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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不用证据

    车帘猛然被撩开,钻进一个持刀的麻衣蒙面人。桓徽迅速反应,抬脚便踢,蒙面人受了一脚,被踢得恼怒,挥刀朝桓徽砍去。刹那间,叶夕飞身上前死死将其抱住,拦住蒙面人的攻势。

    桓徽眼神晦暗了一瞬。蒙面人提刀要劈叶夕,桓徽扬剑格挡。车内打斗剧烈,此时又有一名蒙面人跃上来,见车内情形,上前就钳住叶夕,硬将她的手掰开,把她拖下了车。

    借着黯淡月色,叶夕见四周出现了十多个蒙面人,把车队所有人都拉了出来。三辆车共九人,还有一辆车上都是行李。

    很快,桓徽与蒙面人打出车外,有七八人迅速持刀上前,将桓徽团团包围。她四顾一看,自知再冲不出去,愤闷一哼。

    这群蒙面人似有个领头的,他偏头示意,便有人上前夺了桓徽的兵器。见车队所有人都已被制服,他又示意手下将这些人都用绳子捆住。藲夿尛裞網

    有人上前低声汇报了什么,顺着他指的方向,领头人疑惑地看向桓徽,又看向叶夕,犹豫了片刻,伸手一挥,“两个都带走,回去再说。”

    眼睁睁看着一车行李都被拖走,叶夕和桓徽也被推进路旁密林里,常利惊恐非常,他壮起胆子呵斥道:“你们竟敢劫官府车队!你们……”有几名匪徒闻声靠近,常利一眼见到匪徒手中明晃晃的刀,又悻悻咽下话语。

    车队里剩下的男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蒙面人将他们重新塞进两辆牛车,又往牛屁股上刺了一刀,牛受痛嘶鸣,撒蹄飞奔起来。颠簸起伏的牛车,吓得这几人连声呼喊。

    劫匪们的动作十分迅速,站在外围的人在不停观察官道前后。夜里没有其他人经过,他们迅速撤进了树林里。

    树林里,蒙面劫匪赶着装行李的牛车,剩下的人则押送着叶夕和桓徽前行。

    “你们要干什么!”桓徽怒意难压。这些蒙面劫匪则一概沉默着,只更用力地推了一把,教她差点踉跄跌倒,“你……”

    “别冲动。”叶夕朝桓徽缓缓摇头,让她莫要激怒匪徒。

    桓徽领会到了叶夕的意思,她冷冷盯着推她的人,不再说话。

    茂密的树叶几乎挡住了所有月光,四周黑暗笼罩,又有一群沉默的蒙面持刀匪徒。纵然她俩都是胆大的人,也不免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

    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走出树林边缘,眼前豁然大片田野。月挂枝头,洒下清晖。田埂边屋舍连片,皆是破败的茅屋,看来是个小村庄。匪徒将她们推进一间茅屋,把两人背靠背绑在一起。

    听外面脚步声渐渐远去,桓徽低声问道:“听说江北常有流民聚集成军,打劫路人,咱们会不会遇上了?”

    “那他们为何放走其他人,只绑了我俩?”

    “该不会见我们是女子,就见色起意吧?”桓徽愤然道:“谁敢来辱我,我卸了他!”

    叶夕又压低声音,“我靴子里有匕首。”她动了动身子,可双手在背后与桓徽的手绑在一起,她憋着全身力气,还是根本摸不到小腿,不禁烦躁起来,“哎,够不到。”

    很快,外面又响起脚步声,茅屋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瘦高蒙面男人走进屋里,看不清面容。不过看他衣装,并不是方才的劫匪。有两个劫匪则跟在他身后进来,对这人毕恭毕敬。

    其中一个在外面时,就一直在对这人说话,“消息说牛车从振威将军府出来,就接她一个人。兄弟们杀过去,发现里头竟然坐着两个女人。我们认不得人,又怕杀错人得罪桓氏,万一被追查出来,兄弟们都得遭殃。干脆就都绑回来,请头儿认认是哪个。”

    瘦高蒙面人走到她们面前,旁边的劫匪吹燃了火折子,躬身弯下照亮她们的面容。那人见到叶夕,便指着她说道:“是她。”又见到桓徽的面容,他犹豫了许久,终说道:“这个带到路边放了。”

    他话音刚落,叶夕勃然变色,捏紧拳头,狠狠盯着此人。她从眼角余光见到劫匪上前要带走桓徽,她便暂时闭口不言。

    “要放一起放!”桓徽拧动身子,不愿被人碰到。

    “阿徽,你先走,能走一个是一个。”叶夕用手肘顶了顶桓徽。

    桓徽紧抿双唇,眼角渐渐变得红润。

    “别做这种拖泥带水的恶心事,快走!”叶夕不耐烦地说。

    在旁解绳索的匪徒没好气地说:“再不走就一个都别想走!”

