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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9 章 第八十八章青蘅

    龙伯在辛筝的建议下养过一段时间恐龙,大中小型都试过,然而——

    养大型植食恐龙可以参考人族与豨兽,宰豚都要三四个人按着才能宰,宰豨兽非得全里男女老少一起上阵,就还这可能跑脱,得拿着武器去追,跟狩猎似的。又不是猎户,为了吃口肉至于这么折腾吗?还不如改吃素。

    豨在龙伯就是另一种情况,两三个龙伯就能按着豨轻松将之宰杀,因而养豨对龙伯最合适,体重保底也是四五头象那么重的大型恐龙就不行,宰杀恐龙生生搞成了狩猎。

    养中小型恐龙,还不如养豨呢,龙伯养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在羽人还在渔猎时龙伯就已经在养豨。后来龙伯的一支觉得跑来跑去太麻烦,干脆种植作物喂豨,但豨可以吃的东西龙伯一般也可以吃,因而养了一段时间后这支龙伯踅摸着我干嘛不自己吃自己种的作物?然后就进入了农耕。

    养豨养了近两万载,龙伯养的豨和野豨和人族养的豚和野豚一样,差不多成了两个物种。

    放着驯化成熟、有成熟的饲养经验、料肉比优秀、出栏时间短、肉质可口的豨不养,那不是犯傻吗?

    最终结果便是龙伯放弃了养恐龙,但恐龙并未因此从龙伯的生活中消失。

    没人能在养殖牲畜时保证不会有牲畜跑掉,家畜的祖先是野兽,回归野外也能生存,何况恐龙这种根本没驯化的动物。而植食动物为了延续族群走得都是以量取胜的路线,只要我生得足够多,总有能活下来的后代。

    以辛筝列举的甲种恐龙为例,一次能下五六枚卵,一年产卵约三百枚,一生能产九到十万枚卵,放在一个健康的生态里,得三四千枚卵才有一枚活到成年,而活到成年也不代表能繁衍留下后代。因而植食恐龙生得再多也不会引发问题,但荒原乃至元洲都没有植食恐龙的天敌,虽然曾经有过,但本土恐龙都让灭绝了,恐龙的天敌有什么下场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的元洲对于植食恐龙而言是一个安逸舒适的好地方,龙伯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整治境内蔓延的植食恐龙也没能将之完全消灭,万幸的是荒原上如今还活着的植食恐龙都已融入荒原,构成了新的生态平衡。

    后来受恐龙之害的变成了人族,一些恐龙跑到了边境,从边境进入了人族境内,之后一段时间边境军队的主要任务从防备龙伯变成了消灭恐龙。

    可以说辛筝对龙伯养恐龙的建议坑了龙伯也坑了自己。

    并不清楚这些历史的龙族拿着单子使劲思考了许久,终于想起辛筝描绘的是什么动物。

    古龙的寿命长,有不少都经历过恐龙还没灭绝的时代,准确说是恐龙被羽人给灭绝的时代,大部分龙族的寿命在一到两万多岁,这个时间段是恐龙的末日。

    很多恐龙的体型都很可怕,哪怕是龙伯见了不是绕道走就是花费大量时间制作陷阱,虽然也能狩猎,但不至于导致恐龙灭绝,元洲本土恐龙灭绝的主力是羽人。

    羽人能飞,能飞就是了不起,会制作工具更了不起,一群羽人拿着木刺、石矛从高空往下投掷,什么恐龙都得凉,很长一段时间里羽人都是拿恐龙当主食。

    羽人消灭了大部分大型恐龙,剩下又在龙伯王朝建立后因为同农耕抢夺生态空间而遭到龙伯的杀戮,哪怕龙伯王朝灭亡,后来建立的羽人王朝与人族王朝都是农耕文明,于是这些巨兽继续遭到杀戮,最终灭绝。

    龙族从记忆回廊的深处挖出褪色得差不多的记忆,思量了一番,很快露出欣喜之色,高兴的去找同类商议。

    看着龙兴高采烈离开的模样,青蘅忽道:“虽然辛筝对恐龙那一身肉执着得令人无语,但这回好像选对了牧人。”

    那些恐龙的体型太大,不管是哪个种族都养不起,最多像龙伯那样,只要不影响生态,平时互不打扰,冬季时冬狩。正儿八经的养殖,首先得控制得了,而恐龙能吃且活动范围大,除非会飞,不然控制不了。但会飞只是条件之一,条件之二是打得过,不然养了肉却没法吃不如不养。

