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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反制 以其人之道



        周围一片哗然!王老婆子要卖掉自己的亲外孙女!还一卖卖俩!

        王老婆子已经慌了:“谁说的?我可没有说要卖外孙女!我说的是找个人家嫁出去!嫁出去跟卖是两回事!”

        乐宛:“你承认就行,  大家都听见了,我前姥姥,我妈的亲妈,  说要把我十三岁和十岁的妹妹找个人家!这跟卖有什么两样!国家早就说了,  婚姻关系是自由的,  就算是结婚,  也是得满岁数才能结!你们问问,谁家十岁的小姑娘就说结婚的事?这不是卖什么是卖?名为彩礼实为买人钱!你等着,  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公社书记,这种到底算不算买卖人口!”

        周围有几个已经被乐宛激起了气愤,  纷纷开始指责王老婆子。

        “老虔婆干这种事,  不怕遭报应!”

        “呸,  还好意思说自己的亲外孙女,能找童养媳的都是什么货色你能不知道?”

        “卖孙女还卖的这么理直气壮,  就应该把你抓起来批!”

        王老婆子慌得不行,  这时候人群外头正上工的王老大被人喊了回来。

        他听见老娘那句“找个人家嫁出去”就慌的满头是汗,妈的,怪不得妹子那么蠢,  原来是继承了自己的老娘。

        这时候说什么嫁出去不嫁出去,  只要一口咬定自己家没有这个想法不就完了?自己找的那几户人家都是很隐秘的,而且多半是别的公社,  只要一口咬定没有这事不就行了?非要说一句嫁出去,还真当现在是建国前随便把女娃丢出去的年代啊!

        王老婆子看见自己儿子就好像看见了主心骨:“儿子你可回来了!他们都欺负你老娘啊!”

        这也是惯例,王老婆子儿子多,碰上跟村子里谁家起了冲突就喊儿子帮忙,弄得谁家都不敢跟她大小声。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村子里都是本姓,但是没几个站她的原因,  就是因为老婆子作孽太多,村里人早就看不惯她的霸道作风了。

        王老大笑的比哭还难看:“大外甥女,你听舅说……真不是,我们哪儿敢有这个想法啊!你看咱们两家平时来往就不多,你就是借给你舅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把你两个妹妹卖了啊。”

        王老婆子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向听话的大儿子,怎么这次他不站自己这头?

        乐宛看已经有人去找大队长和书记了,就索性找个板凳坐下来:“前——大舅舅,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老娘都说了,要给我妹妹找个人家。你俩要不对对口供再说话?”

        王老大头上沁出汗来:“大外甥女,话不能这么说,人老了就是毛病多,有的时候说的啥自己都忘了。上岁数的人糊涂,平时就难免说错话。什么找人家,平时咱们就不多来往,我们可掺和不上你家的事。”

        王老大倒是个滑不丢手的,这时候还狡辩。

        乐宛:“行啊,前大舅舅这样说,咱们就这样论。”

        “我悬赏一百块,这几天谁看见你上了哪儿,见了什么人,只要有线索,能让我找到你打算卖我妹妹的人家,我就一人分十块钱。我就不信了,你找人卖人还能没个线索!到时候我一家家的审,我就不信还没个嘴松的。”

        人群里瞬间就炸开了,一百块啊!一个人十块!很多庄稼人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十块钱!

        一时间很多人都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大妹子,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我我我!我看见他前天去红旗公社了,找的是红旗公社望山大队的徐麻子家,徐麻子过了三十还没娶上媳妇,家里急的要死。”

        “还有我还有我,他昨天还问我娘家那边是不是有个吴傻子,是不是打算要个童养媳。”

        “还有大前天我看见他鬼鬼祟祟的往隔壁大队去,就是那时候天快黑了,没看清楚是哪户,但我只要再走一趟就能看清楚是哪户!”

===第18节===

……

        王老大已经吓的面色惨白,乡下就是这样,谁家有点什么事,立马就能传遍整个村子。他自以为自己做的严谨,但是很多村人不是没看见,只是没有好处,又念及是一个村的,不出来揭发他罢了。现在有乐宛说的十块钱在前面吊着,这一个个的,记性都好的不得了。

        这时候清水大队的书记也来了,拨开人群进来。

        “怎么了?”

        立马就有热心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书记扶着额头,真是一天天都不消停。

        “王老大,这姑娘说的你认不认?”

        王老大被架在火上烤,不认吧,又怕查出来之后罪加一等。认了吧,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吃枪子。

        王老婆子看自己儿子被逼到绝境,索性耍起赖来。往地下一坐就开始拍着大腿哭。

        “哎呦我的娘啊,没有活路啦!小辈欺上门来要逼死老的了!”

        “老天爷啊,现在世道变了!亲外孙女都不认舅舅不认姥姥了啊!怎么不叫我死了呢!省的被自己外孙女逼死啊!”

        乐宛好整以暇的看着耍赖的王老婆子。

        一旦耍赖的看对方没有因为自己的耍赖显出焦躁的一面,那无赖劲就免不了打了两三分折扣。

        王老婆子的声音也逐渐小了,因为乐宛根本就不带搭理她的。她的哭闹毫无价值,反而成了笑柄。周围的人都面带嫌恶的看着她指指点点,打定主意往后少跟这家人来往。

        乐宛对旁边的书记说:“王老大意欲卖掉我妹妹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没有成功。”

        王老婆子和王老大都竖起耳朵,万分希望乐宛能给他们求情,只要能不被公安抓走,让他们赔钱也愿意的!