    “让她走!”叶夕猛地转头呵斥。

    桓徽深吸了口气,“好,我先走。”

    当桓徽被一个劫匪带走之后,叶夕终于难抑怒意,恨恨说道:“王鉴,我当时就应该一剑捅死你,省得你来晋国还三番两次想杀我。”

    蒙面人愕然了一瞬,继而嗤笑道:“这都能被你认出来。”

    “你说话的音调,我死都不会忘记。你故意派人装成流民抢劫,不杀诸冶监的人,就怕官府认真追查。你认得桓徽,怕得罪桓氏,也不敢杀她。”直到桓徽走后叶夕才戳穿,就是怕桓徽若知道了王鉴身份,会被灭口,“上次在京口也是你的人吧!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王鉴则径直退后两步,轻轻挥手,“废话少说,动手。”

    旁边那名劫匪抽出腰刀,缓步朝叶夕走来。

    叶夕的手在发颤,她不是圣人,纵然一次次直面死亡,她依然害怕。一股股凉意如潮水般从脚底涌到头上,她想尽力去摸靴子里的匕首,可手臂竟然不听使唤地有些僵硬。她深吸一口气,见刀尖已近在眼前。

    她盯着眼前被扬起的刀,脑海里一瞬间掠过许多。她一个怕疼怕苦,总忍不住掉眼泪的人,为何总要忍受这些刀割箭刺的痛楚。若死后阴魂不散,她定要一个个报复回来!

    刀落了下来。

    叶夕没有闭眼,她偏要死不瞑目。

    于是接下来,她竟见到了这样一幕。

    从屋顶同时射下三支箭,精准不倚地射中屋里除她之外的两个人。他们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从屋顶径直落下三人,均手持弓弩。随着茅草纷纷扬扬,屋顶露出大洞,落下月光。他们动作利落地除去劫匪武器,将他们压趴在地,反剪双手。

    电光火石间,变故尘埃落定。

    叶夕惊愕地看着这一切,尤其是当她看清,过来为她割断绳索的人,是身着戎装的谢玄。她扑过去抱住半蹲在旁的谢玄,在他的肩上蹭去瞬间涌出的眼泪。

    他接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说:“我一直都在。见劫匪押你们离开,我想找到窝点,才带人远远跟着。大鱼果然藏在这里。”

    叶夕长舒了口气,想起屋里还有旁人,便从他身上起来。她走到王鉴面前蹲下,一把扯下他的蒙面,果真是这个她做梦都想除掉的人。

    谢玄揭开另外一个劫匪的蒙面,了然说道:“跟王鉴一起投降的那帮秦兵,之前就猜或许是你们。”

    她从地上捡起短刀,对谢玄说:“你们答应过,给了兵器图谱,便让王鉴随我处置。”

    谢玄还未说话,屋门被猛地撞开。“阿夕!”桓徽从外面跑进来,见叶夕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我一被他们带出去,就看见谢玄带人来了。他们先救了我,我说你还在这里,他们就过来了,幸好赶上了。”

    桓徽又扫了一眼屋里被制服的劫匪,不禁愕然,“这不是那个投降的王鉴吗?不是流民匪啊?”

    叶夕拿着短刀蹲在王鉴面前,他手背上,之前她用剑刺过的地方已经结了疤,“为何要一次次杀我!”见王鉴趴着不愿说话,她直接将刀刃抵在他另一个完好的手背上,又扭了一把,“说。”

    屋里响起王鉴的惨嚎,他断断续续说道:“有人跟我说……你弟弟在慕容垂身边……你迟早要去投靠慕容垂……他的霄云骑装备已经那么厉害了……你再一去,慕容垂只怕要战无不胜……”

    话音一落,谢玄和桓徽的脸色同时一变。

    叶夕追问,“这话是谁说的?”

    王鉴说了一个人名。叶夕没听过,“那是谁?”

    谢玄补充道:“振威将军府的一个偏将,王鉴也隶属将军府,常跟此人喝酒。”

    桓徽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所以你就要杀我?”叶夕不解,“我投靠谁,管你什么事!”

    “我是为大晋分忧……”

    “我在晋国待得好好的!我又没去慕容家!晋国人看我看得那么紧,你看我说话了么!”叶夕的胸膛一起一伏,她知道自己身份敏感,桓氏明面上来那一套,她都顺从接受了,还要她怎样!

    “只怕王将军心里想的,是为大秦分忧吧。”谢玄在旁淡淡说道:“想必在你们王公眼里,秦王收留慕容垂,便如同养虎为患,怎能坐看慕容垂安然无恙呢。”

    “你……你怎可胡言乱语!”王鉴急道。

    谢玄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秦骑兵怎么败的,王将军一定记忆犹新。偏厢车怎么做出来的,我记得你在将军府里打听过。一个偏厢车阵就能有如此威力,所以叶夕不管投靠慕容垂,还是留在晋国,在秦人眼里,她都必须死。”

    “你、你、你没有证据……”

    “你杀我全家要证据了么!”叶夕冷冷说完,便提刀砍向王鉴的脖颈。对方连闷哼都没来得及,颈中鲜血顿时飙向她和按压王鉴的晋兵身上。

    桓徽和谢玄都不免侧首,眯起眼睛。

    满脸血迹的叶夕缓缓站起来,走出屋子,她的手还在颤抖。