    龙族,不说最强的应龙,只说成年的角龙,看那体型,又会飞,肯定干得过恐龙,理论上是可以养殖的。反正看龙族这反应是能养的,这些古龙少则几千岁,多则几万岁,目睹过一个又一个王朝,就算之前是渔猎生活也不妨碍他们的脑子。

    恐龙的肉料比不如豨、牛、羊等肉食牲畜,但这也很正常,后者是培育了至少万载的家畜,而恐龙是纯野生,要能比就逆天了。龙族寿命长,有的是时间去驯化,改良出出栏时间更短,料肉比更优秀的品种。

    “是啊,以前怎么没人想到?不过她的思维真的很开拓,物尽其用,不拘是否同类都要挖掘出利用价值来。”元哭笑不得。

    人族自己也养殖牲畜,但规模和效率仍旧不够,辛筝一日三餐,餐餐食肉,但氓庶可不是。中间几个层次且不提,最底层的氓庶一个月能吃一顿肉就不错了,这个肉还不一定是畜肉,更可能是禽肉和地里的菜花蛇。可禽肉在传统观念上就不被认为是肉,菜花蛇不是养殖肉,更不稳定,属于耕地时的意外之喜。辛筝本人也不鼓励别人抓蛇食用,菜花蛇没毒,别的蛇可不一定,为了吃口肉把命丢了不划算。

    老实说,莫说现在这天灾绵延的情况,便是风调雨顺,能够让治下最底层的氓庶一个月吃一顿肉,在位的人王都当得上明君,但辛筝的认知:我一日三餐,餐餐食肉,少了肉吃饭就没滋味,也吃不饱,只吃菜不吃肉我会想死,氓庶们挺能忍的,但忍到极致就该爆发了,我为什么不能挑战一下让所有人都和我一样吃肉自由?

    虽然逻辑令人无法理解,结论也不切实际,但这份挑战精神非常可嘉。

    因着这份精神辛筝除了发展人族内部的畜牧业,增加从畜牧的龙伯、森林的羽人、海中的鲛人那里进口的肉类,还有许多脑洞大开的尝试,引导龙族放牧恐龙无疑是又一次脑洞大开的尝试。

    若是能成功,一头恐龙出肉数百石,辛筝将再次完成挑战并开始新的挑战。

    青蘅问:“说起来恐龙肉好吃吗?”

    “不太好吃,很粗很柴,豚肉都比它好吃,不过龙族的味觉没我们敏锐,而且它们牙口也很好....还真的很适合他们。”元道。“你若是好奇,待回了炎洲可以去猎一头。”

    元洲的本土恐龙灭绝了,炎洲却没有。

    青蘅想了想,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一个人必须用神力才能猎恐龙,而不用神力就得折腾民力,犯不着。”

    在方丈岛上等了两日,近距离观察了两日新龙族的神奇蜕变,青蘅不知该佩服大自然神奇还是佩服龙神神奇。据龙神所言,祂创造龙族是以自己的生命信息为底图,直白点就是虽然不知道龙神是什么模样,但龙族所呈现的姿态都是龙神的种族拥有的,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曾经,但一定拥有。

    青蘅没法想像什么样的生物又是走了怎样的进化路线才能变成这般模样——从方丈岛底下的龙骸可以看出龙神的种族和应龙差不多,就是体型更大些,超过千丈,什么样的星球能养这么大的生物,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一整个族群,总觉得一颗星球都不够这个族群一顿吃。

    龙族决定同辛筝谈,青蘅这个始作俑者自然可以离开了,因着辛筝带来的好处,本来不喜欢她将海啸带到自己家来的龙族对她的态度不错,走的时候还给她塞了一大包特产,真的是一大包,龙族自己扛都是大包。

    青蘅回到日南郡时是半夜,从高空望去,郡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显然是恢复了秩序,就是悲凉呜咽的埙声令人难以入眠,更无奈的是大半夜扰人清梦的家伙谁都打不过。

    青蘅从鹏鸟的背上跳至坐在院中石凳上一边吹埙一边掉眼泪的男子面前。“你怎么又哭了?我都说了我不会死。”

    “我没哭。”赭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这是露水。”

    行,你说是露水就是露水吧,青蘅也不反驳,笑着拿出帕子给赭擦脸,莫名有种给一只狸奴擦脸的感觉,就很可爱,擦完后忍不住亲了一口。

    赭不由瞪圆了眼睛。

    青蘅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事不做的话,死的时候一定会遗憾。”

    青蘅伸手抓住赭捧着埙的一只手。“你呢?”