        “但是买卖人口这事性质恶劣,希望你们大队上能够给予正确的处罚。”

        “还有就是我妈当时拿了家里的东西送到娘家来,现在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了,就只要王家补给我二百块钱。”

        书记心里赞叹一声,这姑娘说让大队上给予处罚,意思就是这事不再往上捅了。不管怎么说,买卖人口这样性质恶劣的事,虽然没有成,但真要往上捅,领导能对自己大队有好印象?自己也吃不到好果子。但是与此同时乐宛也说了要二百块钱,可见是自己只要促成这个赔偿,这姑娘往后应该是不会再提起这件事。

        他转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王老婆子:“行啦,一大把年纪了,还敢干这样的事。有脸干没脸认,还耍赖,要不要脸?”

        “赶紧的,把二百块钱拿给人家。你们家老大的事,今天晚上咱们开大会处理。”

        王老婆子一听二百块钱就恨不得厥过去,自己哪儿来的二百块!这小丫头片子,张嘴就是二百,不怕噎死自己!再说,谁见着王桂花拿回来的东西了?王桂花自打前几天去了城里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王老大扯住老娘,不让她再闹。大队开大会处理已经很好了,没有闹到公社去。真要是闹大了自己说不好就要下放到劳改农场去了!乐宛这一出,摆明是告诉他,让他花钱消灾,拿二百块钱换个平安。

        他使个眼色,他媳妇就赶紧进屋去扒老太太的私房钱。

        家里五个男丁,都是能下力气的人,每年的收入都是老太太收着的。她把钱都藏在自己枕头里,家里几个媳妇都知道。

        老大媳妇去拿钱的功夫,其他几房都有点不满意,家里人一起挣的钱,怎么就非要拿出去给老大挡灾?

        乐宛冷眼旁观,自己走了之后,估计王家得热闹好一阵了。本身她就没有打算往上捅,毕竟只是意图买卖,没有达成。就算处罚,充其量就是把王老大关上几年,王老大要是进去了,王老婆子就更烦人。还不如一次性给他们打怕,拿点钱回来,顺带坏了他们名声。再加上王桂花都已经改嫁了,往后都不算正经亲戚了,没必要跟他们死磕。

        老大媳妇拿出来一叠毛票,递给乐宛。乐宛数了一遍,直接拿出来一百块。

        “刚才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刚才几个大哥大嫂的仗义执言,我也都记在心里。答应大家的我也不会忘记,这是一百块钱,刚才那几个大哥大嫂,一人十块!多的就捐给你们村里的困难户。”

        有这一百块钱打底,往后就算王老大颠倒黑白再来倒泼脏水,自己就能立马给他抽回去!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怎么还真给啊!那可是一百块!

        本来因为乐宛拿了二百块钱有些微妙的不爽的人都歇了,人家那哪里是过来讹诈?分明就是来给自己弟妹讨公道,勇气可嘉,做人大气!

        拿了钱的人对乐宛百般的感谢,顺带着就更唾弃王家人,够不要脸的,想卖人家妹妹。

        王老大更是面色如纸,这下子彻底完了。拿了钱的人少不了就往外宣传,往后自己再想翻盘,有这些人在,也没办法推倒今天说的话了。

        跟着就胆寒无比,自己这个外甥女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恨自己糊涂油蒙了心,非要去算计她。现在被倒打一耙,讹了钱还坏了名声,更不要提自己还得挨批,往后几个孩子的婚事都要作难。

        王老太太本来看她拿了二百块钱就心疼的差点撅过去,这时候又看她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直接就散了一百块出去。周围拿了钱的脸上喜色都遮不住,王老婆子恨得嗓子眼发紧,目光凶狠的盯着乐宛。

        乐宛大获全胜,喜气洋洋。挑衅的看了王老婆子一眼,就这一眼,就把王老婆子给刺激的晕了过去。

        王家其他几房迅速围上来,中间几个妇女还想攀扯乐宛气晕老人,结果还不等说话就被王老大制止住。

        王老大这人虽然心术不正,但比起老娘他有个出色的优点,就是有眼色。现下好不容易用二百块钱把乐宛打发了,再攀扯几句把她惹急,小心她真敢去公社告自己。

        乐宛心满意足的走了,留下王家人一地鸡毛。

        出了王家她也不着急走,特地绕路去了一趟洪山大队,赵丽娟既然把王桂花弄回来给自己添堵,自己就不能给她添堵?

        她问了一圈人,顺利的找到赵丽娟亲妈赵小满的住处。

        有人上来问她,她就说自己在城里受到三婶赵丽娟的照顾,这次是恰巧下乡办事,顺便来看看老太太。

        赵婆子看见一个陌生人到家里来还比较吃惊,王老婆子跟乐建山还有点香火情,那几年也偶尔见过乐宛几个弟妹。但赵婆子被赵丽娟嫌弃的不行,这些年就没进过城,根本就不知道乐建水家是个什么构成,自然不认识乐宛。

        乐宛大方的拿出来十块钱,哄赵婆子:“赵奶奶,这是我孝顺你的,你可要收好。”

        赵婆子看见钱就走不动道,赶紧接过来。

        “哎呦呦,你来看我老婆子都够有心了,怎么还带钱来呢?”

