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儿很快就透不过气来了，拼命拍打他的手背。
“你放开我。”
可是许穆天仿佛杀红了眼，那只手就像钢筋铁臂一般，不管傅凌儿怎么抠，都掰不动。
傅凌儿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恐惧过。
上次被孟昕绑在海里，被冰冷的海水浸泡，也没有这种骨头发寒的感觉。
眼见傅凌儿的脸色已经发紫，瞳孔都有些涣散了，许穆天才猛然松开手。
傅凌儿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到地面上。
她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又哭又骂：“许穆天你疯了，你想杀了我吗？”
许穆天居高临下，唇色是一片妖冶的红，让人看得害怕。
“如果知意死了，你就等着给她陪葬！”
许穆天把傅凌儿拖起来，狠戾地指着她：“你现在就到知意的手术室外面去，跪着。如果她平安，你没事。如果她出事，那你也永远都不必站起来了。”
言下之意，如果沈知意出事，她那双腿也不必要了。
沈知意已经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一整晚。
原本，还是许穆天为她主刀的。但是沈知意伤得太重，靠他的能力，根本救不回来。
肝脏和脾脏破裂，肘骨都被撞断三条，其中有一条肘骨还穿透心脏……
许穆天作为国内最年轻的天才医生，第一次在为人动手术时，手指抖得厉害。
嘴角也在哆嗦。
额上的冷汗不停地流。
多看沈知意一眼，就感觉那些伤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般，痛得不知所措。
哪里还能做手术。
助手在一旁不停为他擦汗，被他感染到这种紧张的情绪，轻声劝道：
“许医生你别紧张。比这种更严重的手术，你都经历过，最后你还是把病人救回来了。这次沈小姐只是肋骨刺伤了心脏……”
许穆天道：“安静点。”
那些人伤得有多重，他管不着。
因为那么些人是死是活，他都觉得无所谓。
所以可以心无旁骛地做手术。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现在是沈知意受伤。
知意就是他的命。他看着她痛，自己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动手。
最后，许穆天还是以沉重的代价，请自己的老师出山，让他来给沈知意做手术。
而许穆天已经无法再在手术室里待下去，把辅助的事交给助手，就走出手术室。
他在阳台吸了整整一包烟，呛得整个肺都难受，还是没办法平复心情。
他最终走到傅凌儿的病房。
看着凶手还在悠闲地吃东西，看电话，他心里的戾气就没办法遏制。
伸手就想掐死她。
对于许穆天来说，要弄死一个傅凌儿，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可是这个恶毒的女生，只是这样掐死她，实在太便宜她了。
她最恨什么，他就做什么。
她最怕什么，他就让她做什么。
这才是最高级的惩罚。
傅凌儿是真的被许穆天恐怖的样子吓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来到沈知意做手术的门前。
这时，手术室外面聚了一大堆人。
沈家所有人。还有傅匀霆，周诚，陈前，罗尖尖，唐凌蔓，楚佳梵……
他们全都是一脸紧张，仿佛天塌下来那么恐慌。
傅凌儿看得牙齿好酸。
一个沈知意，凭什么让这么多人为她担心紧张？
当初她被人强迫，那么可怜，都没有谁这么紧张地为她担心过。
赵明凤看到傅凌儿，小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傅凌儿一点都不想来的。
可是看一眼许穆天警告的眼神，她还是小声道：“我不小心撞伤知意姐，心里很难过，过来看看她。”
“你自己身体都不好，快回去好好歇着。之前发生那么大的事，你一直都要住院。万一沈知意醒了，你又病倒，还得麻烦许医生。”
赵明风企图把大家的愤怒，都转移到傅凌儿身上的病。
可是她的话，却瞬间引起了傅匀霆的注意力。
他猛然回过头盯着傅凌儿。
他眼底一片腥红，酝酿着戾气和冰寒，朝周围的人排山倒海而来，看得人腿脚发抖。
“跪下！”
傅凌儿被傅匀霆那冷淡的两个字惊到，委屈地说：“哥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报警，我也认错了。要负什么责任，我认就是……”
赵明凤也说：“是啊，凌儿又不是故意撞她。她刚学会开车，谁知道沈知意会站在那里，傻乎乎地等着她来撞……”
“你闭嘴。”傅匀霆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一般，透着很深的寒气，让人冰入骨头，痛入骨髓。
赵明凤从来没有见过傅匀霆这么可怕的样子，一时间，四脚百骸都充斥着一股恐怖的寒气。
别说傅凌儿了，她这个长辈，都被吓得有些抖。
但是她毕竟欺压傅匀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颐指气使，突然被他这么盯着，非常不服气。
“匀霆，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你母亲，怎么能为了一个没过门的女人，这样瞪着自己的母亲？”
傅匀霆没再跟她废话，只道：“高伍，我母亲太吵了，让她回去。”
“是。”
高伍强硬地把赵明凤拖走了。
赵明凤尖锐地叫道：“傅匀霆你这没良心的。我辛苦把你养这么大，你让一个下人对我动手动脚……”
傅匀霆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
唯一的依靠都离开，傅凌儿终于觉得害怕了。
她看看四周围，这些人全是跟沈知意一伙的。如果她不跪下，今天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哼，跪就跪。
沈知意抢救这么久还救不过来，只怕早就挂了。只不过他们还有做无用的抢救而已。
用她这一跪，换沈知意永远不醒，还是很值得的。
傅凌儿双膝一弯，跪了下来。
傅匀霆心里微微发沉，没有再看她。
他的目光转而看向手术室那边，目光一眨都不眨的。
其实傅凌儿跪不跪，对知意来说，都没有任何帮助。
他只是觉得，如果让凌儿跪下，也许知意会觉得开心，也许就肯醒过来了。
傅匀霆一遍又一遍地祈求，他愿用他所有的好运气，用他全部的寿命——
换知意好好地活着。
如果知意出事，他也会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