    赭问:“会负责吗?”

    “我不能保证永远,但我会努力将它延续到我生命的尽头。”

    “可我想要永远。”赭道。“永永远远,不论是生时还是幽冥。”

    青蘅思考须臾,回答:“我会努力。”

    赭顺从的任青蘅牵着自己走向卧房。

    一进卧房青蘅便勾着赭的脖子下拉,亲吻赭的唇,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味道果然很好。

    赭配合的低头吻青蘅,手不着痕迹的搂住青蘅的腰防止青蘅半道上改主意,虽然她真要改主意自己也打不过。吻很美好,只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努力把持自己不要太早露出獠牙,把人吓得改主意就不好了,美好的事物品尝起来要循序渐进。

    行至床榻,赭在床上躺下,因为赭穿的是本地服饰,只有及膝的下裳,青蘅可以清楚的看到赭的身材,一身肌肉线条流畅,仿佛狸奴的亲戚——豹子。

    青蘅摸了摸赭的肌肉,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肌肉中所蕴含的力量,这副身体的底子跟辛筝有得一拼,近乎非人。

    青蘅自八块腹肌一路摸到喉结,赭非常温驯的任青蘅探索,只抬手解开青蘅的发冠放到一边,头发披散的青蘅比平时看着更加妩媚。

    手指感受着赭不断耸动的喉结,青蘅低头欲亲吻却感觉不对,总觉得还有别的目光在看着这副身体,蓦然顿住。

    察觉到青蘅的变化,赭不安的看着青蘅。“无病?”

    青蘅没有理会赭,而是在脑子里问:“元?”

    “怎么了?继续啊。”元道。

    青蘅默然了一瞬。“我明明隔断了你我之间的五感共享。”方法是她在玉宫的古籍中发现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位玉主留下,可以隔断与特殊生物的五感共享,她彼时只是看看,没看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用,但方才牵着赭进卧房时忽然想起来并用之。

    “哦,眼睛是你我连接最深的地方,隔不断。”

    青蘅觉得以前那么多玉主单身到死元必须负一定责任,一边想一边从芥子珠中取出一条抹额蒙住眼睛。

    元感慨道:“食色,人伦大欲也,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至于吗?”

    赭亦是无措的看着突然蒙住眼睛的青蘅。“怎么了?”

    青蘅不理会元,低头吻赭。“没事。”ωww.五⑧①б0.℃ōΜ

    ***

    疯狂的少年疲惫的沉沉睡去,青蘅抬手点在赭的眉骨上勾勒着赭的五官,半神话生物的特殊性让她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如常人不同,无法理解常人所认知的美丑,但通过骨相和轮廓还是能看出这是一张虽然不是特别俊美,却周正得很有韵味的脸。

    元感慨道:“该说你适应能力好还是脾气好呢?”

    虽然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五感恢复连接后祂还是能从四肢百骸传来的感觉以及时间推测出昨夜是怎样的疯狂。

    青蘅的打算是品尝美食,吃个八分饱就够了,结果美食从面团捏的豹子变成了活生生的豹子,于是彻底失控,从有度变成了暴饮暴食。

    青蘅道:“我与他是情人,不是主从,总会有需要包容的时候。”而且她也可以感觉到赭是想控制的,就是没忍住。

    元道:“看来你真的是认真的。”

    青蘅道:“我一直都很认真。”

    枕边的少年无意识皱了皱眉,将手搭在青蘅腰上,将人往怀里揽了揽,这才满意的舒展眉头。

    青蘅待少年完全睡熟了才拿开少年的手臂下床去隔壁的浴室清洁身体,清洁干净,换上新衣,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方丈岛也有吃的,但龙族进食不是生吃就是烧烤,食量太大,精心烹饪的话,必然会导致烹饪几天,用膳一个时辰,还不如生食与简单粗暴的烧烤。

    吃了两天烧烤,青蘅如今就想吃点清淡点的家常点的食物。

    走到厨房门口时敲门声恰好响起。

    “郡守在吗?昨夜有人见鹏鸟归来,可是玉主回来了?”

    郡守府前衙后宅,沾了官署的福气,郡守住宅是日南郡少有的有正规围墙的建筑,隔着墙壁青蘅也听不出是谁,遂走向角门。

    开门一看,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后面跟着应该是后代的年轻人,俩人的生命气息感觉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老人对青蘅行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免礼。”青蘅道。“我已将权力交予巫子,见我无需行礼,麻烦。”

    老人闻言道:“这如何能行?尊卑贵贱岂能废?”

