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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寻谜



        红日初升,日光斜斜地洒进朱窗,年却升的被子不知道被踢到哪去了。天冷的时候他好好地再一角缩着,天一热他便睡得不老实。转眼就要入夏,外面各仙家之间的情势也逐渐升温,惊涛骇浪。

        固然惊涛骇浪,千欢渡这个小地方仍是风平浪静,世外桃源一般地缩在群山的角落,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也许并不是不知,只是年却升心大,只当不存在。像是仍在做着他形形色色的梦,醒来之后,便凑过去对姜冬沉道:哥哥,你说随君湖里有没有鱼?

        姜冬沉早就醒了,只是被年却升抱得死紧,挪不开身,闻言便答道:不一定,水至清则无鱼。

        年却升向一侧翻了个身,揉着眼道:那今天我能不能下水看看。

        水还很凉,你敢。

        年却升便揉揉眼睛笑了,伸个懒腰道:夫人说的是,水凉,我不去了。

        姜冬沉早已无视他突如其来的调戏,云淡风轻道:怎么想起来这个。

        我昨天晚上梦见我们钓鱼来着,钓了好多,然后你给我煮鱼汤,然后然后我就醒了。

        姜冬沉笑他:那你喝到什么味了吗。

        年却升十分遗憾地撇撇嘴:没,我醒了。

        姜冬沉想了想道:那中午吧,要不晚上,我们去镇上买鱼。

        年却升道:为什么不是现在?

        姜冬沉反问道:那你见过在大早上喝鱼汤的吗?

        那好吧,一会我们吃什么饭?我想吃那种煮着红薯的米粥,一会儿你淘米,我去买菜好不好?

===第41章===

姜冬沉点头,吩咐他小心一点,然后自己坐起身来,拍拍年却升的脑袋道:起床。

        年却升不动,两眼闪着光,像极了撒娇那时候没骨头没皮地阮阮,姜冬沉只好又无可奈何地补了一句:乖。

        年却升便言听计从地一骨碌爬起来,捞过姜冬沉吻了一口,然后便飞出去穿衣束发洗漱完毕,掂起篮子冲姜冬沉道:我去啦。话音未落,便风一般地跑远了。

        姜冬沉远远望了一眼那精力旺盛的年却升飞快地消失在小路的尽头,低头无奈地笑了一声,转回身去,欲待去侧屋淘米,胸口的家纹忽地亮了。

        穆敛沉静的声音唤起:阿沉,回姜家一趟,越快越好。

        听声音并不像极要紧的事,但叫他立刻回去,姜冬沉还是心存疑惑,问道:何事如此紧急,是年家又出事了?

        不是。穆敛道,这是有关于你,总之你尽快回来,今日午前,我在正殿等你。

        随后姜冬沉听穆敛把事情讲了个大概,顿时面色一滞,沉声道:我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年却升掂着小篮子回来时,姜冬沉正端端正正穿好家袍佩上剑,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年却升疑惑道:哥哥?你这是要去哪。

        姜冬沉原本眉头紧皱,听见他的声音忙抬起头来,故作无谓地笑得十分温柔:我母亲叫我回一趟家,今日早上怕是不能做你想吃的饭了。甜粥在锅里煮着,你一会儿记得吃。家中事急,我中午不知能不能赶回来,若是不能,你便自己去镇上买点吃食,但是要小心。你可明白?

        年却升把篮子放下,走到他身前道:什么事,这样急?

        姜冬沉目光恍了恍,轻声道:这目前我不方便对你说,回来再讲吧,好不好?

        年却升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意思就是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抱歉,阿升,这件事你在场不太方便,况且我家离年家那样近,你去了倒危险。

        是关于年家的事?

        不是,就是一点我家私事。姜冬沉抬手摸摸年却升的头发,温声道,听话。

        年却升见他态度如此明确,自知无计可施,只好点点头吧:今天晚上你回来吗?

        未知。姜冬沉道,到时候传声给你。

        年却升默默退开路,低下头道:那哥哥快去吧,哥哥再见。

        姜冬沉笑笑,伸手去握了握年却升垂在一边的手,温声道:自己在这儿要千万小心,告辞。

        姜冬沉一走,他们的小房子就静下来了,并不是姜冬沉话多,实在是姜冬沉走后年却升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只好百无聊赖地看阮阮在门外扑鸟,一声不吭的喝着碗里的粥。

        年却升十分怀疑,姜冬沉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琉璃心,为了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才把这粥熬的齁死人。

        喝完了粥,不知道又该做什么了,洗碗也洗得比以往慢了几个度。年却升忽然笑自己像那深宫怨妇,说话做事、穿衣束发都放得极慢,然后在漫漫无边的消磨里,熬过难捱的春天。问一句春花秋月何时了。

        洗完碗,年却升便坐到姜冬沉那整齐的书案旁,拿起一本他时常看的乐章集。翻了两页又觉得无聊,这里面的词大多是离愁别绪,年却升在这种情形下看这,实在矫情地不行。或许是因为跟着姜冬沉读诗读的多了,不觉竟也有了几分书墨之气,有感而发,抽出一张纸来,用他龙飞凤舞的字体背出来一首《西洲曲》。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一整首写完,十分满意。但鉴于不知道如何传信,便先揣在了自己怀里,接着去翻那一沓姜冬沉的手稿。字字句句,都是清洒端庄的楷体。年却升虽不懂书画,但却知何谓字如其人。如同一介书生,丹青千里,手执一把素白折扇,有着十三分儒雅正直的气度。翻来翻去,忽有一张映入眼帘,年却升一拍脑袋,心道: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件事。

        想着他便冲门外唤道:阮阮,过来。

        阮阮正专心看鸟,猛的被点名,吓得一抖。小跑着窜进屋里,跳到书案上:喵。

        年却升把手里这张纸也揣到怀里,抱起阮阮道:开个门,送我去原城。

        守门的姑娘似乎已值班了很久,在暖洋洋的风中站的只想打瞌睡,惺忪朦胧中,望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便边揉眼边道:家主不在,你来找谁?

