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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页



当大流士入侵的时候,斯基泰人撤退到越来越深的草海之后——所幸他们没有城市和田园,所以撤退没有任何代价。大流士最终意识到自己的远征是毫无成果的,在弹尽粮绝之前就撤兵了。[19]

大流士毕竟有强大的国家和强大的军队,他虽然不能征服斯基泰人,但足以应对他们的入侵。而在印欧人扩张的早期,他们遭遇的巴尔干农民从公元前6000年就开始耕种,然而并不在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统治下。在大约公元前4200年的时候,情形已经很糟糕了。远古的村落被放弃,先进的金属生产和制陶业变得稀少,居民转移到容易抵御侵略的地方,比如洞穴、坡顶和海岛。我们看到类似于早先在大草原上出现的坟冢越来越多[有意思的是,坟冢中出现的个体平均身高几乎比该地区早先的人们高4英寸(约10厘米)——牛奶的确对身体有好处]。

我们猜想国家出现以前的农民肯定在遭遇印欧游牧民的时候遇到一堆麻烦。还不仅仅是制乳业更加有生产成效和增加了人群的机动性,而且它也使牛群更加有价值,而牛群比稻谷堆要容易偷多了——它们自己能走。看起来早期印欧人花了大量时间相互劫掠牛群,为了牛群打仗,为之前的偷袭盘算各种复仇,总之就是引起各种骚乱。由此他们成了一个武士社会。游牧社会的整体趋势(制造麻烦的天赋)是1000年亚欧历史的主题。当农耕人口开始建造强大的国家的时候,来自游牧民的威胁减少了一些;但是在中世纪国家势力减弱、草原势力增强的时候(在成吉思汗时期达到顶峰),来自游牧民的威胁又增加了,最终在枪炮被发明之后威胁才终止。

我们认为印欧扩张起始于乳糖耐受突变的频率增高,当其频率增高至足以使整个人群转型从事制乳业经济的时候,印欧人就迅速扩散至整个南俄大草原。这迅速的扩张就有可能导致说近似语言的同一人群分散在从当今的乌克兰直到乌拉尔河地区这一广阔区域。因为扩张如此迅速,语言还没有分化,所以这一广大区域中分散的人群说的还是相似的语言。印欧人前进的步伐持续至进入欧洲,在那里制乳业在生态学效应上足以跟早期农业竞争,而且前者催生了一种远远更具侵略性的文化。印欧文化很可能是更好战的,因为印欧人群的高机动性、更多的人口数量和更好的营养使他们能比其他人群更经常赢得战争。而他们的胜利反过来又会提升他们的军事行动效率,从而成功哺育了更多成功。

从印欧人基因在欧洲基因库占的相对低的比例来看,他们似乎实行的是精英统治,做被征服人群的统治者但没有摧毁或替代原先的居住者。然而相对小的精英人口常常能够让所有其余人口说他们的语言。此外,印欧人还把乳糖耐受的等位基因加进了本地的混合基因库。乳糖耐受突变在印欧人入侵前的欧洲很罕见或根本不存在,然而当制乳业受自然选择青睐的时候,它就在欧洲变得很常见了,特别是在北欧。[20]印欧语言和文化在制乳业流行的地域传播扩散,比方说,它们还进入了南欧和伊朗,然而中东的强势国家们似乎阻止了这些语言文化进入中东。

和其他种种原因相似,边缘扩张似乎还受历史推动力的驱动:一个人群如果长久以来在战争和劫掠中取得成功,他们就会继续扩张至他们没有特殊生态优势的地方。印度—雅利安人进入当今的印度地区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而当时本土印度文明的衰败有可能也使得这一扩张得以发生。当今的乳糖酶13910—T突变体频率在北欧某些地区已经高达100%;它在印度北部也很常见,甚至在一些撒哈拉沙漠以南的游牧人群中也以低频率出现,比如说富拉尼人(Fulani)和豪萨人(Hausa)。

此外,有理由相信这一历史现象发生了至少三次。尼罗河上游地区的东非畜牧者和再往南的地区的人群是乳糖耐受的制乳者,他们身上带有比印欧人晚些的乳糖突变体。[21]他们同样也扩张了,也变得好战,他们和早期印欧人的宗教和社会结构有许多神奇的相似之处。[22]

如果以上种种都是真的的话,那么8000年前一个单一突变在特定游牧人群中的出现最终决定了当今半数人类所说的语言。这跟托尔斯泰认为个体在历史中不重要的观点可无法相融。当然,决定个体胜利的是想法、智慧和性格,绝不是消化!

[1]Lawrence  H.Keeley,War  before  Civilization:The  Myth  of  the  Peaceful  Savage(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6).



[2]L.Luca  Cavalli-Sforza  et  al.,The  History  and  Geography  of  Human  Genes(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94).



[3]Montgomery  Slatkin  and  Christina  A.Muirhead,“A  Method  for  Estimating  the  Intensity  of  Overdominant  Selection  from  the  Distributionof  Allele  Frequencies,”Genetics  156,no.4(2000):2119—2126.



[4]Kristin  N.Harper  et  al.,“On  the  Origin  of  the  Treponematoses:A  Phylogenetic  Approach,”PLoS  Neglected  Tropical  Diseases  2,no.1:e148doi:10.1371/journal.pntd.0000148.



[5]Noble  David  Cook,Born  to  Die:Disease  and  New  World  Conquest,1492—165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



[6]William  H.McNeill,Plagues  and  Peoples(Garden  City,N.Y.:Anchor  Press/Doubleday,1976).



[7]Alison  P.Galvani  and  Montgomery  Slatkin,“Evaluating  Plague  and  Smallpox  as  Historical  Selective  Pressures  for  the  CCR5-delta32HIV-Resistance  Allele,”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00,no.25(2003):15276—15279.



[8]Analabha  Basu  et  al.,“Genome-Wide  Distribution  of  Ancestry  in  Mexican  Americans,”Human  Genetics,DOI  10.1007/s00439-008-0541-5.



[9]Ana  Magdalena  Hurtado  et  al.,“The  Epidemiology  of  Infectious  Diseases  among  South  American  Indians:A  Call  for  Guidelines  for  Ethical  Research,”Current  Anthropology  42,no.3(2001):425—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