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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也不知是双生子比较让众人难以接受,还是说瑞和三年的时间点终于接了上,反正几人在听完杨诘这两句后呼吸俱是一滞,连动作也就此僵持而住。

        堂外风声也就此停住,似乎有甚么也顺着衙门的红门爬了进来


d,将各处都塞了个严实。

        最后还是默默不语的玉如轶开了口,他虽所知所限,但杨诘与楼北吟身上的诡异之处,他心下还是明了的:“所以那双生子与你是甚么关系据我所查,你与楼北吟皆乃瑞和三年生人,会不会你们本就是孪生兄弟”

        杨诘听闻玉如轶开口,他将头勉强扭转过来:“玉知府想听到甚么答案”

        那唯剩的眼中所带之光恶毒无比,戏谑中带着几分玩味,因方才万怀殷手受了伤,玉如轶命他去包扎,现在还未回至他身侧。这厢那目光堪堪与玉如轶一对,他心里就有些发怵,于是忙一扶身后案几站了住,强自镇定道:“自然是真相。”

        “真相么”杨诘似听出玉如轶的言下惴惴,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若我说我是其中一员,在你们这处,有几分信得”

        果真是如此么

        还不待几人应声,晓舟珩抢先一步道:“咳咳且慢,你若说你乃为裳的孩子之一,你该如何自证毕竟我们查证过,为裳确实有过孩子不假,咳咳但是否为双生却不得而知,一来我们都不曾想过会出孪生子这一茬;二来虽为裳在杨府与卞府上时具体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若要证实双生子这件事,以我愚见,应是不难。”

        “即便你把当年知情之人一并杀光,存在于世的,不管如何都会留下痕迹。”李终南拍着晓舟珩的后背,为他顺着气,“只是你并未察觉罢了。”

        “是了是了,这点我认。”杨诘目中精光大盛,“原来至始至终,你都不曾信过我,你居然知道我背着你在杀人,试问我是如何暴露的”

        “答你首问,以前在水上云间时,信师父;师父不在的那些年岁里,只信我自己;遇见恕汀后,普天之下,唯他一人信得。”李终南眼睑下移,揩去怀中晓舟珩嘴角的那一点不堪,“在答你次问,我并非天人,所以你与我一同时,无从得知你在做些甚么,但这些线索汇聚在一起,我倒是觉得你当时应该是在杀人。”

        “罢了,诚如你所言,但何来  应该一说”沈骞翮忍不住问道,“你既然不曾见过他造业,又从何处能得此推论,当然,莫要误会,我并非是质疑你。”

        “其实,恕汀应该与我是一样的想法罢。”李终南面上忧色更浓,“其实你是否为杨诘或楼北吟,其实并没有那样重要罢。”

        晓舟珩轻声道:“嗯,终南懂我。若真要从此处查下去,你所犯之罪,只怕是罄竹难书,又何止几条人命”

        “这是甚么意思”沈骞翮又自觉陷入了某种难以猜透的圈中,他甚至觉得甚么话只要从李终南或是晓舟珩嘴中出来,言来语去间,明明所言还是中原语,但传入自己耳中之后,横竖是半点也不明白。

        不仅是沈骞翮不明所以,从公良昃扭往一处的五官来看,他也听不懂。

        现在好了,又多了个玉如轶。

        若是万怀殷此时在场,那人也定是听懂不能。

        “你们忘了一点么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曾提过为裳所谓的贵人是何许人也。”

        “贵人难不成”玉如轶看向李终南,面上的疑惑之情不加掩饰,这厢皱眉道,“难不成不是杨埭山么”

        “我看未必。”李终南道,“就按照方才那个故事来看,为裳在卞府,并未过得不如意;被杨埭山接走后,也是单独一人所居,后又被驱逐出府,怎么看来那人都不像是为裳的贵人。”

        确实如此,晓舟珩暗自思忖道:为裳异常疼惜腹中孩儿,本以为能在杨府能寻得蔽身之处,怎知临产前几日被逐出府,在半道上产了双生子。既然孩子都尚有一口气在,那及时搭救或是容为裳半途落脚之人,或许才是杨诘口中那名贵人。

        “不错,杨埭山那货着实算不上甚么贵人”

        “再者,杨埭山为了手头营生是要时不时外出,他怎能不知吴氏容不下为裳所以为何偏偏在腹中胎儿快足月之时,容吴氏钻了这个空子”

        “可会是巧合”玉如轶道,“毕竟后府女眷杨埭山也管不过来,稍有疏漏也在所难免。”

        李终南摇头,他打心底里不想揭露这一残酷事实:“虽没甚么实证,但我自觉像杨埭山那种擅长算计之人不该会犯此错误。凭我愚见,他看来也是分外期待为裳腹中的孩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杨埭山故意容吴氏如此,面上是赶为裳出府,背地里是保全自己血脉”公良昃不知在何时面上的五官舒展了开,似乎也跟上了李终南的思路。

        “然也。”李终南赞许地看了一眼公良昃,但又是接连叹息道,“所以应该是有人暗中保护为裳,但为何无人在身侧我是有几种猜测”