        乐宛也说得很真情实感:“那可不是这样说。我三婶对我可好了,去年我爸没了之后,我三婶就经常上家里来,每次都没有下过五块钱。还老是给我们送肉送精粮。”

        “巧克力您知道吧?是一种外国糖果,黑乎乎的,有苦有甜,三婶就从妙妙那里匀出来给我了几块。那个好吃啊,我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

        “还有火腿肠,说是可难买了,我们全家都没吃过。也是妙妙平时的零食,三婶给我们送了些,我都舍不得吃。”

        “还有两个表弟,平时也是每天牛奶鸡蛋的,长的比我都高。”

        ……

        刚开始赵婆子还听得开心,但是越听越不对味,怎么每次赵丽娟回来,就是两三块钱加上一块肉或者一包糖,要么就是十几个鸡蛋就打发了自己?

        听听乐宛说的,她家那个丫头片子又是巧克力又是火腿肠的,两个男娃都快成年了还每天牛奶鸡蛋的。自己这个老人反倒是成日吃糠咽菜,连个荤腥都难见到。

        乐宛这时候说的口干舌燥,看了看天色就赶紧告辞:“看我,一说话就忘了时间。赵奶奶我得回去了,你可要保重啊。”

        然后就仿佛难以启齿一样看了一眼赵婆子简陋的屋子:“我回去也跟三婶说一说,您这……唉,平时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赵婆子心酸的不行,不是乐宛来自己还不晓得,原来姑娘在城里过的是这样的好日子。她吃香喝辣,把自己留在穷乡僻壤受苦受罪。

        每次来还要装模作样的抱怨,说城里生活困难,家里只有乐建水一个人养家,如何如何的不容易。

        屁!不容易她还能把闺女养那么娇?不容易她还能每次上乐宛家出手都五块钱?

        合着自己这个老娘还不如她婆家一个侄女,每次给自己那三两块钱,根本就是打发叫花子呢!

        这一刻,赵婆子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闺女搪塞自己那些话了,赵丽娟总是跟她说,等到自己在城里站稳脚跟,有了个工作,家里日子好过了就把自己接到城里去享福。怎么现在还不算好过吗?听听,三天两头的吃肉,出手就是五块十块,每天都有鸡蛋牛奶。神仙日子都不过如此!

        到了晚上,赵婆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外头月色映着斑驳的土墙,屋子里破破烂烂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赵婆子在天亮起来之前终于下定决心。

        进城!

        她要去享闺女的福!凭什么乐建水他哥家就能沾光,自己这个正牌丈母娘就得窝在乡下过苦日子!
        ****

        解决了两个大麻烦,乐宛只觉得神清气爽。

        到了晚上,她把两个睡眼惺忪的妹妹薅起来。一百块钱分两堆,一人一堆。

        乐果和乐梵还不知道姐这是干嘛,先被眼前的数目吓了一跳。

        “姐你这是干嘛呀?”

        乐宛揉了揉她俩的头发:“就算这次王桂花和王家都没有成功,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你们。这钱是从王家那儿要来的,王家一听我要把他们意图买卖人口的事捅出去就害怕的不行,赔了我二百块钱,其中一百散给他们村里的人了,为了咱们后头能过个安生日子,不得不这样。这一百,就当是王家给你们俩的赔礼。咱们拿了钱,往后跟他们再也没有关系。”

        乐果含着眼泪就要把钱推回来:“我不要,姐,你拿着给家里改善生活吧。”

        乐梵心里也感动,但还是嘴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我们捏着钱又不能生钱,有啥用?”

        乐宛坚定的把钱塞到她们手里:“我知道你俩不是那种拿钱就胡花的人,这也是你们该拿的。”

        “往后记得,不管别人把不把你当人看,你得把自己看的很金贵。别说五十一百,就是成千上万,也不能给自己设置价格。咱们自己是无价之宝,别听那些人说的,什么女孩就应该如何。你俩现在有五十,往后就能把五十变成五百,五千,五万……别指望嫁了人来提高身价,你自己有能耐就是千金难求。”

        一席话说的两个女孩都是热血沸腾,本来因为要被亲妈卖掉的那点阴影也随之而散。亲妈不心疼她们就算了,姐说她们是无价之宝,她们就是无价之宝。

        *****

        日子逐渐平顺起来,加上托儿所许阿姨前段时间的仗义执言,乐宛也终于择定了自己的副手——她从方工那里把许小慧要了过来。

        许小慧虽然是个高中毕业生,但乐宛没有打算让她上来就直接做校对,而是让她从材料中心干起。先把材料摸熟了,对票据和文件有点认知之后,自己再教她怎么去梳理思维。

        许小慧激动的脸色通红,厂子里谁不知道乐宛往后差不了,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校对中心的职位呢。又能坐办公室,又能学到东西。

        她妈许阿姨也为女儿高兴,不停的嘱咐她要好好干,跟着乐主任多学多看。在托儿所里,对乐宛几个弟弟更是关怀备至。

        乐宛选许小慧也不是为了几个弟弟,毕竟下面人只要不笨,该学会的东西也就是早早晚晚而已,主要是得心正,得能坐得住。

        许小慧看上去就老实,许阿姨也为人忠厚,下属嘛,省心就是最大的优点了。其他的自己就慢慢教。她想往前走,就不能一直把校对的活全揽在自己一人身上。忙不说,连请个假都困难的要死。

