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怎么回事？”白意绷起脸。
白虹往灶屋溜，“没什么，我去做晚饭。”
白意没管他，转而看着白纯均：“纯均，你说！说实话！不然，我就把你送给你第十八个娘！”
白纯均结结巴巴的：“娘……娘亲，没事，真的没事！就……就是，中午没吃饱饭。我们都已经习惯了，三天不吃饭也没事的！”
白意眯眼，沉声：“白承影！你来说，到底是没吃饱还是没捞着吃？！”
白承影一个激灵：“没，没捞着吃！娘亲您别生气，我们明天不会惹先生生气了！我们一定会有饭吃的！”
白意登时明白了，这是先生罚他们不许吃饭。
“先生为什么罚你们？”
白承影垂下头，声音弱弱的：“夫……先生说，我们是贱民，得……得等到最后吃，我们最后去饭堂，已经没饭了。”
杪夏跑上来，揪着白承影的衣襟，奶声奶气的：“三哥哥别难过，娘亲让人给我们做了白粥，娘亲还买了大包子！”
“白虹！”白意怒吼一声。
灶屋里，正盯着一锅浓稠白粥以及两个浑身发抖的官兵纳闷的白虹，听见叫他，满脸复杂地跑出来。
“白虹，不给你们吃，你们就那么老实地挨饿？你是怎么照顾弟弟们的？”
白虹低头：“下次不会了。”
白纯均急忙岔开话题：“娘亲，可以吃饭了吗？”
白意看看几个瘦弱的崽，不忍再说什么，“吃吧，我今天做了白粥，还买了肉丸的大包子。”
“娘亲娘亲，大马！是大马！”终于发现新大陆的白纯均和白承影跳着嚷嚷了起来。
“好了好了，都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吃完饭我带你们去骑大马！”
几个崽兴高采烈去洗手准备吃饭，只有白虹默不作声地走到白意面前，深深凝视她，“你又打劫？里面那两个人怎么办？”
白意拍了一巴掌他光溜溜的后脑勺，“孩儿啊，姑姑不是在打劫，姑姑是在替天行道。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姑姑，我已经长大了！”
“长大的标志是能自己填饱肚子，你合格了吗？没合格就赶紧盛饭去！”
白虹瘪瘪嘴，回灶屋盛饭，扫了地上的两个兵一眼，弯腰没好气地给他们盖了一把柴草。
晚饭过后，白意检查了一遍三兄弟的功课。
字倒是都很认真漂亮，但上面没有新学的内容。
白意眸子微眯，但她没有多说什么。
“我教你们几个新字。”
白意提笔，蘸饱了墨，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崽的名字。
“虹虹，纯均，承影，杪夏，这是你们的名字，先从认识自己的名字开始，你们今晚都练会自己的名字。”
白虹：“……我有大名！”
白意故意道：“柳星回？”
白虹瞪着眼睛，眼窝显得愈深了，“如果我错了，请用戒尺惩罚我，不要惩罚我的名字！”
“哦，你还知道自己叫白虹呀？白虹乃古剑之首，你可别辱没了……”
白虹垂下眼皮，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了。”
白意瞧了白虹一眼。
这孩子大概是被生活折磨惨了，灵则灵矣，只是太过隐忍。
要重塑他的自信，打开他的心，还是要逼一逼他。
“夏夏你拿笔的姿势不对，白虹你的名字最简单，不用学了吧？你来教一教妹妹。”
白虹捏住了夏夏的小手，很耐心地教她：“夏夏，你这握笔姿势不对，应该这样握。”
“娘亲，咱们什么时候去骑马？”白纯均沉不住气，问。
“你们比一比谁写的字好，谁的好今晚就带谁去骑。”
几个崽更加认真了。
约莫到了亥时末，白意收了笔墨纸砚，评判出了第一：“还是承影写得好，今晚带承影出去兜风，你们俩看好妹妹，等我回来。”
白虹和白纯均眼巴巴的看着，酸死了。
白意领着嘴巴都咧到耳根的白承影出门，把他抱到了马背上，又把两名士兵绑到了另一匹马的马背上。
白意翻身上马，把白承影抱在身前，手中牵了另一匹马，催马出门。
街道上空寂萧条，只有此起彼伏的一些凄厉狗吠声。
白意绕过几个巡逻兵，来到县衙的后衙，翻身下马，把白承影藏到墙角下，嘱道：“别出声，藏好，一会儿就来接你。”
白意拎了两名士兵下来，捏住高个儿的下巴颏，威胁道：“想活命的话，闭好你们的嘴。我现在把你们交给一个更凶残的人，他不但会杀人，会吃人，他还有断袖之癖，他上来兴致的时候甚至连狗都不嫌弃！”
两名官兵身体一紧，月光下，眼睛里透着无法言喻的复杂和恐惧。
白意拎起两个人，脚尖点地，几个起落，落在姜衍的院子里，把两名官兵扔在了姜衍门口。
姜衍还没睡，房间里透出烛光。
白意嗤了一声，捡起一块石头，扔向窗子。
噗哧……
石头破窗，砸灭了烛火。
姜咸鱼猛地坐起，拿打火机点着了烛火，握着手枪追了出来。
白意一个飞身，上了屋顶。
姜衍看着门前的两个穿着兵服满脸血的官兵，凝眉咬牙，喊了西厢的勇子，让勇子去前院报信儿。
不一会儿，姜发奇夫妇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跑，到姜衍院里，累得气喘吁吁。
姜发奇惊恐极了，“有歹人？！不对，这服制，是钦差大人手底下的兵？长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衍淡然自若：“不知道，出来就看见血赤呼啦躺在地上了。”
姜夫人牙齿打颤，“儿啊，这怎么办才好？要不，去上报林大人？”
姜衍深吸了一口气，“不能上报他。”
姜发奇疑惑：“为什么？”
“你们想，报给他，不就等于告诉他，爹你治下无方，辖内藏了歹徒！”
“也……也是啊，那现在怎么办？”
“给他俩换上囚服，打肿脸，先关死囚牢房里，等林大人走了再放出来。”
地上的两个人：“……”果然凶残！
姜发奇迟疑道：“可……如果钦差大人发现少了两个兵怎么办？”
“他带来那么多兵，不可能发现的。再说了，就算他发现了，我不是这几天在他身边听差吗？我会想办法搪塞一下的。”
姜夫人眼睛里全是星星，“还是我儿有办法！”
“爹，娘，还有啊，这事儿不能传出去，对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
“好，我们知道了！勇子你记住了吗？”
勇子疯狂点头。
主子三口人没有告诉任何人，却告诉了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是最可信的人！勇子在心里敲锣打鼓地把自己扶上了四把手的位置。
主仆四人拖着两个兵，朝着监牢的方向艰难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