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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页



        因为边阅快不行了,他的肺癌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晚期,这一年多以来,尽管他寻遍名医,最先进的医疗技术最昂贵的药材续命,但奇迹始终没有出现。

        他的生命像个沙漏,已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这对已经失去一个孙子和丈夫的边奶奶来说,将是另一重更深的打击,边赢回来陪陪老人家。

        边闻早就跟边阅彻底决裂了,现在哥哥生命垂危,他最多做到不幸灾乐祸,要他真心实意关心或为此感到心痛?

        免谈。

        反正他该怎么过怎么过,既然边赢要回来,正好赶上21岁生日,边闻打算给边赢大肆操办一番。

        “过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边赢邀请云边。

        云边:“那我是不是得见到你奶奶?”

        “对。”

        现如今,他的至亲里面只剩下一个奶奶还没被她攻略。

        边闻把她当女儿,自是不必多说,他俩都好了那么久了,现在边闻还激烈反对他拱白菜。

        外公外婆也在念叨她,暑假一到他过去美国,外公就关心起了云边的动态:“今年边边来不来啊?”

        “不来。”边赢跟老头子开玩笑,“你又不让我们一起睡,她胆子很小,晚上睡觉没人陪要害怕的。”

        老头子下了很大的决心,说:“你们可以睡一间,但是你睡沙发。”

        要知道,这对外公来说,真的是天大的让步了。

        一听到边奶奶,云边大惊失色:“算了。”

        她又不是不认识他奶奶,又不是没尝过他奶奶的厉害。

        她可不是从前那个忍辱负重被骂“小杂种”还能亲亲热热“边赢哥哥”长“边赢哥哥”短的甜心小宝贝了,她现在脾气大得很,一言不合就开干,最近几月频频失控,在亲戚邻舍中间的口碑断崖式崩坏,万一她一个火冒三丈跟他奶奶杠起来,那就罪恶了。

        “我奶奶特别宠我,我喜欢的她都喜欢,绝对不会为难你的。你放心,她以前怎么对你和云阿姨的,我没有忘记。孝顺她是我的责任,与你无关,我不会强求你宽宏大量。”边赢说,“来,我过生日想要你陪着。”

        云边瞬间心软。

===反咬一口  第126节===

边赢生日当天,她在叶香的陪同下前往临城给边赢庆生。

        边赢的生日宴在边家的六星级酒店举行,竣工不久的酒店尚未迎过客,开幕仪式就是集团继承人的生日派对。

        云边到的时候,边赢身旁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今日场合郑重,他穿着平日少见的正装,头发往后梳,西服笔挺,打了领带,胸口憋着熠熠发光的胸针,手里端了杯浅色的香槟。

        乍一看见,有种陌生感。

        但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对周遭人群说了句“抱歉,我失陪一下”然后冲她大步流星而来,边走边笑,她就认出这是她的少年。

        三步距离之遥,云边提前打好招呼:“不许抱我。”

        那么多人看着,她不想成为今天的话题中心。

        边赢知道分寸,云边还没跟家里摊牌,他们两个确实不宜太高调。

        他打量着他的女孩儿,她为今天的宴会精心打扮过,身上穿的黑色的小礼服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她照片的场景更为恰当。

        那个时候,他本能地排斥她。

        但以雄性动物的眼光来说,她长了一张符合他眼缘的脸蛋,眼神落到她脸上,他多停留了几个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毫秒。

        “可我很想抱怎么办?”

        有多久了,没有在厕所谈恋爱了?

        从进入大学校园开始,就几乎没有了。

        但在高中时代,厕所是他们的秘密基地,边家的厕所,图书馆的厕所,他们的世界太小太小了,只剩下这一隅小小的角落,留给他们肆无忌惮拥抱彼此。

        “边赢哥哥。”这是重组家庭破碎以后,云边第一次不带任何目的,发自肺腑喊出的哥哥,“我好像回到了我们的十七岁。”

        *

        先后离开卫生间,云边扮演一名普通的宾客。

        现场她没什么熟人,哈巴经历两年的磨难终于通过雅思,去了英国当纨绔子弟,颜正诚开始实习,远在b城没有回来。

        因此她和叶香只负责吃,当然她偶尔会跟边赢隔着人海对视一眼暗送个秋波。

        “边边。”

        背后传来一声亲昵的称呼。

        云边只听得这声音耳熟,一时半会没想起来,结果回头一看,居然是边奶奶。

        边奶奶满面的笑容,坐在轮椅上由保姆推近而来,一声“边边”叫得像在叫像失散多年的亲孙女。

        云边差点没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太。

        云边没忘记妈妈曾在边奶奶手下受过什么委屈,她心底对边奶奶存着很深的芥蒂,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边赢的面子上,她也笑了笑:“奶奶好。”

        边奶奶慈祥地跟她说了好一会话,关心她的近况,跟她拉家常。

        边赢大老远注意到,频频投来眼神。

        但他没有前来,足以说明他对场面的信任。

        他说的没错,他喜欢的,他奶奶都会喜欢。云边客客气气地应对完,她对边奶奶的态度和对边赢外公外婆的态度截然不同,同样都是乖巧伶俐,在边奶奶面前她缄默寡言,边奶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中规中矩,挑不出错,但没有真诚可言。

        他奶奶还真是爱屋及乌。她尽量不带私人情绪,以调侃的口吻在脑海中闪过这句话。

        那年妈妈嫁进他们家,但凡边赢表达出对云笑白的喜欢,边奶奶可能就不会太为难新儿媳,妈妈的日子能好过许多。

        她理解当年那个刚刚失去母亲不久的17岁男孩子的痛苦和想要守住昔日家庭的卑微,只是她仍然不可避免为母亲感到难过。

        有的时候对某人而言无法攀登的珠穆朗玛,其实不过是另一个人一句话就能摆明的、无足挂齿的小问题,可他只是冷眼旁观。

        派对过半,宴会厅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边阅。

        边闻的保镖前来告知边闻消息,让他拿主意。

        事到如今,边闻不屑从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找什么优越感,而且也实在不忍边奶奶伤心,既然边阅想来,那他大大方方放人进来就是。

        边阅已经瘦成皮包骨,走路需要专人搀扶,面色透着病态的黑,像从骨髓深处弥漫出腐朽的气息。

        从边家离开以后,云边就没有再见过边阅了,曾意气奋发深受边爷爷偏爱的边家长子现如今再不见半分意气奋发,大约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缘故,他对每一个前去寒暄的人都报以微笑,看起来温和无害极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云边瞧着他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违和感。

        周遭人群都在唏嘘感叹,她提不起半分同情,因为知晓他对边赢及婆婆大人使过什么下作的手段。

        边阅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很容易就寻到了边赢的所在。

        他提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礼盒,晃晃荡荡地走去。

        边赢选择无视,微微背过身去。

        短短一截路,边阅歇了好几次。

        云边放下手中小碟子,走近些,打算听一听边阅如何忏悔,虽然不能免去他的罪孽,但这是他应该做的。

        边赢当边阅不存在,身边几个寒暄的人也惯会看脸色,集团未来的继承人和一个行将就木的绝症患者,如何选择再简单不过。

        边阅大口喘气,扶着自己伛偻的背休息,满目歉疚。

        边阅扶背的手不在衣服外面,而是伸在西装下摆里面,西装半遮半掩间,云边注意到一抹异色。

        来不及思考什么,她的身体已经做出本能反应,猛然扑了上去,发出警告:“边赢小心!”

        与此同时,寒光乍现,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从边阅西装下方扬出,弧度挥出的方向,直逼边赢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