    就因为你们不能废所以你们被辛筝扔到炎洲了,青蘅心说。“那随便你,有事吗?没事我关门了。”

    老人露出了错愕之色,但很快道:“草民此来是感激陛下,这是草民献给陛下补身子之物,希望对陛下有用。”

    老人从年轻人手中取来藤条编的篮子呈给青蘅,篮子里是一枚有金色斑点的黑色果子。

    青蘅讶异挑眉,却没收。“你若是想回元洲,那是才能决定的事。”

    老人道:“草民并无此意,此物只是献给陛下,并无所求,若一定要说有何求,不知陛下可否回答草民一个问题?”

    青蘅这才收下篮子。“你问。”

    “陛下为何要救我们?”老人道。“我家中祖上曾显赫,对陛下的神力略有所知。”

    玉主拥有神力,但这神力会要人命在人族上层贵族中是公开的秘密,使用神力的代价是消耗寿命。

    青蘅理所当然道:“我是玉主。”

    “可吾等是被流放的罪人。”老人还是不解,贵人的命比贱民的命要贵,千条万条贱民的命也不如一个贵人的命有价值,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那也是人族。”青蘅道:“没别的事了吧?”

    说完也不等老人说什么径自便将门给关上了,皱眉转身。

    元问:“怎么了?”

    “日南郡没法呆了。”青蘅道。“虽然我已退,但别人不会因此便待我平常心,会很烦。”

    元哭笑不得,你昨晚还说要不会不负责。

    “暂时没打算走。”青蘅走到院中石案上坐下,将果子放在石案上,取出刀子将拳头大的果子切块,正切着感觉到卧房的动静,扭头便见赭从屋子跑了出来。

    见到院中的青蘅,赭松了口气。

    青蘅疑惑的看着赭。“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没看到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你饿了吧,我去洗个澡,一会去烧饭。”赭边说边神态自然的走向浴室,余光瞄到青蘅手里的果子,莫名眼熟,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为何眼熟,停住脚步。“金斑菌果?别吃。”

    青蘅将一块果肉送进嘴里,懵然的看着反应激烈的冲来的赭。

    “你快吐出来,这种果子有毒,吃了会死人的。”赭恨不能上手扣青蘅的嘴。

    青蘅抬手拦住赭。“金斑菌果没毒。”

    “可本地人说吃死过人。”

    “那是因为金斑菌果是大补之物,比人参更补,寻常人吃不得。”青蘅解释道。“但我体质不同,这些东西对我有益无害。”

    赭瞅了瞅青蘅的脸色,确定青蘅没事才放心去洗浴。

    清洁了身体,烹饪朝食,用朝食,闲聊,都宛若曾经,俩人之间却莫名多了一丝拘谨忐忑。

    送赭出门时青蘅道:“我昨夜说的都是真的。”

    赭看着青蘅,飞快道:“我知道。”

    青蘅无奈,送走赭后问元:“你说他为何如此?”

    “患得患失呗。”元随口答。“很正常,梦寐以求的东西啪嗒掉手上,没有任何征兆,很难不怀疑自己白日做梦没醒。”

    青蘅闻言问:“有办法吗?”

    “过段时间就好了。”

    青蘅也只能相信元,毕竟元的感情经历比自己丰富,取出乐器继续研究自己的音律,却是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赭,干脆不研究乐谱了,转而抚琴自娱。

    下午时小吏来报鲛人回来了,之前赭叮嘱过鲛人回来了要马上禀报。

    “他人呢?”青蘅问。

    “郡守晌午时有事出了城。”便来找青蘅了。

    “他回来了我会转告他。”

    送走了小吏,青蘅将乐器收拾收拾便出门去访友。

    曾经葱茏喜人的海藻田如今空荡荡一片,一群游弋的鲛人不论是海藻苗还是绳子都没找到,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农人辛苦一年颗粒无收的心情约莫就是如此。

    海藻虽然没种一年,但做为实验品,鲛人们付出的心血不必农人少。

    丹青是最先打起精神的,搞研究,这些年失败的次数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失败得多了自然练出了强大的适应力。

    青蘅走来时正好看到丹青在安慰弟子们。

    “....有什么好哭丧的?不就是海藻田没了吗?咱们这些年种失败的田又不止这一块,失败了再来便是,我们有的是时间,一岁不成便十岁,十岁不成便百岁,百岁不成便千岁。”