        年却升认得出这个姑娘,只是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听她说家主云云,也没在意。觉得设守门也是因为怕外面有人虎视眈眈落花弓,特意为之。便只笑道:说什么呢,睡懵了?

        姑娘闻声猛地醒过神来,叫道:年小公子!

        年却升笑道:嗯,我要找一下抚花,可以进去吗?

        姑娘被这一笑晃花了眼,怔怔地点了半天的头:当然可以,去吧去吧,年小公子你对这儿熟,我我我就不送你了。

        年却升谢过,便自行进去了。可这一进去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往常那些叽叽喳喳在街上扎堆的姑娘全不见了,两边的住房都有修缮,最尽头原慈居住的小屋上升起了一面淡粉色的旗帜,离得太远,看不清样式。他边走边疑惑,脚步一转转向原忘的雕花铺子。这儿平时最是热闹,如今却也门前冷落,年却升上前轻轻叩了叩门,很快,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原忘见到来人显然是十分惊讶,先行过礼,忙叫他进来坐,年却升一本正经地想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姑娘的私宅可不能随便进,便婉言拒绝,只道:你们原城出什么事了,如此安静,我差点以为我走错了地方。

        原忘轻叹了一口气,黯然笑笑道:这说来话长。

        原蝶这时从后院走出来,低头翻着账目,并未看见来人,只边走边抱怨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什么校场,家服真是麻烦至极。

        原忘抱歉地望了年却升一眼,转头责备道:蝶儿。

        姐姐,你又要说我不懂事了,我这不就年小公子?

        年却升打过招呼,迟疑问道:什么校场,你们不会

        原蝶把账目一扔,抱怨道:我真是不知道原慈和抚花是怎么想的,非要把原城设成仙门家族,还要立家规,制家服,一件比一件麻烦。我们都多少年没好好复修过仙道了,而且我们这些人是各个家族来的,修的仙技又不一致她这下又拉我们去修什么胭脂术,我真是

        蝶儿。原忘拦道,她是为我们好,你少说两句。

        为我们好?你看原城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她们心思倒好得很。再说,我又不是真就看不下她们,在一起生活这样久,我也很喜欢她们啊。我们从前一起不分你我其乐融融多好。现在呢?你看原城冷清成什么样子了外面打成什么样凭什么连累我们!我我心里哪里愿意

        原忘抚抚她的头发,温声道:这种事情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谈,万事开头难,以后总会好起来的。等她回来,我们再一起商议。

        年却升听得一头雾水,打断道:停停停,我问一下,设立仙门家族是什么意思,还有胭脂术是什么。

        原忘道:外面太乱,诸多仙家都对落花弓虎视眈眈着呢,原城力量过于单薄,不过原慈早有预料,去年菊月刚过就和抚花一起研究胭脂术了。今年入春就开始做好了成立家族的准备,以御外敌。

        哦,这样。年却升若有所思,胭脂嗯,挺好,挺适合你们。原城主为了原城也是费了不少心,外面是很乱,抱歉,年家连累你们了。

        原蝶先是一怔,之后连忙摆手:不不不,年小公子,哎呀我怎么忘了你也是年家人,我刚才就是发发牢骚,年小公子别介意。

        年却升笑着摇摇头:那有什么,你们原城主去哪了?抚花在不在,我有事要问她。

        原蝶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昨天上午就出去了,抚花说她有件积尘已久的私事要办,谁知道呢。

        年却升心里隐隐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不安,他也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为谁而来,所为何事。只是觉得仿佛有什么事丝丝线线地缠绕在一起。原蝶瞧他不讲话了,还微微皱了皱眉。不禁一歪头笑道:年小公子皱眉也真好看。

        年却升的心神愣是被这一句给扯了回来,笑笑正准备接话,忽不知阮阮从什么地方挤了出来,喵喵喵往他怀里钻,毛绒绒地很是可爱。原蝶叫道:诶,年小公子,你可不会吧年小夫人变成猫了吧?

        你说的还真是个好办法。年却升失声笑道,不过不是,这是我和他养的猫。

        那年小夫人呢,年小夫人也好看的很,他怎么不跟来?

        年却升故作遗憾,卖着关子道:哎,他怕你们要嚷着叫他将我们的故事,不敢来了。

        原蝶抱手哼道:怎么这样。

        好啦,不是。年却升笑笑,他家中有事,回姜家了,我便自己带着猫过来。

        这时原忘似乎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焦味,碰碰原蝶道:蝶儿,你在后院煮什么了。

        原蝶先怔了一下,随后呀了一声,一拍脑袋:我煮粥来着,完了完了怕是又要糊了。说着就朝后院跑去了,原忘十分无奈,冲那背影唤了一声:慢些跑,小心。

        年却升莫名有些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像极了自己和姜冬沉,一个欢脱一个沉稳。于是越发笑得明媚,对原忘道:那我先告辞了。

        原忘回过头来,对年却升微一颔首道:枕梦山已经没有梦灵了,年小公子自己去就是,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