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跛着左脚往里走, 里面黑乎乎的一片, 月光依稀能照出院落中的轮廓。
银灰色的月光将老头子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只巨兽匍匐在古朴的地上, 稍有差池就会被它吞噬殆尽,周边万籁俱寂让叶枝的心高高悬起,攥紧手里被她握得滚烫的令牌, 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只要有令牌在, 暴露身份也无妨,只要在前扬等人赶回来之前离开皇宫, 她就能带倾城哥哥离开京城。
借着清冷的月光,依稀辨别太罗院。太罗院简陋得超乎寻常, 一路而过连多余的陈设都没有, 空旷的过道上只有几盏烛光惨淡地燃起。
“姑娘, 就是此地。”老头子站在过道右边, 他手边墙壁凹陷里有一盏灯。
叶枝脚步顿下,审视地看着老头子,“在墙后?”
老头子面无神情地点头。
“打开。”
老头子看了她一眼,慢慢将手伸向灯座,向左边扭动。
左面墙壁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从缝隙中抖落许多灰尘来, 一扇五人宽的石门在一声钝响后逐渐打开。
叶枝下意识地上前两步,石门后是一间铁栅栏围成的牢房。
与此同时,一只手伸向她的后颈,叶枝反应奇快地回过头, 老头子冷冷地收回手,道:“老夫只想看看你究竟是谁。”
叶枝隐在兜帽下的眼神一厉,“你不必知道。”
“钥匙拿来。”
老头子不紧不慢地摸向腰间,“大将军让你来作甚?”
“废话少说。”接过老头子的钥匙,叶枝回头问了一句,“太罗院为何只剩你一人?”
老头子咧嘴笑起来,在忽明忽暗的烛光照耀下显得有些慎人。
“太罗院有老夫一人就够了。”沙哑的声线中充斥着势在必得,那双阴冷的眸子如毒蛇一般死死地锁定着叶枝。
叶枝已然察觉到了什么,莞尔一笑,“前辈多有得罪。”旋即一个箭步上前,手刀劈向老头子。然而老头子早有预料,身体灵活地躲开,边道:“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擅闯太罗院,你手里的令牌可奈何不了我。”
非月并未提及此人,看来并不知道此人是谁。
“丫头,老夫不和你动手,你自己束手就擒吧。”
叶枝往石门里探了一眼,抿着唇角问:“顾一在哪儿?”
老头子并不打算同叶枝动手,慢悠悠地说:“自然在太罗院中。”
她警惕地往后退,一面思绪飞快旋转。
非月虽然画得出皇宫舆图,对太罗院却不甚熟悉。这老头子肯定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就凭洛阳帝让他一人守着太罗院,他就绝不会是等闲之辈。这样下去,她根本连倾城哥哥面都见不到就落入人手。
“骗你的。”老头子仰头笑了两声,“丫头,你来晚了。”
“你什么意思?”
“顾一已经被带去了登高楼,今夜将在登高楼处刑。虽然不知你为何拥有七法令,又如何找到太罗院,你竟然自投罗网,老夫绝不会让你逃走。”
叶枝脸色惨白,双目大睁,“皇榜上明明白白写着明日行刑!他将君无戏言置于何地?”
老头子奇怪地低笑起来,笑声带着讽刺,“君无戏言?陛下如今还像是君主吗?”
“倾城哥哥不能死……”叶枝无神地呢喃着,眼泪划过苍白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