其他人也表示出愿赌服输的意愿后,他轻叹了口气。

        也许今日的结果,会给书院带来一些难以预料的变化,他看向人群中的淡笑温和的季远川,心想,应该是好的变化

        事情结束后,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季远川与山长告辞。

        远川,你等等。

        季远川便停下脚步,看向山长。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么,还有什么事情?

        山长从一木匣中取出一物,递给季远川。

        这是第一次版印的分红,八十两,你先拿着。

        季远川心中惊诧,这未免有点快,才刚将事情敲定,就立刻有钱拿,怎么给人感觉好像好像山长知道此事一定会成一样,所以才把分红准备好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就算今天他赌输了,还是会有那几个人为他说话,《三年科考》的命运依旧是如此。

        只是他赢了,更省事罢了,结果并不会变。

        季远川接过这包沉甸甸的银子,道了声多谢。

        山长透过窗口,看着季远川慢慢走远。施人恩惠,必须从小处开始,让人感受到春风般温暖,那就是成功了。

        季远川是个人才,在其他书院还没有发现之前,必须让他心甘情愿留在青明书院才好,如此这般,即便是其他书院来挖人,也是不能成功的。

        月考全部结束后,学院便开始放假了,三日假期,让学生都高兴疯了。

        放假第一日的早上,书院的大门敞开,任人出入,守门的大爷只悠闲地摇着蒲扇坐在一边。

        门口停着各色马车,有打扮娇俏的小丫鬟,有为主人搬行李的小厮,有接孩子的父母。

        打闹声,问好声,斥责声,埋怨声,汇成一片。

        顾长鸣已经坐上马车,让仆人赶车走了,离开前还想着:这次看你怎么回去,只能靠双腿吧。

        顾长盛当然不会因为没有马车就回不去了,只是好像一直没看见那人啊,住处也是紧关着门的,难道一大早就离开了?

        大爷,您可有看到季夫子出去了?其他人也许没有注意季夫子出没出门,但问守门的大爷总没错的。

        季夫子?季夫子早就出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早就出去了,有多早?夫子早上不是贪睡得很么?

        顾长盛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大爷,是这样的,我有些学业上的问题想问问夫子,谁知道没见着夫子人了。您可注意到夫子出去了?

        哦,这样啊!出去了,早出去了,一大早就出去了。唉你们这些学生啊,就不能让夫子休息休息么,都放假了还问什么问题,等上学了再问不好吗?现在就让季夫子好好

        顾长盛本来还想问夫子是和谁出去的,但见这大爷这说个没完的架势,还是不敢问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夫子是和谁一起走的。

        如若夫子只是回家,那也不会如此着急。

        依夫子的习惯,应该还是刚刚才起吧。

        所以,和夫子一起走的,只能是王夫子了,而他们去哪里,顾长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而早已经下山的季远川,此时坐在王风启豪华加大版的马车中,悠闲地喝茶吃着点心,在与王风启闲聊。

        大白天的,也不能去梨水岸,只能晚上去了王风启在季远川的注视下,声音越变越小。

        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没说错啊

        季远川见这家伙还不打算和他说实话,不由皱眉道: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可是有人与我说过了,梨水岸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啊!

        王风启一听,急了,连忙语无伦次的解释:哪儿哪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去的人多着呢,我我们且去看看,又不做些什么,何必说得那么难听。远川,你不懂,可别被人骗了,那人定是吓唬你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梨水岸虽然并非是什么高雅的地方,但也是为许多读书人吹捧的。

        远川,你是不知道,你要是多了解了解,肯定会明白的,定不会以偏见的眼光去看待。

        梨水岸可不是什么青楼暗娼之流可比的,里面的姑娘大多是清白之身,且颇有才情。

        前几日便有一位才女横空出世,作出来的诗歌真是叫人赞叹,我虽然只是有幸看到了她的作品,没见着人,但也完全被她折服。

        据说,此女名百丽,不光才思卓绝,更是有一顶一的相貌,还有婉转动听的歌喉,被人称为天籁之音,其舞姿更是曼妙无比。

        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女子,真是让人心神往之啊。

        听说今晚百丽小姐会献舞一曲,许多人便是奔着这个去的。

        被他这么一说,季远川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即使并无色心,但对这样的地方确实想去看看: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那是当然,你若是不信,我还可以拿出证据给你看。王风启在小圆桌下找了找,在一本书中找到了一张淡绿色的精致书笺。

        这颜色不浓也不淡,干净而淡雅,看了就让人觉得舒心。

        这上面便是那百丽小姐的作品,我可是花了十两纹银才买到的,就这价格很多人都没买到。

        好了,我这就为你念念这诗歌,让你领会一下人家百丽小姐意境与心胸。

        不过,显然季远川的注意力不在此。他的关注点全是,就这么薄薄一张纸,就能卖十两?太厉害了。

        王风启突然提高的声调,拉回了季远川的思绪,为表庄重,季远川茶也不喝,点心也不吃了,严阵以待地看着王风启。

        咳咳王风启先是调整了一下嗓音,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季远川一听这熟悉的开头,立刻被口水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王风启停下,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季远川憋红了一张脸,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估计是刚刚吃得太急了,再加上这开头太好了,我被震住了,你继续你继续。

        好,那我便继续了,王风启想了想又道我还是从头开始吧,这样更有感觉。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在季远川一片惊异的目光中,王风启又感情丰沛地朗读了一遍。

        对于季远川的眼神,王风启很满意。

        越是和季远川相处,他越是觉得融洽。

        在他看来,季远川本人是个极为自律的人,却不会因此而去多加要求他人。平时多显得过于正经,却不会因他的不羁而不屑。

        越是相处,越是明白这种人的可贵。

        王风启身边簇拥着不少人,可真正优秀的,嫌弃他不够上进,不愿意与他相交。

        而一般的,他自己又看不上。

        谄媚的,他更是厌恶至极。

        故于他而言,季远川是难得的好友了。

        现在,难得的好友同样也赞叹他的眼光啊,看看这惊叹的小眼神,就和当时他第一次看见的一模一样啊!。

        如何,是不是觉得太神奇了?这般想象力与意境,世上也难寻几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