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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三个人,天才




作家的天性不是双重,而是三重


所以几乎不用感觉我们就可以这样理解:作家的天性不是双重,而是三重。第三个伙伴是——无论其表现是脆弱还是强烈、是持续不断还是间歇性——个人的天赋才能。灵光闪现的真知灼见,具有穿透力的直觉,把普通经历合成为“更高现实的幻象”的想象力——所有这些都是艺术的必备品质,或者在更谦虚的层面上说,所有这些都是表达生活的必备品质,都来自于一个远远超出了我们一直在研究和学习、想要加以控制的领域。

通过认识你天性中的这第三个组成部分,通过理解它对你写作的重要性,通过学习释放它,克服来自它的障碍,它就可以畅通无阻地流动到你的作品中,你就能最充分地施展你作为作家的才华。

就大多数实用目的而言,把我们的头脑粗略地分为意识和无意识就足够了。即使对大脑的复杂性一无所知也可以安然一生(甚至艺术家的一生也可以如此度过)。然而通过认识你天性中的这第三个组成部分,通过理解它对你写作的重要性,  通过学习释放它,克服来自它的障碍,它就可以畅通无阻地流动到你的作品中,你就能最充分地施展你作为作家的才华。



神秘的天赋


每一个时期、每一种类型的伟人——他们如此伟大,为了行文简单我们称之为“天才”,天赋存在于他们身上,就好像不需要有别的能力一样——正是那些能够比普通人释放更多的天赋,并在他们的生命及艺术创作中加以运用的人。

现在你看到了“天才是教不出来的”这一令人沮丧的断言背后的基础。在某种程度上,其字面意思当然正确,但其含义几乎完全是误导的。即使尽到所有的努力,你也不能对这种所谓的才能有一丝一毫的增益,但是没有理由说明你为何有此愿望。它根基中最脆弱的部分也比你能够穷尽的丰富。我们不是要增益那种天赋,而是要学会运用它。每一个时期、每一种类型的伟人——他们如此伟大,为了行文简单我们称之为“天才”,天赋存在于他们身上,就好像不需要有别的能力一样——正是那些能够比普通人释放更多的天赋,并在他们的生命及艺术创作中加以运用的人。没有哪个人的天赋是如此贫瘠而不具备一点天才的禀赋,也没有人如此伟大能够将其天赋发挥到极致。

普通人对他天性中的这一元素害怕、不相信、忽视,或者一无所知。在深沉的情绪中,在危险中,在快乐中,在长期的病痛使身心安歇之时,在我们从睡梦中带回的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或  在迷醉的状态下,每个人都和它有过亲密接触。它的痕迹可以在音乐天才的生活中得到最不容置疑的神秘的体现。  [1]  然而尽管其神秘而不可思议,它的确存在;与其说它是“一种无限的、艰苦努力的能力”——就像天才的古老定义所言——不如说“灵感就是流汗”;这是一条典型的美国式的定义。传达一个人直觉知识的过程,但凡能够满意地表达一个人的领悟能力,这一过程的获得都可能是无穷无尽的劳作。也许需要经年累月的推敲才能找到准确的语言表达瞬间的领悟。但是拒绝让天才萌动的劳作是一种误导。当一个人学会释放这种潜能,即使运用得不甚恰当;或者当它能够得到幸运的释放,我们会发现,不但没有必要忧心忡忡、觉得只有通过艰苦卓绝的努力,不惜汗流浃背才能达到效果,相反,一个人会体会到被创作的洪流夹带前行,顺流而下的奇妙经历。



释放天才


通常这种释放会不期而至、偶然爆发。可能的情况是,一个艺术家借助这一领域的天赋写出一本书、一篇小说,画出一幅画,却从来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他甚至可能否认说,任何所谓的天  才都是值得怀疑的。他会向你保证,在他的经历中这完全是“进入了创作状态”;但是“进入了创作状态”究竟为何意,他也许永远也无法解释。在那种幸福的状态下,他思路清晰、下笔如神,一气呵成数页优美的文字,远远超出了在平庸状态下写出的任何东西。或者会有这样的人,他坦率地告诉你,在对一个念头苦思冥想了好长时间之后,想得他脑袋都疼了,他觉得走进了死胡同,想不下去了,甚至于纳闷为什么当初会觉得这个念头有吸引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当他一点都不抱指望的时候,那个想法不期而至,神秘莫测,丰富而完整,他所做的只是把它写下来。此类例子层出不穷。

大多数成功的作家在找到释放天才的方法之前都经历了尝试—失误的过程,他们对此记忆模糊,很少能够给寻找这一秘诀的初学者提供捷径。他们对写作的说法如此千差万别,难怪年轻作家会觉得,在回答什么是真正的文学写作过程时,他的前辈都在搞阴谋诡计,千方百计地欺骗和误导他。



节奏、单调、沉默


我应该说,没有阴谋,有的只是作家之间表现突出的小小嫉妒或私人恩怨。他们会告诉你他  们之所能,但是直觉能力越强的艺术家越是不会分析他们的工作方式。在长期的咨询之后,在大量翻阅作家报告之后,可能最终得到的是没有解释,或只是一些简单的个人经验总结。他们一致的说法是,一本书或一个故事的灵感通常是火花一现。在那一刻,很多人物、很多情景,包括故事的结尾和所有的一切——无论是模糊还是清晰——都能预先显现出来。

然后会有一段紧张的思考时间和对那些想法的反复斟酌。对于有些作家,这段时间令人激动不已,他们似乎为眼前的诸多可能性欣喜若狂。后来就是一段安静的时期,每一位活着的作家在那个间歇期都有各自的一些特殊癖好,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些业余活动有一些共性。骑马、编织、洗牌、写卡片、散步、削木头等等,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也可以说,有三大特点:所有这些活动都是有节奏的、单调的、无字的。这就是关键所在。

在头脑这种表面状态的深层次背后,他几乎意识不到(除非他自己的观察力教会他这样反思)一切活动仍在进行中,他的故事构思仍旧在不停地反复酝酿、拼接融合成一个有机的作品。

换句话说,每一个作家在某种程度上,不管他是长期探索的结果还是纯属运气,都是让自己处于一种轻度的催眠状态。还保持着注意力,但仅仅是保持,对注意力并没有严格的要求。在头脑这种表面状态的深层次背后,他几乎意识不到(除非他自己的观察力教会他这样反思)一切活动  仍在进行中,他的故事构思仍旧在不停地反复酝酿、拼接融合成一个有机的作品。



要擦的地板


不需要更多的线索,你就能找到类似的你自己的活动;或者在一些不断重复的习惯中,你会发现一种将来对你有用的业余活动。但是这些偶然发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有一个缺点:积习难返。一旦采用,很少能摆脱。的确,很多作家对那些对自己有用的做法确实达到了一种迷信的程度。

“如果我能擦地板,就一切都好。”我的一个学生这样告诉我。她是一位教授夫人,在照顾家人的同时抽出空来学习写作。她发现,在她擦厨房地板的时候,她对作品的酝酿能达到最佳状态。一次很小的成功让她来到市里学习写作,她因而完全相信,只有找回擦地板的那种单调节奏,她才能重新写作。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是有很多著名的作家也像这位中西部的家庭主妇一样,有着固执而坚定的迷信,尽管他们很少公开承认。确实,绝大多数被偶尔发现的方法都像那位主妇擦地板一样主观、随意、偶然。

有一个办法能缩短那个“孵化潜伏期”并能产生更好的作品。这个办法就是你已经被赋予的作家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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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比如,阅读关于莫扎特生平的任何传记都能找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