        乐宛这边一切顺利,另一边的赵丽娟显然就没有这么快乐了。

        她老娘,赵小满,背了一个大包袱进城来了。

        赵小满裹过小脚,走路又慢,家里的东西个个都不舍得扔,整整收拾了快半个月才把东西全都归置完,卖东卖西最后得了一百多块,最后收拾了一个一人高的大包袱。

        她把钱细细的缝在自己的裤头夹层里,背上大包袱,找了个队上的驴车把她送进城。

        一进城她就懵了,不晓得自己闺女住在哪儿。但是好在她知道女婿是化肥厂的。于是就背着大包袱上化肥厂门口去蹲。

        她上了年纪,又裹过脚,背着大包袱在大夏天走了好长的路,整个人头发乱蓬蓬的,衣服破破烂烂,背的包袱上也打着补丁。

        往门口一站就很引人注目,这年头热心人多,马上就有好心人上来问她找谁。

        赵小满上次进城还是当丫鬟的时候,算起来也快二十年了。城里的变化让她不敢认,更不敢立即就把乡下那套做派拿出来。

        她可可怜怜的说:“我是来找我女婿的。你们认识我女婿不?他在化肥厂干工作。”

        旁边还真有化肥厂的工人。

        “你女婿叫什么啊?”

        “叫乐建水,我闺女叫赵丽娟。”

        立马就有人答应:“建水啊,我知道建水,我去给他说一声。你等着哈。”

        赵小满喏喏应声,蹲在地上。

        旁边的人都有点微妙的感觉,乐建水在外表现的一直很好,赵丽娟也名声不差。化肥厂谁说起来这一家子都只有竖大拇指的,都说这家子是厚道人,领导们都看重乐建山的很,老是夸他为人忠厚,是个稳重人。

        在外头那么光鲜的乐建水,怎么他丈母娘穿成这样破烂?还背着大包袱,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

===第19节===

乐建水听工友说起自己丈母娘来了还懵了好一会儿,他一直没把这个乡下的丈母娘放在眼里。结婚十几年,除了过年时候跟着赵丽娟下乡去看看,平日里都是赵丽娟自己一个人下乡去探望的。

        看着工友暗含深意的眼神,乐建水按捺住心里的厌烦。跟主任说了一声,就请假准备回家。

        丈母娘来了,于情于理,自己也得做出个样子来。

        等到了厂子门口,乐建水只觉得眼前一黑。

        久未谋面的丈母娘背着个破烂大包袱,可怜兮兮的蹲在门口。这情景,怎么看都只会觉得这家人不成样子,把老人逼的脸面都没了。

        怪不得刚才工友的眼神不对,合着是丈母娘啥都没说就给自己泼了一头的脏水!

        乐建水赶紧上前,脸上的着急慌张不是假的,但担心忧虑却是从骨头缝里硬挤出来的。

        “妈,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跟我和丽娟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

        来之前就不能打个电话?非得这样大喇喇杵到门口来给我添堵?

        这可是冤枉了赵小满,纵然她是打算先来了再说,但电话她也无能为力,赵丽娟家里又没有电话,厂子里的电话她也不知道。就连住处,赵小满都不清楚。不来化肥厂门口堵她又能去哪里呢?

        “嗨呀,也没多大事,我就是没来过城里,不知道你们住在哪个地方,所以只能过来找你了。幸亏丽娟跟我说过你是化肥厂的,要不然我还找不到呢!”

        乐建水被她的话给塞的差点倒下去。

        什么叫不知道我们住在哪儿?你是诚心过来给我添堵的吧?

        “我的疏忽我的疏忽,想着您小脚进城不容易,一直都是回去看您,没怎么把您接到城里来过。您这次是来……”

        赵小满听出点味儿来了,合着这个平时看上去稳重的女婿,心里根本就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自己这刚进城,连他家门都没进呢,就话里话外打听自己干啥的,啥时候走。

        赵小满看着周围人还都没散去,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唉,不是在乡下独个过不下去,我也不能来为难女婿你啊。头先我生病来着,乡下赤脚大夫瞎胡看,说我是积劳,之前下地伤着底子了。今年春耕我都是斜在床上过的,工分都没去挣。大队上说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我翻腾翻腾家里,怕是今年秋冬都要断粮了。”

        “日子难过啊,别家都是儿女成群,再不济也是孙子外孙齐聚一堂的,整个村就我一个孤寡。早年只生了个女儿,女儿还嫁进了城。那时候别人都劝我给姑娘招赘,我不愿意。现在看来……唉,也是我老婆子活的太久,净拖累别人了。”

        乐建水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叫她不要说,乡下你能当着所有人面说自己的艰难,城里不兴这一套!

        而且你听听她说的话!什么本来打算给女儿招赘,结果女儿进了城。进了城不说,把老娘独个撇在乡下。现在老娘身子不行了,要进城。进城还找不到自己姑娘的住处,所以只能来堵女婿。

        怎么看都是个没良心闺女和冷心女婿对娘家妈不闻不问的恶劣案例。

        乐建水不敢再让她说了,赶紧上去就背起大包袱。

        “您来我们当然欢迎啊!走走走,咱们回家里说去!我叫丽娟赶紧出去割点肉,给您做点好的!”