    青蘅的表情有些微妙,这安慰方式着实长生种。

    寿命长,时间多就是了不起,朝着一个方向使力,便是失败的方向怕也能大力出奇迹。

    一通鼓舞让众鱼重新打起精神收拾海滩恢复海藻田,丹青这才有空招待青蘅,从海里拎出来一网兜银白色鳞片的鱼,只巴掌大小,略有些怪异,也非常柔软。

    “这是深海五百丈以下的海底火山周围生长的一种鱼,是我这几日弄到的,味道鲜美无比,你之前不是说你那有松蕈吗?拿出来,鲜上加鲜,绝顶的美味。”

    青蘅不仅掏出了松蕈,还掏出一套金属厨具以及若干灌调料,一人一鱼就着海风在礁石上煮起海鲜锅子。

    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闲聊,青蘅意外的从鱼嘴里听到了这次海啸的源头,还真是地震,海底发生了大地震,地震引发了海啸。幸好发生震中没有鲛人,而震中之外的鲛人在感觉不到时飞快的游,倒也跑掉了,人员损失不大。

    “...说起来地震的影响倒也不算什么,撑死被震晕不知道被海流卷去哪里,但醒过来就能自己找回来。火山喷发就不一样了,岩浆横流,海水沸腾,鱼直接就给煮熟了,跑都没法跑。”

    青蘅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地震也罢火山也罢,不论是哪个对人族都是灭顶之灾,而千里之外的海底发生的对鲛人伤害不大的地震所引发的次生灾害对陆地上的生物更是毁灭性打击。

    青蘅忽问:“你能不能帮忙联系鲛人海商?”

    “能啊,你要买什么?”

    “日南郡想买鱼,之前的海啸把农田都给毁了,食物出现了缺口。”

    虽然间海郡和奚郡那边收到消息迅速调拨物资送来救灾,但距离在这摆着,船队估摸着刚过祝融城,就算到了,以赭的风格,海底水利肯定要建起来,那些物资也不够。

    “可以倒是可以,但日南郡有钱吗?”丹青道。“若是没钱,我把人带来了也没用。”

    “没钱,但有果酒,就是你现在喝的。”青蘅道。

    赭准备来日修建各项基础设施免不了征发徭役,但征发徭役不想弄出人命就得保证伙食的油水,不然服役者要么死要么大病一场,身体元气大伤,这也是旧时代里人们严重排斥徭役的原因:不论那些工程多重要多好,没人想死。

    做为昔日的统治者,虽然免除各色徭役税赋,但这并不代表就对徭役税赋一无所知,再迟钝的人也会关心自己的财产收入,更别说征发徭役修建工程的人正是贵族,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里头有多少油水多少文章可做。

    赭要是不能保证伙食的油水,不仅间海郡与奚郡要找他麻烦,氓庶们也一样。就算赭手眼通天能瞒住上面,氓庶也还能跑。炎洲想要逃跑的难度也很小,往无人的野外里一钻,采摘野果充饥也能活着,至于毒虫猛兽的威胁,跟苛政一比,毒虫猛兽什么都不是。

    人口本来就少,赭肯定不能让人跑了,但基础设施也不能不建,就只能另外想办法。

    用果酒同鲛人换鱼获便是因此萌生的想法,海里无法酿酒,许是智慧生物的共性:越是没有越是渴望。

    无法酿酒的鲛人在品尝了酒这种美味后瞬间就被征服。

    丹青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罐。“这种?那不错,肯定有人愿意做生意,话说你们要不要考虑在海边开几家酒肆,这样我们就有吃饭喝酒的地方了。”

    “我回头与赭说,他肯定愿意。”创收这种事没人能拒绝,青蘅好奇的问:“话说你们为何如此喜欢酒?”

    “有味道啊。”丹青理所当然道。“不管吃什么喝什么都是海水味,连呼吸都不例外,我们喜欢一切不一样的味道。”

    一顿锅子吃到暮色四合,丹青摸着滚圆的肚子在礁石上摊成一张咸鱼,青蘅将厨具都留给丹青,腆着圆滚滚的肚子带着丹青给自己准备的深海海鲜往回走。

    门口挂着一盏灯,赭应是回来了,青蘅推门而入,确实回来了,坐在院子里在整理一个篮子,神色晦涩不明。

    “抱歉,和丹青一起聚餐,回来晚了。”青蘅打了个饱嗝,一边走向赭一边将被自己用冰封住的深海鱼取了出来。“味道美极了,我记得你不吃宵食,明日当朝食....你去摘金斑菌果了?”

