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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7 章 第九十六章皙

    “皙这回考了官序第一名肯定费了许多脑子,来,吃个鹅腿补补。”老妪将小的鹅腿夹给孙子,最大的一根鹅腿则放到孙女碗里,却见平时吃饭比谁都积极,一个人能吃两三人份食物的小孙女在走神。“皙怎么了?是不是官序里有人欺负你?”

    皙回神。“没有,没人欺负我。”

    男人闻言也道:“晳的身手可好了,没人能欺负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皙忙不迭点头。“我就是想起了一道题,觉得答得不是很好。”

    老妪闻言也没多想。“学习是很重要,但也不能太劳神,伤了身体,改明儿再买点猪脑回来给你补补。”

    皙顿时面无人色,升大学要考试,考试前家里各种猪脑、狗脑给她补脑,她现在听到脑就想吐。但长辈一番好意也不好拒绝,只得道:“我就要上大学了,会轻松许多,小弟还在读官序,小妹也快上学了,比我更需要补,猪脑给他俩吃吧。”

    啃着鹅腿的弟弟闻言瞪圆了眼睛,活水东引也不带祸害亲弟弟的。

    年纪更小还没体验过猪脑的妹妹却是期待的道:“好啊好啊。”经常看家人给兄姐准备猪脑狗脑,她也想尝尝。

    皙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那小妹要多吃些,把我那份也吃掉。”

    弟弟忙道:“还有我那份。”

    妹妹露出了狐疑之色。

    女人开口道:“别闹了,你们三个一人一份,谁都不会少。”

    皙嘴角抽了抽,她一点都不介意少自己那一份。

    一家六口用了夕食,皙想帮忙干活却被驱赶。

    “你好不容易考完,多休息几天。”

    皙无奈,只得去院子里乘凉。

    人族按人头分配宅基地,稍有差异的是分配的年龄与面积。前者有的地方宅基地只要男女成年且服完了三年徭役便可申请分配,成年后具体多少岁不同邑郡有差异,最低十四岁,最高二十二岁,也有的邑郡会对年龄没什么要求,只要求婚配与分家后才能申请宅基地;后者则是不同邑郡以及城邑乡里分配的面积不同,用地紧张的邑郡分的宅基地会小一些,乡里分配的宅基地会比城邑中大。

    皙的家庭是乡里农人,分配的宅基地格外大,盖了七间房子,挖了地窖,只用了一小部分宅基地,剩下的土地仍旧空着,浪费土地可耻,遂种上了葱蒜姜瓜葡萄桃李等果蔬,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赶集时拿去卖。

    除了种植果蔬,角落里还搭了鸡棚与鹅棚,养着三十几只鸡与十余只鹅,以下蛋的雌性为主,下的蛋一部分给两个读书的孩子补充营养,一部分换盐。

    葡萄架与家禽棚之间的空地上搭了个秋千,皙拿着借来的书简在秋千上坐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在家禽棚前喂鸡鹅的女人见了道:“你有心事。”

    皙摇头。“没有。”

    女人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我了解你甚于你自己。”

    皙坚决否认:“我很好。”

    “是不是担心盘缠和生活费?”女人问,虽然才十一岁,但皙之前跳过三次级,通过考核后便可升入大学,但大学路途遥远,地方官府会承担一部分盘缠,但学生自己不可能不带钱。去了州治的学宫,学费和住宿费虽全免,也有免费餐,但免费餐肯定不会很好吃,皙食量赶得上两三个成年人,免费餐肯定不管饱,除此之外与同学交际也同样需要花钱。

    皙微怔。“我是很担心,家里没多少积蓄。”

    种地可以维持生活,却很难致富,更别说这些年小冰期,冀州的旱蝗雨雹没完没了,她家也遭过灾,差点饿死人,真没什么积蓄。

    女人闻言笑了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钱不是问题,我们会解决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上学,咱家,不,十里八乡就你一个考上了冀州大野泽学宫,你不知道你大母有多开心,见人就乐,炫耀你。那可是冀州最好的学宫,不管要多少钱,砸锅卖铁都得让你上这个学。”

    皙自然知道大野泽学宫很好,除了云州、陵光州和海州,人族每州都有一座学宫,录取门槛高得令人窒息,但教育资源也是真的好。其中最出色的莫过跟着帝都三十年一迁徙的辟雍学宫与澜州山鬼学宫,但这俩都离冀州太远了,她才在权衡后选择冀州本地的大野泽学宫。