        赵小满迈着小脚跟上,临走前还瞅了一眼旁边的人。不管怎样,话她说出去了。

        她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她今年都五十大几了,眼瞅着就要上六十。不想干活了,想来受受女儿女婿的孝敬有什么不对?

        今天这一出了了,乐建水就是再不情愿,也得把自己给收留下来!

        *****

        赵丽娟一大早就觉得心神不宁,她把王桂花弄回去之后本来想打听着消息,好尽快接手乐宛的工作。

        谁知道刚从乡下回来,乐妙妙就生病了,医生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时气,断断续续的吃了半个月的药,最近这两天才好全。

        赵丽娟心里想着,今天就得上乐宛家去一趟,看看王桂花有没有把乐宛几个弟妹带回乡下。要是还没走,自己少不了就敲敲边鼓。

        坐在凳子上画画的乐妙妙也很郁闷,上次在姥姥家就吃了姥姥做的饭,回来她就上吐下泻的。

        乐妙妙狠狠的在纸上划了一道,肯定是老虔婆又把放过夜的肉给自己吃了!

        上辈子赵婆子就干这种事,每次做点肉都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留着吃好几天。但是现在是夏天啊,白天气温有多高!又没有冰箱,肉放一夜就坏!

        那天是自己好久没吃肉了,竟然没发现肉有问题,大吃大喝了一通,回来就病倒了。

        乐妙妙嘟着小嘴,哼,往后自己再也不想看见姥姥了!下回妈回乡下,自己也不要跟了!

        母女两个正各自怀着心思的时候,只听见外头传来乐建水的声音。

        “丽娟!丽娟!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赵丽娟整理好思绪,才拉开门,脸上是标准的笑容。

        “哎呦,让我瞅瞅是哪个稀客……”

        “……妈?”

        赵丽娟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假笑,怎么赵婆子从乡下来了?

        乐建水声音里满是欢喜,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整个人看着又怪异又可怖。

        “可不是!咱妈来了,说要往后住下给你帮忙带孩子呢!丽娟,你也是。怎不早跟我说一声呢?我也好下乡去接,现在弄得,让妈在大太阳底下等了好一会儿呢!还是我一个工友跟我说咱妈在厂子门口我才知道。”

        赵丽娟身子微微晃动,夫妻十几年,乐建水话里的责备再明显不过,赵丽娟难堪的无以言表。

        赵婆子一看亲闺女的样子就知道,这夫妻俩是都不欢迎自己啊……

        她也不管,眼神大喇喇的上下审视。

        乐建水家的屋子紧凑的很,两室一厅的品字结构。厨房是搭在阳台上的,客厅用布帘子隔出来一小块。采光也一般,客厅里头有点暗。

        但是对于赵婆子来说,这里已经很好!是她能住的最好的房子了!

        屋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两间卧室门上还挂着流苏帘子,窗户擦的亮晶晶的,客厅的布帘子上还绣着花。

        怎么看都比自己在乡下住的土房子强出百倍去!

        看来那天那大姑娘没说错,丽娟现在生活就是不错!屋子都有心思收拾的这么干净,肯定吃喝也不差!

        乐建水装模作样了几句就推说厂子里还有事,要回去上班。让赵丽娟出去买点好的,做给她老娘吃。

        他待不住了,看着丈母娘的大包小包他就来气!而且话都放出去了,一时半刻是别想能把人撵回去。眼不见心不烦,乐建水准备等到晚上再回来跟自己老婆掰扯,现在他是要到厂子里好好避避。

        赵丽娟脸色苍白的听着自己老娘指使。

        “最近天热,我嘴里淡,你去给我整点酱猪蹄,不要老母猪蹄子,要尽量软和一点的。再给我收拾收拾,我今天赶了一上午路,累的不行了。吃完饭我得歪会儿……”

        赵丽娟只觉得自己的嘴在自动讲话:“家里没住的地方。”

        “哪儿没住的地方?就客厅嘛,我也不是那穷讲究的,就客厅这张床,不大不小刚刚好。妙妙又不大,我们俩睡一张床。”

        乐妙妙在一边激烈反抗:“我不要!我不要跟你睡一张床!”

        赵婆子一记眼刀飞过去:“咋的?你个丫头片子就这么不懂事?你爸妈住的正屋我不能占了吧?你哥哥们要读书,难道你还要去妨碍他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大人。”

        乐妙妙恨不得尖叫出来,你才不懂事!你才是妨碍人!你个老虔婆为什么要来?!没有人愿意你来!

        赵丽娟茫茫然把乐妙妙撵出门。

        回过来坐在赵小满旁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妈,你干什么?你谁都不说一声就来,是诚心叫我难做来的吗?”

        “我都跟你说了,这几年不行,我没有工作。家里只有建水一个挣工资的,还有晓刚晓健,上了中学,眼见着没出路就得下乡。你就非得这个时候来?不能晚几年?等我有个工作,家里能松动些我就把你接来过好日子。你就非要现在过来?”

        “你咋不跟我商量?平白就背着大包袱上门,你就不怕建水埋怨我?妈,你是不想叫我过好日子是吗?”

        赵小满本来对女儿还有些微弱的愧疚,听了这些话又气的差点撅过去。

        “我大老远跑来,你连杯水都不给递就找我晦气?你推一年又一年,刚结婚你就说你家里难,叫我再等等。这都几年了?你儿子都快成年了你还推?你就是巴不得我死到乡下,最好别来烦你是吧?”