    赭笑道:“嗯,你之前使用神力,寻常东西对你没什么用处,既然它有,便摘了些回来。”

    但金斑菌果可不是长在容易摘的地方,青蘅放下深海鱼拿起赭的手看了看,手掌上有不少被岩石擦出的伤痕。

    “以后别做这种事了,我吃不吃并不影响什么。”青蘅一边说一边拿出烈酒和干净的白布处理赭手上的伤口,吃这些奇珍虽然可以让身体恢复得快一些,但损失的寿命仍旧回不来。

    “也不费什么事....嗷....”赭眼泪汪汪的看着青蘅。“你在干什么?”

    “疼不疼?”

    “疼。”

    “还费不费事?”青蘅微笑问,手上悄然放松了按在伤口上的力道,话音未落便见赭一边哭一边笑,不由担心是不是被自己按出毛病了。“你怎么了?”

    赭用袖子擦着眼泪。“痛。”

    疼你还笑,青蘅上药的动作更加轻柔。“马上就好。”

    “我也很开心。”赭道。

    “抽疯了?”

    赭仍旧笑,笑得跟傻子似的,会痛就不是做梦,于是脱口:“我们成婚吧。”

    青蘅讶异的看着赭。

    赭问:“你不愿意吗?”

    青蘅摇头。“我不确定我的验传和户籍能不能用。”

    按照辛筝定的规矩,结婚需要去有司登记,不然就是摆了酒,法律也不认,而法律认不认最大的区别在于,法律认了,你的配偶睡了别的异性,你可以去告官,让人去牢里蹲半个月(最低半个月最高三个月),法律不认,那你们就是没关系的人,告官就是无理取闹。

    去有司登记领婚书的话需要出示验传和户籍,但玉主与巫子俱都没有验传和户籍,虽然有类似功能的符玺,但那显然不能拿去领婚书。而用魏无病这个身份,且不说假身份登记的婚姻法律上是不作数的,就算是真身份,除非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然结婚除了验传和户籍还要出示不少文件证明自己未婚,且身份是真的,很遗憾,那些文件她一个都没有,辛筝只是让她有个可以行走在外身份,准备身份时自然不会将结婚需要的文件一并准备了。

    “无妨,我是郡守,那些问题我能解决。”赭道。

    “那好吧,你选了什么良辰吉日?”青蘅问。

    赭懵了下,发热的脑子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很快道:“还没选,等我离开日南郡咱们再成婚,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玉主,我希望别人都祝福我们。”

    和魏无病成婚会得到祝福,与玉主成婚任何一个正常人族都不会给予祝福。

    青蘅赞同点头,她也不想婚礼变葬礼。“那就等你升官了再说,不过有一件事不能推脱。”

    赭不解:“何事?”

    青蘅手里将赭上了药的爪子包扎好,道:“冬至时你挤出点时间随我去宁州和冀州扫墓。”

    赭懵了下,玉主的过去会在成为巫子的时候全部抹去,而巫宗扫尾扫了几千年,非常娴熟,除非青蘅和望舒这种自曝的,不然没人能查出玉主的过去,但扫墓两个字还是赭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冬至我陪你去扫墓,除夕你陪我回扬州如何?”

    青蘅道:“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如何解释自己怎么往来炎洲与扬州?”

    扬州与炎洲的距离太远了,正常回家绝对赶不上除夕,要知道赭抵达炎洲后给家里的第一封家书这会到没到家都说不好。

    家书从寄出到送抵都需大半年,等家里再写回信,回信再到赭手里,两年过没过不知道,但一年肯定过了,

    赭闻言头疼,这是个问题。“那算了,来日回元洲了再说。”

    青蘅将深海鱼和金斑菌果都收了起来,深海鱼离了海洋活不了多久,死了就会坏,在炎洲这种环境就更不禁放,金斑菌果倒是能存放很久,但她已经吃了一个,一天吃一个就够了,短时间再吃第二个无疑是浪费。

    “好了,你的手这两天不要沾水,以你的体质,我明天再给你换一次药就该痊愈了。”青蘅道。

    锻体操虽然有副作用,但论对体质的增强是真的强,同样的伤口,别人好几天都好不了,赭一两日就能好。

    “但就算身体好得快以后也不能再做这种事,这里是炎洲,水源不干净都能要人命,伤口若是感染....呸,反正你以后注意些。”

    “嗯嗯。”赭乖巧的点头,缠着绑带的手却握住了青蘅的手。“我回来时洗过了,今天晚上....”

    青蘅笑着回握住赭的手,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