    成绩达到了录取线本该是开心的事,但....皙的笑容略微苦涩。

    女人继续安慰道:“你也别担心我们,知道你考上大野泽学宫的事,乡亲们筹了不少钱,够你用很久,咱家不会砸锅卖铁的。乡亲们的好你也记着,来日一定要报答乡亲。”

    皙嗯了一声,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待家禽喂完,女人注意到皙手里的书,劈手夺过。“你不是休假了吗?怎么还看书?张弛有度你懂不懂,前段时间看书看得那么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

    皙辩解道:“我没费神,这只是看着放松的闲书。”

    女人翻开书简,就着双月的光线看了看,看到第一枚简上写着的书名赫然是:玉主本纪。

    玉主本纪、巫女本纪、皇本纪、巫觋本纪....称呼不一而足,但内容很一致,是从大荒纪年中单独拿出来的巫宗宗主们的本纪。大荒纪年本身太长了,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从头看到尾。便有人将大荒纪年中的内容进行分类,每类单独拿出整理成书,再租给想看的人。

    虽然是正史,但玉主本纪这部分大部分人都是当放松时的闲书看,原因无它,历任玉主心性都很清奇,导致正史记载的内容怎么看怎么都荒诞不经,让人怀疑自己是否看得野史。

    女人见了书名便信了皙的解释,将书还给皙。“借月光看书伤眼,你回房看,我给你拿油灯。”

    “那也太浪费了,月光很明亮。”

    女人不以为然。“油可以再榨,你的眼睛坏了可治不好。”

    皙无奈回房,女人很快给她送来油灯,叮嘱不能看太久才离开。

    待女人离去,皙从书案底下的角落里摸出一份自己制作工艺一看就很粗糙的简牍,虽然有了纸,但纸的质地非常一言难尽,大部分家庭买得起的纸一写就破,都不会拿来书写。而能拿来书写的纸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去,但大部分学生自己是买不起的。所幸官序背后有国库兜底可以财大气粗的免费给学生发纸(有时也会发空白简牍),即便如此官序发的纸也是凑合能写的纸,写得并不舒服,能写得舒服的纸都是以金铢银毫计价,国库也兜不起这个底。

    官序的纸、简牍和墨都是按月发,有定额,得省着用,但皙经常书写,经常不够用,便需要用简牍代替,比起去街上买,皙选择自己制作。

    冀州雨水充沛,乡野里最不缺的便是森林,而简牍的制作方法是公开的,官序的藏书里就有专门的书籍写这个。可惜动手能力终究比不得专门吃这碗饭的,没法以此谋利,但凑合着也能自用。

    简牍打开,每一枚简牍上都写满蝇头小字,细细看去尽是历任玉主的资料,俨然一份玉主本纪读书笔记。怪异的是笔记所载并非玉主的功绩,而是玉主的亲缘关系,祖先、父母、兄弟姐妹与子孙都有谁,下场如何。

    没人会关心玉主的亲人,不论多么不凡的人,其不凡与伟大都只属于他自己,血亲仍旧是平凡人,人们读史只会看不凡者。

    有心人,比如皙关心了一回,将不凡者的血亲拉了名单与结局也不由叹息。

    “十个至少八个不得善终,玉主简直有毒。”皙神情复杂的低语。“不对,也可能不是玉主有毒,而是玉主处于权力角斗场,玉主有能力在那样的角斗场中存在,但因玉主而鸡犬升天的平凡人却没有那般顽强的生存能力,于是十之八/九不得善终。但问题的根源还是玉主,说玉主有毒也没错。”

    感慨完了玉主血亲们的结局,皙开始的目光再次看向玉主的父母一栏。

    前几任玉主的父母....基本不得善终,巫女婼发病失手杀了自己的父母,但另外几个也没好到哪去。

    最早的玉主们权力并不大,王权与神权相争,群巫架空....最典型的表现便是最早的玉主们脱去凡尘成为巫子后要起一个新的名字,但起名权直到七八代玉主后才落入玉主手里,玉主爱叫什么名就叫什么名,不服就憋着,而在那之前玉主都是别人起什么自己就叫什么,不服就憋着。

    不论是世俗的王权与贵族还是神权的群巫都希望玉主能做一个安分的神力容器,安分、懂事、温驯,需要的时候施展神术,不需要的时候就坐在神龛上展览。

    当然,凡人自私利己却不是没长脑子,不会说得如此直白,因而给出的说法是:神就应该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世俗的权力与阿堵物这些会脏了神的手,还是让神的仆人的代劳比较好。