        “说起来困难,你天天上我跟前哭穷,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原来你家的穷是这样的啊,住着两室一厅的大房子,天天吃大鱼大肉的,把个丫头片子当千金小姐养!你妈我在乡下,住的是土房子,一下雨就往屋里漏水,不上工就没饭吃,想要啥都没有。你好意思在你老娘面前装穷?”

        “反正这回我是不走了,乡下的房子我都卖了,我现在没房没地,你要是敢把我撵出去,我就敢去告!我为你操劳半生,临了了还不能享享福?”

        赵丽娟哭的眼泡子都发肿,被自己老娘的话砸的眼冒金星。

        房子都卖了?这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赵小满也懒得跟白眼狼女儿掰扯,反正她人都来了,除非绑住手脚给她运回去,不然她就是要住下!

        一路走来,她都看清楚了,城里的老太太们都是七七八八凑一处,说说话再做做饭,有小孩子就带一带,没小孩子就是不是上街上公园遛遛弯。

        这种神仙日子,她可不走!

        赵丽娟只能茫然的起身,之前她掉过很多次眼泪,唯有这次是最真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

        另一边的洪山大队送走了说要进城享福的赵婆子,又迎来了一位神秘来宾。

        大队书记王福全毕恭毕敬的前后跟着,据说这次来的是某位高层领导。拿来的介绍信上明晃晃是军区的章,但证件却是某个他不熟悉的部门名称。

        虽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但对方那通身的气派不是假的,手上还戴着一块亮锃锃的腕表,坐的也是小汽车。

        来人听王福全胡吹了一通自己的“荣誉历史”,上到自己祖上扛过枪,下到自己孙子忒争气,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等到王福全说无可说的时候才点头。

        “嗯,是很不错。”

        “我这次来是考察当地政务风气的。要低调,不能太隆重。”

        王福全肃然起敬,整个人站的倍儿直。

        来人也很满意的样子:“看的也差不多了,我就在村子里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你给安排个老乡家就行,不用多隆重,也不要跟别人说。”

        王福全恨不得把头点的跟缝纫机的针一样。

        “一定一定,我保证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

        当晚,神秘人拒绝了王福全的接风请求,在村子里的一间干净整洁的屋子里住下。

        等到月亮攀上最高处的时候,一个黑影悄悄从屋子里闪出去。

        山坳里的破草房四面漏风,冬季很是难熬。但在这样夏季的夜晚,反而更加的凉爽,伴随着知了的叫声,许繁野和许向国睡得正香。

        突然,一道被月光反射出的白光闪过。

        本来还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许向国翻身而起,瞬息间就跟来人过了两三招。一柄短小的匕首也被打掉,“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许繁野面无表情点亮床头的油灯,顺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尺寸很小的军刀丢过去。

        许向国顺势接住,就把军刀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对方似乎是对他的身手很意外,等到被军刀架住更是害怕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慢着!”

===第20节===

第26章  临时工      (一更)

        许向国却不管不顾,  直接就把军刀往下压。能在睡觉时候上门来的,就算是立场不歪,在别人最虚弱的时候趁虚而入,  做法也算不得正派。不正派的人,  是敌是友又有什么关系?

        来人扯着嗓子喊:“一二五三!一二五三!”

        许繁野在一边听到这个数字就皱起眉头,  摆了摆手让僵持在原地的孙子把刀放下。

        手里举着油灯细细打量来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色和绿色交织的衣服,  一张娃娃脸,平平无奇。要不是刚才那一顿你来我往的生死交锋,  断不能把眼前这个带点稚气的年轻人当做一个危险人物。他就像一个大街上随处可以见到的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一样,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良民气息。

        娃娃脸看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掏出身上的证件,  本来就是作一下,  谁知道差点把命给作里头。这要是让领导知道,怕是要把自己皮给剥了。

        “一二五三队执行员,  周飞,  向许先生问好!”

        许繁野接过他的证件,看也不看,就直接问他。

        “口号?”

        “……什么口号?”

        许繁野不理,  又紧跟着问:“你的领导名字?”

        “……孙大炮。”

        “籍贯?”

        “渊省。”

        “年龄?”

        “十九。”

        ……

        如此这般来回问答,  许繁野最终点头,把证件还回去。干这一行的,  能落在纸上的东西,一半是假的,另一半是精心伪装过的假的。所以证件不是关键,面前的人才是关键。

        周飞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这次领导让自己来,说的明明白白,  是让他来挖走一个人。而且领导连人都没见一面,就直接跟自己说,往后这个不满十八的小年轻就是自己的直属上司。

        周飞很是不服气,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队里的强人啊,排名不说前三,那也是稳定在前十的。怎么就被小了几岁的人压?

        想着这位从十一岁就在穷山沟里过日子,领导走眼也是正常,所以今晚才小小的耍了个诈,想先试试这人的身手。

        没想到啊没想到,上来就被人家给扣了,要不是自己话说的快,怕是那小军刀现在就把自己脖子给割断了!看着这人弱不禁风,打斗时候却犹如丝绸包裹着的钢刀,一旦交手就图穷匕见。

        周飞很识时务,人家有能耐,那就是老大!自己甘拜下风!