        “其一,我与恕汀的推论皆为臆想;其二,由于某个人,原本暗中保护为裳的人,都被处理掉了。”李终南眨了两下眼,“所以这位贵人,应该还是有些能耐的。”

        “不愧是江山玉医的高徒,缜密通透得紧。”杨诘似乎对李终南能得此结论丝毫没有感觉到惊讶。

        “你错了,我并非是我师父手下高徒,我只是绝艳余采的李终南罢了。”李终南面无表情地接到,“所以那位贵人,应该是宫中之人罢。”

        在一旁的玉如轶脸色不太好,一来他惊讶沈骞翮与李终南怎么都将脸红心热的话挂在嘴边,张口就来。反观他自己,这些年他从未与万怀殷说过热烈讨巧的话。二来他又有种不详的预感预感着这件事极大可能又会与玉氏扯上甚么干系。

        玉如轶真是怕极了,数年前遭遇的那些非人惨状,他不想再来一遍。那引咎责躬之感响答影随了自己数年。想到此处,玉如轶不禁惧意丛生,眼前又现了自己与残余家眷被流放一路时的僻壤与难捱,一时间,他自觉受到了这世间所有的极寒与酷暑,

        就在他要倒下去之前,却被忽至他身旁的万怀殷从一侧架了住,那人眉心紧簇着,用才受过伤的那只手,就这么轻轻托住了玉如轶:“少爷。”

        少爷二字,未免此刻太过安心了些。

        “你的伤如何了”公良昃不知玉如轶异状,见万怀殷归来,便这样问道。

        “不妨事了,有劳公良大人记挂。”万怀殷回身冲公良昃抱拳行了一礼。

        见万怀殷无碍,这边的李终南缓缓起了身,将怀中的晓舟珩放在椅上后,他先是来到万怀殷面前,捉了他未受伤的那只手来看。

        “洗过。”万怀殷看出李终南此举何意,“与血混在一处,看不来了。”

        “不会。”

        但见李终南又大步走至杨诘那处停伫,侧头思忖一阵,鼻子狠劲儿猛吸,倏然间蹲身而下。

        这一举动让众人一惊,连晓舟珩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他欲起身相阻,奈何百骸痛如蚁噬,教他起身不能。只见李终南右手捏住杨诘下颌,左袖中滑出一小根短平的木棒,还不待旁人卡看清,但见李终南在杨诘面上一划,须臾间就带下来一块粘稠之物。

        紧接着李终南又从袖中掏出了其他物什,捣鼓了一阵。期间杨诘一直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之人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分外期待那人知道定论后的神情。

        也不知过了是多久,李终南手终是停了,他浑身颤抖着,在杨诘一连串闷声奸笑声中缓缓地转了身,将目光投向瘫在椅上的晓舟珩。

        与李终南这般对视相望,晓舟珩心中怦地一跳,那狭长双眸中流淌而出的,是嗔怨,是哀怜,是自己最不想让他提及的往昔旧年

        “恕汀,这糊面之物,出自我师父之手。”李终南眼中所蕴之光又一点一点暗下去,本就一身病骨的他此刻像极了孟冬枯叶,从他口中一字一句皆是破碎,“怎会如此我师父怎会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非也,阿蒙,你看着我,莫要慌。”还不待晓舟珩回应,沈骞翮从那头起身拉住似要倒身而下的李终南,“这并非是你师父所为。”

        “为甚么”

        沈骞翮见稳住了李终南的情绪,便开口道:“原因很是简单,楼北吟此人正式介入到这盘棋中是于朔凤元年,那时你师父已是再说你师父乃入世君子,与你一样心悯苍生,江湖赠以美称  江山玉医,此等砭清激浊之人,又怎会搞出旁门左道来助纣为虐”

        “也也是,是我愚了,对不住。”见沈骞翮一言,李终南这才勉强收了怊怅之意,将手中那些物什收回袖中。

        “终南,你师父曾将大半医术与验尸之法传与了程家姑娘。”晓舟珩勉强提着气,想让自己所发之音听起来正常些,“那位程家姑娘一直追随玉大人左右,在破奸除邪路上出了不少力,她后来是入了宫了罢”

        公良昃道:“是女医官,且治过家兄的难愈之伤。”

        “那个程姑娘我有印象,确实了得。”玉如轶缓过了神,也想到了玉府被抄前的一些片段。

        沈骞翮眼皮子一番,又转身坐了回去:“她不仅入了宫,还与位高权重之人结为了对食。”

        世人皆道世路艰难,扪参历井;殊不知,真真难的并非是足下之路,世间大道大义,而是大多时候,未知的那颗人心。

        夜风重新刮了起来,将堂中烛火吹得更乱了些,晓舟珩在椅背上轻扣三下,缓缓道出三字:“楼筱彻。”

        作者有话要说:玉如轶所在的玉府被抄乃青骑龙中的内容,不过沈骞翮于第十一章提到过。

        程姑娘即为程阙音青骑龙中人物,魏小鸾的师父,曾于第十六章提及,包括给公良威治伤,于第八十七章提及。

        因为玉如轶与万怀殷的故事也不属于本篇,所以他们之间就没过多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