    爱父母的玉主会拼命将父母推得远远的,避免父母卷入角斗场,但爱孩子的父母又怎能放心幼崽一个人在角斗场求生?一个拼命推远一个拼命靠近,周围虎狼环伺,逮着机会便会群起攻之,最终结果自然是爱子者亡于父母之爱。ωww.五⑧①б0.℃ōΜ

    虽然有幼崽爱父母,但父母不爱幼崽的情况,但玉主有点奇怪,爱父母的玉主,其父母必然爱玉主。不爱玉主的父母,玉主也不爱父母,而这部分父母死得更惨。

    历任玉主明显缺乏父不慈子还得孝的精神,父母不爱玉主却很难不爱玉主带来的权势,而玉主...玉主不爱却会利用父母对权力的渴望驱使父母成为自己的棋子。

    一个体系中的权力博弈,上位者败了也不会死,撑死被幽禁,但上位者身边的小鱼小虾一定会死得干干净净。当然,不论是败了后被清算还是赢了后飞黄腾达,能享受这些待遇的都是活到最后的小鱼小虾,更多的在权力博弈的过程中便已做为棋子牺牲的鱼虾是享受不到的。

    玉主不爱的父母正是那些胜负未分的博弈过程中被玉主牺牲换取利益的棋子。

    以那位被父母投毒的玉主为例,清除毒素后以此为由大肆清除异己,令皙很难不想到四个字:钓鱼执法。

    前期几位玉主的父母是死得惨,之后的玉主们....官方说法是玉主乃是天地孕育,与凡胎俗人不同。类似的传说在各个种族中都有,梦月入怀、梦日入怀、梦兰、食鸟卵有孕、履足迹有孕....花样百出的感而有孕,但参考一下历史背景,一句话就可以总结:知母不知父。

    最早的可以找到明确记载的专偶婚姻是青帝与羲和独孤之间的政治联姻,但那个时候专偶婚即便是在贵族中也是小众中的小众。专偶婚在人族贵族中完全推广开还是礼乐天下时,但即便如此也只是在贵族中流行,氓隶阶层仍旧没有婚姻,男女看对眼就在一起生活,但随时可以分开。婚姻正式进入氓隶阶层是最近两三百年的事,全面普及是在辛筝废分封之后,野/合婚贯穿始终,现在都还广泛存在。

    毫无疑问,漫长岁月里,大部分人族知母不知父,这也是雌雄交/合繁衍后代的种族文明早期共同的特征,感而有孕的神话一抓一大把。但同样是生而有异,玉主的诞生神话格外与众不同,天生地养,委婉点是天为父地为母,直白点就是无父无母。

    玉主的遴选太过随缘,选到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很正常,但连着二十几个都是无父无母无疑不正常。

    皙的手指划过一枚又一枚简牍,一路划至倒数第五枚,父母不详,但出身赫胥城,是昔日屠城的幸存者,显然有父母,多半亡于屠城。

    倒数第四枚,一只狗子,人都不是,没什么好说的。

    倒数第三枚,父葛天兆,母井稚,终于有一个父母身份明确的了,但若非这位回了葛天国,别人也不知道这位的父母是谁。

    倒数第二枚,回到正途,天生地养,父母不详。

    倒数第一枚,有父有母,被赐死,感谢这位巫子的糟心家庭,那场父母与子嗣的凶残大戏阴差阳错解开了缘何巫宗几十任玉主与巫子都是天生地养、无父无母的原因。

    皙翻出费许多心思收集到的百年前的旧邸报,有旧纸上剪下来的也有手抄的,每一张的内容都是百岁之前那场孩子坚持要赐死父母的狗血大戏。

    “能不天生地养吗?断头台或鸩酒二选一,不论怎么选都无父无母。”皙抑郁道。

    对着简牍与资料出神许久,待到月上柳梢头,家人都入眠,幽幽竹叶声传来。

    皙将东西收入一个箱笼中,翻窗而出,奔至乡外的竹林。

    玄衣绣竹的女子坐在竹林中,指尖执着竹叶,乡野小调自竹叶间流泄而出。

    “徒儿你来了?”

    皙道:“我不是你的徒儿。”

    幽篁笑道:“可这几个月你接受了我的教导,咱俩差的只是一个拜师礼,你随我前往玉宫便可办。”

    皙问:“我可以不去吗?”