        周飞直接立正,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许向国来了个军礼。

        许繁野看他瞬间就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先出去,我跟他说几句。”

        周飞立刻答应,这可是大佬中的大佬,队里虽然不允许谈论他,但私底下的风言风语就没少过,据说这位当年可是周旋在数个势力之间,最多时候身份能有十几个的奇人。

        就算是间破草屋,周飞也恭恭敬敬的把门给掩上,然后很老实的塞住耳朵。人家让自己出来就是不让自己听,只可惜这屋子太破了,自己又训练过耳力,所以只能自觉点了。

        许繁野招手让孙子站到自己身边。

        “一二五三是我跟几个老家伙一手带出来的。”

        “本来的用途你应该也能猜出来个大概,现在它的作用已经注定要发生一些变化。”

        “虽然我不怎么接触外面,但是你跟我都清楚,国内有些东西依旧招人觊觎。我们的国家面临的威胁也不是只有一方,所以一二五三的重启也是早晚的事。”

        “我的身份敏感,现阶段没有任何可以回去的可能性。”

        许向国紧绷着脸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许繁野摸了摸他的头。

        “孩子,方向和信仰,并不是你坐在那里就能出现的。有的时候就是要在碰壁和失望中,你才更能坚定。”

        许向国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那你怎么办呢?”

        许繁野笑着说:“有孙大炮安排呢,你放心,我把亲孙子送给他,他不得给我点方便?”

        许繁野不想让许向国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一身本事总也有三分之二教给他了。雄鹰长大,自然就是要出去历练。而且自己学本事之前就知道民生多艰,所以从来没有迷失过。但向国不一样,他学的太快,又太冷情。自己活着还好,要是自己没了,还不知道他要走到哪条歧路上。

        孙大炮那里虽然也没有很安全,但是往外走几步总不会是坏事。

        许向国良久才说道:“我要留在梧市。”

        “这是我唯一一个要求。”

        许繁野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摆手让他出去找周飞。

        这死犟死犟的劲儿啊,不知道是随了谁。

        周飞被许向国镇住之后就瞬间自来熟了,殷勤的问他怎么打算。

        刚才许老爷子特意把自己赶出来,想也知道眼前这位爷没那么容易就同意跟自己走。

        许向国言简意赅:“我只接受在梧市的任务,并且要求你们安置人员暗地里照顾我爷爷,同时在城中给我安排新的身份。”

        周飞“嘶——”了一声,后两条好说,安排几个人扮做知青下来就行,新的身份也能安排,但留在梧市?

        “这……一般是不行的。”

        “你想啊,你在这里生活了六年,见过你的人再少也有几个吧?万一中途被人认出来岂不是很难办?队里也是考虑到这点,很多时候都是安排成异地的,要么就是那种扎根在本地好多年的,不容易被人怀疑。”

        许向国依旧坚持:“那就算了。”他不能把爷爷的安危毫无保留的寄托给任何人。

        许繁野在屋子里也有点无奈,许向国这么坚持还有一点原因,就是他如果离开梧市,那很大可能就要写一份脱离关系的证明文件给大队。因为就算一二五三可以安排很多事情,但乡下大队里的事情和去往异地的介绍信,怎么安排都容易出错,最大可能就是让许向国妥协。

        要是在梧市的话,只要打点一下村里,再三五不时回来一次就行。毕竟他住的地方偏,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来。

        周飞在外面不死心的劝:“哎,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啊,就算上头同意了,你住城里怎么遮掩过去?新的身份也是旧的脸,你不怕被人认出来?”

        许向国看傻子一样看他:“你们队里不教易容伪装?”

        周飞懵了:“别开玩笑,什么易容?现在哪里还有人会这玩意儿?”

        许向国:“……那你回去问问你领导吧,我只接受在梧市。”

        周飞看他满脸正经,心里也忐忑起来。别不是真的吧,伪装队里倒是教过,但那也就是通过化妆或者改变穿衣打扮加上胡子头发修饰,伪装之后的样子乍一看没问题,但长久下来,认识的人还是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到痕迹。

        通过伪装真能完全塑造出两个人吗?

        周飞看许向国油盐不进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了,索性直接让许向国跟自己先进城,天亮之后去找在梧市的同事打电话。

        谁知道领导一听就同意了,周飞一脸的怀疑人生。

        “行了,按他的意思来。恰好梧市也有点事需要人办,你跟驻扎在梧市的几个都先回来,把梧市的资料先交到许向国同志处。随后安排好许向国同志的身份之后,我会给他发文件说明情况的。”

        周飞挂了电话,一五一十的把消息告诉许向国。

        许向国在心里却没有那么轻松,梧市的事……怕是没有那么好办。

        ******

        另一边的乐宛,最近也开始做新的工作安排了。

        印刷厂的工作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模式,工人们都很有干劲。乐宛也准备把客户范围扩大一下。毕竟梧市的这些厂子,最近一段时间里乐宛已经见了大半。也是时候把名声往外打一打。

        乐宛费心巴力的做了一份工作报告,准备去找厂子里的外联周主任聊聊。

        谁知道连去几次都没见到人,不是说周主任去下面县城拉业务了,就是说周主任家里有事请假了。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乐宛还能不知道这就是给自己脸色看?