    幽篁答:“不能。”青蘅剩下的时间是不多了,但自己的年岁也同样不小了,一个年轻的新巫子无疑能增加保险。

    皙微微叹息。“我若成了巫子,我的父母会如何?”

    幽篁无言。

    皙又道:“巫女青婧的父母没死。”

    幽篁道:“那是因为她的父母是大国的君侯,礼崩乐坏,征伐自诸侯出。巫宗已不能随意处死大国的君侯,而青婧身世很特殊,她弑杀了自己的胞兄,因而被幽禁,巫女无光见到她时她被幽禁数载,除了她的父母没人认得她,也没人知道她还活着。多重因素下,葛天侯给她补了个讣告,同巫女无光一同遮掩了青婧的真实身世。”

    皙道:“但后来被揭了出来。”

    幽篁点头。“但那个时候青婧亦非稚子。”她是手上直接间接人命不下千万的灾难君王。

    皙了然道:“只有灾难君王有权力处死自己的父母,其余任何人都没有权力越俎代庖。”

    幽篁挑眉。“你很聪慧。”论政治智慧与敏锐,眼前的稚子甩开她和青蘅几条街。

    皙总结道:“欺软怕硬。”

    幽篁无法反驳,正常人都不想在灾难君王浪子回头后去刺激她,灾难君王的浪子回头是找到了别的人生方向所以不害人了,可不是换了圣人心失去了害人的能力。

    皙问:“可以再给我几日时间吗?”

    幽篁无奈道:“你已经拖了很久了。”

    皙不以为然。“再拖两日又如何?又不是不会跟你走。”

    幽篁只得道:“好吧,但最多两日。”

    皙对幽篁伸出了手。

    幽篁茫然的看着皙。“干嘛?”

    “有钱吗?”皙道。“家中养我十一载,我注定无法报答,便想补偿一二。”

    幽篁摸出了自己的钱袋给皙,皙打开看了看,钱袋中约莫二十余枚钱币,大半是铜钱,但也有三枚银毫两枚金铢。人揣身上的钱都是零钱,但幽篁的零钱着实夸张了些,零头的零头都够买下她家所有财货。

    ***

    “拿杯艾汤。”

    “好勒。”

    无忧蹬蹬的跑去倒了一盏艾汤殷勤的送到辛筝嘴边供辛筝享用。

    “嘴巴里没点东西感觉没滋没味的。”

    无忧忍痛从身上摸出自己珍藏的糕饼给辛筝。

    看完书后。

    “腰有点酸。”辛筝一边说一边趴在床上。

    无忧脱了足衣光着脚丫子跳上床,又跳到辛筝背上,在辛筝背上踩来踩去。“阿母感觉如何?我特地请教了巫踩哪里舒服。”

    辛筝答:“凑合。”

    倚坐在另外半边床的君离捧着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对母女,不由用胳膊捅了捅辛筝的肩膀。“你对她做了什么?”这么殷勤小意,这要不是亲生的他都想找人驱邪了。

    “没,她是自愿的。”

    君离一脸我读书多你别驴我。

    辛筝为证清白扭头问无忧。“无忧你说我有没有强迫你?”

    无忧大声的回答:“没有。”

    君离无声的用表情表示中邪了?

    平日里可都是他俩给崽崽端茶递水按摩,今日崽崽却给辛筝端茶递水按摩。

    无忧也注意到了君离的小情绪,从辛筝的背上跳了下来,推着君离让他趴下。“阿父也趴。”

    君离茫然的趴下,无忧跳到了他背上,光溜溜的脚丫在背上踩来踩去。

    君离忍不住嗷了一声,无忧的按摩显然是请教过人的,踩了不少穴位,奈何无忧本人太圆润,体重过人,几十斤的重物在背上蹦来蹦去,就算是年轻人一时也适应不了,何况他这把老腰。

    辛筝道:“无忧。”不是给我按摩的吗?

    “马上来。”无忧赶紧跳回辛筝背上,一会辛筝背上跳跳一会君离背上跳跳,忙得满头大汗。

    君离看着眯着眼睛颇为享受的辛筝,不由问:“你不痛吗?”

    “痛啊,但也很舒服。”辛筝道。“关节经络仿佛被打通。”

    君离感觉了下,痛完了确实舒服,但无忧的体重是真的沉。“她如何会这般殷勤?”