        听人说周主任今年四五十了,乐宛心里清楚的很,这就是老油子,混在职场混久了,自己不干还想压一压别人。

        想想厂子重新开业之后,除了梧市本地的单子就没见别的县城或者公社有单子过来就知道这一位是什么货色。

        再加上之前自己干的事,其实是跟外联沾上边的,自己走了方工的路子直接到了厂长面前,越过了周主任这个负责人,想来对方也对自己全是意见。

        乐宛扭头就走,直奔三楼的厂长办公室。

        都是主任,找你是给你面子,你要不要这个面子就算了。

        乐宛见了毕厂长也不扭捏,直接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厂长,咱们现在在梧市的业务已经是比较稳定了。我想着咱们是不是往周边的公社和县城走一走?”

        毕厂长看着乐宛做出来的折线图,最近一段时间的收支盈亏像一条蜿蜒向上的山脉,看着就叫他欢喜。

        “也是,那你说一说咱们怎么做?”

        “要我说呢,咱们现在可以找几个跑业务的人,不从咱们厂子里出,找外头的散工来当临时工。临时工咱们没有底薪,只有提成,提成按照发展来的单子数量和金额算。附近的公社不报销车票,远处的县城什么的,成单之后再报销来回车票……”

        正说着,只听见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乐主任说的怕是外联的工作范围吧?这也不该乐主任来管,把我这个外联主任放在哪里了?”

        来人穿着一身中山装,头发不知道用什么抹的,油光锃亮。但再油也没有用,因为他后头的头发显见是秃了一大片的,几乎是把头顶上所有头发都梳到中间才造就出来一个头发茂盛的假象。鼻孔朝外翻,人长的矮胖,蓄着两小撇胡子。

        乐宛被这辣眼的长相给雷到了,这人怎么就能把油字写在脸上?想也知道这是谁。

        外联主任周大壮志得意满的笑:“乐主任说的很好,但是依我看,何必弄什么临时工,咱们厂子发展的好,再开放工位招几个不错的年轻人进来嘛!说不准里面就有不下于乐主任的人才。”

        开放工位也是放在自己名下,自己还能借招工的机会多少收点钱,还有家里婆娘的弟弟,今年也十八了,整日里游手好闲,老婆都跟自己说了很多次了,让自己给他安排个出路。现在,出路来了!

        乐宛对着毕厂长解释:“不行,这个岗位必须是临时工。”

        “一个是考虑到目前的业务问题,咱们周边的公社我粗略估计下,大概有不到十个,周围两个小时车程的县城只有三个,也就是说我们的业务扩展大概就是在这十个公社和三个县城里进行。再远一点的县城我们就不划算了,毕竟要考虑到成本和时效性问题。等到这些业务开发完毕,就没有这个岗位的必要了。”

        “另一个是考虑到跑业务的积极性,如果说随便一个人拉出去就能跑业务,那咱们厂子岂不是从车间抽调就可以?但跑业务没有那么简单,要拉的下脸还要有钱驱动着攒劲。要是正式工,努力与不努力每个月都是个定额,你看还有几个人能认真的跑业务?本来周围的单子可能就需要个三个月就能跑一遍,换了正式工,只怕跑三年都弄不完。”

        周大壮不爱听这话,什么叫正式工跑不来业务,内涵谁呢?

        “乐主任还是年轻,不懂外联里的弯弯绕。咱们跑业务那都是跟厂子的领导们谈,提前打好电话上的门,哪里有什么拉不拉的下脸的。再说生活都不稳定,人家能认真为厂子好?”

        乐宛也毫不客气:“周主任的方法那么好,怎么最近几个月没见带回来单子?可见跟领导谈没用。”

        周主任气的脸色铁青,一个丫头片子还敢当面数落自己。

        “乐主任做的都是小单,不晓得大单。也是,女同志嘛,眼界就那么点。”

        乐宛还击:“只有废物才会拿男女说事,毕竟除了性别,他没有别的优势。”

        周主任已经七窍生烟了,要不是在厂长办公室,只怕他都要扑上来动手。

        “你说谁呢!你个……”

===第21节===

毕厂长赶紧拉架:“都好好说话,都是为了厂子,心平气和点。”

        说着就各打二十大板:“乐宛你呀,年纪轻,更要尊重前辈。还有你,乐宛给出的理由我听着挺像回事的,你回去再琢磨琢磨,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话里话外,显然是站乐宛这边了。

        周主任生生把憋着的气咽下肚子里,正式工不想了,但该自己的好处也别想少。

        “是,也是我为了厂子太心急。那这样吧,临时工这边我来安排,乐主任的意见我知道了,会按照乐主任的要求往下走。具体的提成和支出我回去整理整理再给您详细说?”

        乐宛自然也不愿意,周主任摆明是想摘桃子嘛。自己提的主意,周主任连句好话都没有就拿去用,直接用来招临时工。想也知道招来的临时工是个什么鬼样子。到时候周主任两头吃,既能从临时工那儿扣下来点,拿回来的单子有没有吃回扣还不好说。

        但要让厂长直接把临时工给自己也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职责划分,她是校对中心主任,不是外联主任。

        想了想,乐宛就开口提议。

        “这样吧,我跟周主任各自招两个临时工,周主任处怎么安排我不管,我的人周主任也不用管。一个月时间,周边的公社和县城,一边五个公社一个县城,跑多少算多少,最后那个县城先放着。就看大家的业绩,到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