    辛筝哦了声。“下个月就要巡狩了,我不确定要不要带上她。”

    听到辛筝的话无忧踩得更加卖力。

    君离表情颇为复杂,不知道该说才辛筝够无耻,居然对一个两岁小孩诱之以利还是佩服崽崽够傻,辛筝就不可能放心小崽子单独留在帝都,不论小崽子乖巧与否都会将小崽子带上。

    瞅了瞅崽崽卖力的模样,君离决定还是不提醒崽崽比较好,小家伙这么有孝心,做父母的怎能辜负?

    小家伙卖力的踩了小半个时辰的背,实在跳不动时才被辛筝喊停。

    辛筝伸了个懒腰,享受道:“舒服,决定了,以后每天都要享受一遍踩背按摩。”

    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家伙闻言一脸生无可恋。

    辛筝见之宽容道:“无忧要是不愿意就罢了,只是腰酸背痛而已,不是什么大毛病。”

    小家伙:“....无忧很愿意。”

    “你别逗她了。”君离坐起抻了抻腰,确实舒服,抻完了胳膊将崽崽抱到怀里,衣服都是湿的。“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没逗她。”辛筝顺手摸了摸崽崽,汗真的多:“去沐浴,泡完澡正好舒舒服服入睡。”

    君离摸了摸小家伙全是汗的背,赞同。

    引了温汤水的汤池里泡一泡,打胰子搓澡,将崽崽搓得跟红彤彤的莱菔似的,辛筝又拿君离递来的干帕子将肉团擦干,换上烘烤过的干燥衣服,又是一只香喷喷的可爱肉团。

    君离忍不住在肉团婴儿肥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真可爱。

    半睡半醒哈欠连天的肉团懵了下,反应过来后在君离的脸啾了一口做为回应。

    辛筝不悦的问:“我呢?”

    困得不行的肉团无奈的强撑着精神捧着辛筝的脸响亮的吧唧一口,辛筝这才满意的将肉团递给君离一起回寝殿。

    辛筝睡床外侧,君离睡床内侧,肉团睡中间。

    一觉睡到天明,夫妻俩联手摁着不乐意的小家伙洗脸净齿,正准备用朝食便听到了鹏鸟的鸣叫。

    辛筝抬头望了眼窗外,看到了展翅有数丈的鹏鸟,微微扬眉,鹏鸟的体型大小是可以控制,但除非载人,否则鹏鸟不会变这么大。

    君离也看到了。“是幽篁?”

    能让鹏鸟载的人除了青蘅就是幽篁,青蘅还在偏殿,虽不知起没起,但肯定不会从城外来。

    辛筝松开洗完了脸的小家伙。“不知是出了什么事,等下吃饭时就知道了。”

    青蘅在台城这几日都是与她一家三口一起用膳,只要不是不方便的私事一会青蘅肯定会告诉自己。

    一家三口洗漱换衣服,诸事皆毕,从食堂送来的朝食摆好青蘅却仍未出现,无忧肚子开始咕咕叫,辛筝只得让无忧先吃,自己与君离继续等。

    无忧吃了两口蛋羹,见父母仍旧未动,不由问:“你们不吃吗?”

    “我们要等青蘅一起吃。”君离道。

    无忧瞅了瞅父母又瞅了瞅自己手上的蛋羹。

    君离揉了揉无忧的脑袋。“你肚子都在叫了,可以先吃。”

    无忧哦了声,继续埋头吃蛋羹,昨天踩了小半个时辰的背,大清早又被拉起来晨练,真的好饿。

    无忧用完一碗蛋羹,又用一碗鱼羹,再用鸡丝粥,鸡丝粥快吃完时终于等到了青蘅,青蘅的身后跟着幽篁,无忧看了看幽篁,发现幽篁的眼眶是红的,脱口道:“幽篁被骂哭了呀?做坏事了吗?”她惹了什么麻烦被父母教训后,镜子里看到的眼睛也是这般。

    幽篁神色郁郁的摇头,又点头。

    无忧不解。“到底是还是不是呀?”

    青蘅拉着幽篁坐下。“她只是按规矩做事,奈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辛筝闻言不由问:“先前发现的那个巫子出了什么问题?”

    幽篁讶异的看着辛筝。

    辛筝解释道:“你是巫子,也是巫宗如今的实际掌控者,我自然要关心你。”

    幽篁没什么心情对辛筝名为关心实为监视的行为发表什么,只是道:“皙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